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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了他满腔的怨愤,同时令他痛彻心扉。 事到如今,他再也没有为自己分辨的念头,他终于明白,自三年前俩人分离的那一刻起,他们就真的恩断义绝了,如今出现在他面前的封野,不是那个曾对他有百般好、让他依恋让他深念让他朝思暮想的人,只是狼王,仅仅只是狼王。所以,他是不是真的燕思空,又有什么紧要? 而他也终于可以将封野放下。他骗过、利用过封野,封野亦对他毫不留情,在他心中,俩人彻底扯平了,从今往后他对封野无愧亦无情。正如封野所说,靖远王世子早已经死了,他的心,也随之死了,如今又何必庸人自扰?何必伤心欲绝? 他早就知道,他这一生都不该对任何人动情,不过是拖累,这样最好,他再不必受此拖累,没有了封野,这颗心,才能真正坚若磐石。 他尚有聿儿,他尚有未完成的志向,他的命一文不值,但只要余一口气在,他就不该停下,否则,他为什么而活呢? 元南聿来看他时,瞅他的眼神是难以掩饰的闪躲。 燕思空却已经沉寂了下来,从灭顶般的痛苦中苏醒了,他平静地说道:“你不必躲躲闪闪,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元南聿给他把着脉,摇了摇头:“你们的事,我不想过问,但他太鲁莽,你……”他结巴了半天,也不知道该问什么。 “不必诊了。”燕思空抽回手,“我自己诊过了,没大碍了。” “你也会医术?” “皮毛罢了。”燕思空嘲弄一笑,“你在京中听过那么多我的谣言,难道没听过我与狼王的断袖之说?” 元南聿沉默了一下:“我起初是未当真的,但跟随狼王这些年,我早已猜到了,他一提到你,总是……” 燕思空并不在意那“总是”后面会跟着什么,皆与他无关了:“我确是不择手段之人,这又算得了什么。” 元南聿不禁一怒:“你真是……” “这副皮囊,惹得靖远王世子当年对我痴迷不已,又是这副皮囊,令陛下愿将爱女下嫁于我。”燕思空低笑着,“皮下三寸皆白骨,人却只能看到表象,我未达目的不惜一切,不过区区一副皮囊,不用白不用啊。” 元南聿的胸膛用力起伏着,不客气地说道:“你自诩聪明,却行事不正,早晚反受其害,多行不义必自毙的道理,难道你不懂?” “哈哈哈。”燕思空大笑三声,掩饰心头苦涩,“何须‘早晚’,我不知遭了多少报应了,可老天爷依旧让我活着,必是还有未完之事在等着我。” 元南聿失望地摇着头。 帐篷的帘门被粗暴地掀开,封野大步走了进来,面上冷若冰霜,直勾勾地盯着燕思空。 燕思空亦回视着他,目光冰冷。 封野道:“阙忘,你先退下。” 元南聿道:“狼王,别再为难他,他病刚好。” “我知道,你退下。” 元南聿犹豫了一下,起身走了。 封野坐到了燕思空床榻前,仔细瞧着那面上刚刚聚起的红润,比起前些天的苍白,看来确实好多了,他嘲弄道:“你确实该好好利用这副皮囊,这样你在身边,能好受一些。” “我在你身边,如何能好受。”燕思空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好受,便也是你自找的。”封野冷笑,“当年我对你好的时候,你用作垫脚的石头。” “那又如何。”燕思空勾唇一笑,“你自愿的。” 封野危险地眯起眼睛,不怒反笑:“对,是我自愿的,怪我年少无知,天真愚蠢,可惜你再也骗不了我了,如今还落在了我手中。” “哦,是吗。”燕思空不疾不徐地说道,“没有我,你以为自己要折损多少兵马,才能拿下河套?” “有没有你,折损多少兵马,我都要拿下河套。”封野捏着燕思空的下巴,“有了你,便更轻易许多。” “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想帮你?” “帮我?”封野哈哈大笑,“帮我?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你做的一切,不过为了你自己,你想利用我窃权,利用我扶陈霂登基,进而执掌天下,我不过是你的一枚棋,陈霂也不过是你的一枚棋。” 燕思空看着封野一脸的嘲讽,心中依旧不可抑制地泛起密密麻麻地刺痛,但他面上依旧平静无波,他道:“不错,这正是我想要的,也是你想要的。” “我想要什么,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封野倨傲道,“我只要你乖乖听话,到时,我自会分你一杯羹。但你若再跟我耍心机……”他表情一变,阴沉说道,“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燕思空定定地看着封野,那威赫的、凶狠的、冷酷的神情,原本是面对敌人的,如今却用来对付自己了……他一遍遍地告诫自己不必在乎,却难挡那汹涌而至的悲伤。 究竟是从何时起,他变得如此软弱了? 封野看着燕思空逐渐苍白的脸色,心头一紧,他抿了抿唇,突然除下了身上的轻甲,开始脱衣服。 燕思空身体后倾,颤声道:“你……” 封野斜了他一眼:“放心,我不动你。” “那你要做什么。” “睡觉。”封野除下外衣,爬到了榻上,不顾燕思空的反抗,将他揽进了怀中。 燕思空僵硬地被困于封野怀中,一动也不敢动。他至今无法忘怀封野那迸发的兽性,他着实害怕了。 封野用鼻尖轻轻抵着那乌黑的头发,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仅是那样抱着,仿佛山崩地裂也不会撒手。 燕思空的后背抵着封野宽厚温暖的胸膛,心中百感交集,他曾无数次被拥入这个怀抱, 他曾以为这是世上最令他安心的所在,他曾祈求时光停驻,只为在这怀中寻求片刻的安稳,可如今,此处也只剩下冰冷的风雨。 这世上再无他燕思空的安稳。 第181章 病愈后,燕思空算了算,自己在狼王大营已待了有六七日,黔州必然十分焦急,不过他临走前已经吩咐好,只要没有他的死讯,就按兵不动。 他不能整日缩在帐内自艾自怜,既已清醒,便有清醒时该做的事,他决定去巡视大营,看看封野的拥兵情况到底如何。 可刚刚走出帐篷,他就被拦住了。 吴六七正在门外值守,见到他便拱手道:“燕大人,狼王有命,您……不能离开营帐。” 燕思空皱眉道:“我闷了许多天,不过想散散步、透透气。” “狼王有命……”吴六七为难道,“小的不敢放您离开。” 燕思空顿了顿:“阙将军呢?” “阙将军去接运军粮了。” 军粮……燕思空隐约记得,那日在牢内,他们说元少胥去押运粮食,莫非就是去接应元少胥?看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