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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做的,除了靖远王本人也不会有其他了,孩童的身份不言自喻。 “二哥,他会不会是靖远王的儿子?” “多半是。” “竟带着个小孩儿来打仗,靖远王定是没把鞑子放在眼里。” “如靖远王这般身经百战的名将,是断不会轻敌的,不过带着个小孩儿……确实有失严肃。” 几百年来,瓦剌从一个向中原称臣朝贡的关外蛮夷,膨胀到了严重威胁大晟国祚的程度,瓦剌骑兵之彪悍勇猛,令人闻风丧胆,是毫无疑问的大晟第一敌患,靖远王与其交兵二十余载,若有丝毫轻敌,都可能酿成大祸。正因为如此,俩人对靖远王带着自己的幼子深入重地这一举动就更为不解了。 大人们许是寒暄完了,转身往城内走,元卯一回头,习惯性地往城墙上一看,正见两个少年在上面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可不就是自己的儿子。 元卯双目一瞪,元南聿吓得腿软:“完了,爹看到我们了,二哥快跑啊!”说完矮身就跑。 元思空也吓了一跳,心虚地追向元南聿。 元南聿跑到楼梯处,许是吓得,脚下虚滑,抓地不稳,整个人一头栽了下去。 元思空惊叫:“聿儿——” —— “城墙乃防御重地,岂是玩乐之所,靖远王驾临,总督大人躬亲相迎,如此重要的场合,你们竟敢如此放肆,成何体统!”元卯怒而拍案,他音量并不大,而威吓更甚,元思空跪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 岳轻霜在一旁小声道:“老爷,算了吧,你看聿儿都摔成这样了……”她心疼地抚摸着元南聿青肿的脸,简直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摔成这样也是他活该!”元卯狠狠瞪着元南聿。 元南聿缩了缩肩膀,委屈地说:“爹,孩儿错了。” “还有你。”元卯看向元思空,厉声道,“你性子一向稳重,聿儿顽皮,你竟不劝阻,还跟着胡闹。” 元思空垂着脑袋:“孩儿知错。”他实在想看封家军,一时侥幸…… 元少胥也跟着呵斥道:“你是哥哥,聿儿一向唯你是从,你更该身为表率,如今聿儿摔断了腿,两三个月都不能下地,他是习武之人,若留下什么遗疾,抱憾终身,你当如何?!” 元思空抿着唇,满心自责。 元微灵忙上前来打圆场:“少胥,你少说两句吧,梁大夫说了,聿儿的腿只要静心修养,百日可愈。再说,他成天跟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这事也不能全怪空儿。”她摸了摸元南聿的脑袋,眸中虽是疼惜,嘴上却不饶他,“看你以后还敢这样莽莽撞撞。” 元南聿也道:“爹,别怪二哥,上城墙是我提议的。” 元卯瞥了元南聿一眼:“摔断腿是你自找的,但上城墙一事,你二子皆有过错。军有军法,家有家规,你们竟军法家规并犯。你自己已经领了罚,我就不再罚你,空儿,去祖宗灵堂面壁自省一夜。” “是。”元思空叩首,起身要去灵堂。他走到门口,转身看了一眼,见元卯正在皱眉查看元南聿的腿伤,元南聿则悄悄朝他做了个鬼脸,那膀肿又满是淤青的脸做什么表情都怪异十分,元思空忍俊不禁,硬憋着笑,扭身走了。 走进灵堂,掩门,元思空敬上一炷香,然后膝枕蒲垫,跪在了祖宗灵位前。 元家的列祖列宗陈列于前,元思空的目光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最角落边缘的两个异姓人的灵牌上。 那是他的亲生爹娘。 他在这世上已无血亲,元卯将他爹娘的灵位迁进了元家,供他祭拜。 泰宁燕氏虽非世家大族,却也是书香门第,小富怡然,祖上出过一个进士,官拜礼部右侍郎。 他爹昭武九年中举,其后三次乡试皆落榜,举人虽然也能做官,但只能做些县令县丞等芝麻官,仕途狭窄,升迁困难,中进士、入翰林,辅朝佐政,修齐治平,才是天下读书人的志向。 他家不愁吃喝,他爹一面读书,一面教书,同时把大把时间放在培养他身上,他跟他爹一样,承继先贤,熟读孔孟,以一身所长忠君报国为至高理想,勤恳学习,日夜不辍。 如今他爹的理想化为一抔黄土,他是燕家仅剩的血脉,有朝一日,他定要入阁拜相,惠国利民,光耀门楣,一偿他爹的遗志鸿愿,也报答元家对他的大恩。 元思空对着他爹娘的灵位叩首,也对着元家先祖叩首,反省自己的过错。 元卯对他视如己出,但他始终记得自己并非亲生,事事谨慎,孝敬父母,兄友弟恭,不愿给元家添一丁点麻烦,四年来从不犯错,如今一时疏忽,就害得聿儿摔断了腿,他极为惭愧,暗暗发誓以后定要加倍律己。 —— 跪到半夜,元思空已然双膝痛麻,四周寒意侵袭,冷透了骨头,他困得眼皮直坠,可他丝毫没有怠慢,哪怕四下无人,他相信父母在天之灵,正在看着他。 长夜漫漫,不知何时到尽头,就在元思空困得要倒地的时候,灵堂的门被悄悄推开了。 元思空清醒过来,回头一看,是岳轻霜拿着披风、端着一碗面,走了进来。 “娘……” “哎,你就一直这么跪着啊。”岳轻霜将披风围在他身上,将面放在他跟前,摸着他冰冷的小脸,心疼地说:“冻着了吧,饿了吧,吃点东西吧。” 元思空摇摇头:“爹罚我跪灵一夜,不可对祖宗不敬,而且,让爹知道了他会更生气的。” “傻孩子,你爹是有蚊虫飞过都能醒来的人,你当我过来他会不知道吗。休息一会儿,吃点面吧。” 元思空再次摇头,态度坚定:“娘,我在自省,我不冷,也不饿,你快回去歇息吧。” 岳轻霜无奈地说:“你这脾气,跟你爹可真像。” 元思空有些惭愧:“娘,你不怪我吗。” “孩子哪有不犯错的,再说,聿儿也没什么大碍。”岳轻霜看着元思空俊美且灵气逼人的脸蛋,眼神变得愈发温柔,“我的迎儿四岁夭折,在我心上剜了一块肉,直到你来到咱们家,那道伤口才愈合,你就是我的儿子,永远别把自己当外人,你可以犯错,明白吗?” 元思空鼻头一酸,哽咽着“嗯”了一声。 岳轻霜抚了抚他的脸:“你跟你爹一样倔,娘就不勉强你了,明天天一亮,就过来吃饭。” “是。” 第4章 元南聿的腿伤不很严重,诚如大夫所说,夹板并骨,佐以汤药,静养百日可痊愈。 可难就难在了这个“静养”上。元南聿精力丰沛,生性好动,平日早起练武读书,闲暇时间就走街串巷寻觅好玩儿的,让他在床上躺三个月,简直要了他的小命,一家人料定他要作妖,找人轮流看管,终于把他按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