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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真的是死胎吗?” 他神色微滞,只一瞬,便又恢复淡定,“怎么突然问这个?”声音低而柔。 “皇家的人,如果生了双胞胎,就算不是死胎,也一定要死一个,死一个吗?”无忧大眼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他这么聪明,这些事不会不知道。 “是。”不凡将她的头按在胸前,手臂收紧, 将她紧紧抱住,暗自叹了口气。 他六岁那年,还不叫不凡,叫峻言,跟着义父在山里学武。 有一天,在山上练完吐纳,回去,听见义父房里传来陌生的声音。 “主人,姑爷离开了小姐……小姐一心求死,您真能恨心不管吗?” 里面沉默下去,只听见老人的抽抽搐搐地低泣。 他从来不曾听义父提起过,另有亲人,偷偷从门缝中看去,却是一个仆人打扮的半百老人,从来不曾见过。 但这是义父的私事,他不好偷听,正要走开。 听义父长叹了口气,无比凄凉地道:“怎么管?”声音仿佛一下老了十岁。 他担心义父,不由地站定。 又听义父道:“宁家世代是桫椤家的守护忠仆,他如今离开彼儿,定是芷兰出了事,我如何能拦?你老实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一听母亲有事,整个人都呆了,哪里还顾得上偷听不为人耻,贴上门板,竖耳听去。 老仆踌躇了半晌才道:“是齐皇放了齐后带着两个儿子回南朝,但探子说榆子岭有人埋伏,只怕是对齐后不利……” 榆子岭是从北齐前向南朝的必经之路,他的小脸顿时刷白,两膝发软,大口呼吸,却吸不上一口气,正想推门求义父救母后。 又听老仆哭问,“难道不能想办法救下齐后,可以让姑爷回到小姐身边吗?” 义父长叹了口气,摇头道:“晚了,如果早一日得到消息,或许有办法。我还在世上的事,千万不能告诉彼儿,要不然,她真会舍下孩子,一死了知。现在也只有孩子能让她活下去。” 年仅六岁的他,再也不能思考,只有一个念头,在母亲到达榆子岭之前,将母亲和弟弟拦下。 偷了匹马,连夜赶往离榆子岭尚有十里路的小镇,却得知母亲他们早在一个时辰以前,就已经离开。 他只觉天昏地暗,疯了般赶往榆子岭。 去到后,只见遍山的尸体,而母亲衣裳不整的挂在一边树杈上随风轻摇,早没了气息,弟弟们却下落不明。 痛苦之余对天厮叫,直到噪子厮哑喊不出来。 万念俱灰,正彷徨不知何去何从,有人握了他的肩膀。 “想报仇吗?” 他懵懵回头,看着身后风华绝代的女人,认得这女人是靖王的王妃,她与义父关系非浅,点了点头。 王妃见是他,也微微怔了一下,“怎么会是你?”她知道神医收养了个孩子,没想到这孩子居然是芷兰被毒杀的长子。 他跪倒在她面前,重重的磕了个头,“请您告诉我,是谁杀了我母后,我弟弟们又去了哪里?” 女人蹲身下来,平视着他,“很抱歉,我到达的时候,已经如此,你弟弟们,我也不知去了哪里,但我可以帮你找。是谁杀你母后,到是不难查。” 他含着泪,又重重的给王妃磕下三个头,“这仇,我一定要报,弟弟一定要寻,请王妃帮我。” 王妃慢慢看过那遍山的尸骼,轻叹了口气,“帮我照顾一个人,只要她好好的,我就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只要王妃能帮我查明谁杀了我母后,峻凡给王妃做牛做马,也是甘愿。”他直直的望着面前的美妇,撑在地上的小手紧攥成拳。 王妃看着他的眼,眼里明明储满了泪,可从头到尾,倔强地硬忍着没让泪流出来,轻轻抚上他的面额,“真是好孩子,峻言的名字,以后不能再用了。” 他在被父皇赐毒酒的那天,这名字就不能再用,义父给他另外起了名,叫不凡。说他大难不死,必不同凡响。 “我现在叫不凡。” “真是好名字,走吧。”王妃将他扶起。 “我要回去向义父辞行。” 往事渐渐褪去,低头看向怀中脸色惨白无色的小女人,不凡长叹了口气,王妃交给他的就是怀中的这个小女人。 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一身的汗,容易受凉,我去打些热水。” 无忧听了他这一阵的心跳,心定了不少,缓缓放开环在他腰间的手。 看着他转出去,视线落在面前的锦被的团花上,姨娘竟是自己的亲娘,王爷就是自己的爹…… 他们没有不要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 只是皇家规矩如此,他们没有办法,为了让她活着,才将她送进宫。 还送了子言来陪她,自己并不是没有爹娘疼的孩子。 这许多年的委屈在这一瞬间,渐渐化去。 一时间,竟不知喜,还是悲。 在心里低喊了一声,“爹,娘……” 泪慢慢滑下,顺着苍白的面庞滚落,滴在缎面上,打了个滚,又滑了下去,在褥子上晕开。 如果爹娘知道自己还活着,和兴宁又长得一样,一定会很为难,很痛苦。 这么多年来,做女儿的从来没孝敬过爹娘,还要让他们难做,痛苦,岂不是不孝? 正如不凡所说,皇家又胞胎,必死一生一。 如果她被人发现,和兴宁之间,必有一死。 她未尽一天孝道,却占着兴宁的位置,将兴宁置于死地。 爹娘知道有她这样绝情寡义的女儿,不知该有多寒心。 无忧苦笑了笑,如果子言当真死了。 而她和兴宁真不能共存,她自是不该留下。 兴宁是自己的亲姐妹,如果不再为恶,玉佩不过是身外物,给她,又有何关系。 性命却是不能给她,就算是父母生下子女,都不能随意取其性命,何况姐妹。 脚步声传来,无忧忙拭去脸上的泪。 不凡端着热水进来,将铜盆放在脚塌上,卷了袖子拧帕子。 “我来。”无忧笑着拦下他,“我自己来。” 不凡也不坚持,退开一步,“我也该回去了,我叫千千进来给你取换洗衣裳。” “好。”无忧虽然不舍得他走,但既然要无声无息的离开,将所有一切还给兴宁,就更应该和他们保持距离。 免得陷得越深,就越加的痛苦。 换过衣裳,滚回床上,却没了睡意,嘴角止不住的牵起,自己有爹,还有娘…… 她儿时在深宫内院,爹不能进,所她才没能见过爹,可是娘却是一有空回西越,就会来看她。 虽然婉城离越京相隔千里,娘能进宫的次数有限,但那已经是娘最大的极限。 还挑了世间最好的夫君给她做伴。 有这么疼惜自己的娘亲,她此生,还有何所憾? 千千倒了水进来,见她大眼忽闪,难掩兴奋,‘咦’了一声,“女皇要走了,你就这么高兴?再不睡,你明天怎么起得来?” 无忧怔了一下,才想起,明天是给女皇送行的日子,还得强打精神。 忙闭了眼,“睡了。” 第314章 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