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爸，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身后响起她的声音，他收起了打火机。

    许盈语示意许褚给她来一根，就看见他把打火机和整包烟扔进了垃圾桶。

    ……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当然，这话她只敢在心里说。

    “风大，你先回去吧。”

    “爸，你是不是在躲我？”许盈语走到他的身侧。

    许褚没有侧头，他现在不想看见她水盈盈的眼睛。

    半天没说话，他还是忍不住偏了头过去。

    她正在眨巴眨巴地掉眼泪。

    他心一下就乱了，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

    擦了一半才意识到自己过界了。

    他往后退了几步，许盈语却上前环抱住了他。

    她哽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要不理我，不要躲着我，求求你，我受不了。”

    “我真的受不了，”她的眼泪沾染在他的前襟。

    他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亲吻她的本能。

    他轻拍她的背，以示安抚。

    “好了好了，别哭了，再哭明天眼睛肿了，会被发现的。”

    “我不会再躲着你了，好不好，我错了，我混蛋，我有病。”

    她破涕为笑，“那你要说话算话。”

    他双手捧住她的脸，用手指拂去她的眼泪，“我保证。”

    她踮起脚尖想要亲他。

    他躲开了，“这个不可以，你赶紧去睡吧。”

    她走到卧室门，回头看，许褚依然站阳台上，月光打在他的脸上，她知道，他正在紧紧凝视着她，如同过往的数年。

    她回到房间，观察了一下，赵梧应该没醒过，他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呼吸也很平稳。

    她躺回了床上，唉，也不知道她这样对得起谁

    她的呼吸逐渐平稳时，赵梧的眼睛缓缓睁开。

    他什么也阻止不了，只能眼看着一切的发生。

    火焰似乎要将他燃烧殆尽，几年前，他就对一切束手无策，现在却仍是如此。

    他真是无能至极。

    他抓不住她的心，这让他挫败极了。

    第二天早上，一切都看起来平平无奇。

    赵梧对许褚加入了他们的早餐的反应也很平淡。

    叁个人享用了一顿平和的早餐。

    平静的早餐被她突如其来的干呕打破，她冲到洗手间，把早餐全部吐了出来。

    赵梧着急忙慌地拍着她的背，许褚倒是一脸菜色。

    “我们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赵梧关切地询问。

    许盈语摆摆手，“不要，应该是着凉了，我待会还要去参加小念的毕业典礼。”

    一旁默不作声的许褚发言了，“有可能是怀孕了，还是去医院看一下比较好。”

    许盈语抗拒这个可能性，但她不会选择表露出来，“如果是怀孕，明天去检查也没关系。”

    赵梧忙说，“那我送你去吧，你这样也开不了车。”

    许盈语摆了摆手，“我给陈萱打电话，让她顺路来接我，你在家收拾行李就好了。”

    赵梧被接二连叁的拒绝，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许褚在心里偷笑，但他不说。

    直到许盈语出门，赵梧都不太高兴。

    等回到美国，一切就会好起来的，他在心里安慰自己。

    陈萱过来的时候，递给她一个药袋。

    里面是验孕棒。

    “你不会真的怀了吧，”陈萱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许盈语双手合十，“千万不要，对了，我们是不是还要买束花。”

    “是哦，”陈萱把车开到了花店门口。

    两人下车，陈萱点评，“这里装潢好好看，”拿出手机拍了两张，自顾自地欣赏了一下。

    “您好，有什么我可以帮助的吗？”

    熟悉的声音响起，许盈语明显愣住了，“Evan？你怎么在这里？”

    伊天逸苦笑了下，“我早就没在那里工作了，叫我小一就可以。”

    陈萱还想再追问什么，却被他打断了。

    “两位客人是来挑选花束的吗，是送给什么人呢，我这边可以为两位做一个推荐。”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再询问什么。

    陈萱把花束抱到花上时，一脸的欲言又止。

    许盈语好奇地追问，“怎么了，你从刚才就怪怪的。”

    “笑笑，Evan大学的时候被开除了，连学位都没拿到，我听说是因为他开车撞了人，最后坐牢了。”

    许盈语眉头一皱，“怎么会这样，他是酒驾了？”

    陈萱摇摇头，“好像不是，你和他之前不是一个学校的，他还是你专业的学长，要不你打听打听，这件事怪怪的。”

    “行，我问问，我们还是先走吧，不然待会来不及。”

    开车的时候她打了个电话，“嗯，我发给你了，好，有消息了通知我。”

    两人落座时，典礼正好开始。

    她正要查看结果时，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消息。

    试纸从她的手里跌落。

    回到礼堂，她人快站不稳了。

    陈萱凑过来咬耳朵，“怎么样，怀了没？”

    她摇摇头，陈萱松了口气。

    “那你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的样子，被吓坏了，”陈萱探了探她的额头。

    “我没事，”她拉下陈萱的手，“小念要上台了。”

    “还是感觉你怪怪的，”两个人向纪念清招手致意。

    拍照的时候，陈萱翻看着相机里的照片，“笑笑，你看看你，嘴角都要掉到地上去了，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的，不会是真病了吧。”

    小念听了也向她投来担忧的眼神，她摆摆手，让陈萱继续拍，调整了下呼吸，她对着镜头露出灿烂的笑容。

    眼见照片拍的差不多了，她的劲也松下来了。

    餐厅。

    陈萱仔细观察她的神色，发现她又走神了，“你怎么了，今天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劲。”

    “我们要不还是去一趟医院，”小念在旁边插话。

    “不用了，我身体没什么问题，应该只是着凉了，”她掏出手机点开了某个界面，递给了陈萱。

    「原告：许褚」

    「被告：伊天逸」

    “我天，是Evan把你爸给撞了，你爸的爸妈不是说是意外。”

    “我也不清楚，也许他父母认为没有向我解释原委的必要，但这件事还是太过于巧合了。”

    陈萱抖抖肩膀，“这巧合到吓人了，怎么刚好就是他两，这事你爸也没告诉你吗？”

    纪念清在旁边听的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些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明白了。”

    陈萱自告奋勇，“我来解释，笑笑她爸不是出车祸失忆了，这事本来我们都以为是意外，赶巧的是，撞许褚的人我们认识，是之前我们去的男仆咖啡厅的员工。”

    “没准事情就是这么巧合，发生意外的两人你们都认识。”

    陈萱点头，“话是这么说，但总有个地方不对劲，笑笑呢，你是怎么想的。”

    “猜来猜去，不如直接去问当事人，但是问的对象要斟酌一下，”小念插了进来。

    陈萱，“要不直接问你爸，Evan肯定什么也不愿意说。”

    “笑笑他爸恢复记忆这么久了，要是想说的话肯定早就说了，现在还没说，肯定就是不想笑笑知道。”

    “啊，那我们就只能在这瞎猜了，跟瞎子乱撞一样。”

    许盈语倒是未置一词。

    她愣了半晌，“也许不用我们主动，会有人来主动告诉我们。”

    “小萱，你能让你二哥给我伪造一个怀孕证明吗？”

    陈萱惊讶了，“可以是可以，但是久了不就露馅了。”

    “没事，我会和赵梧沟通的。”

    “好，没问题，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只不过你究竟要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我们可不能做。”

    许盈语无奈地笑了，“放心，我还不想吃牢饭，我只是要钓鱼，会有人想主动把真相告诉我的。”

    当她把产检报告递给赵梧时，赵梧沸腾了。

    “真的，你真的怀孕了，我们真的要有一个孩子了。”

    赵梧欣喜的表情头一次让她良心不安。

    但她现在还不能说出真相，她也不敢去相信心里的猜测。

    赵梧来回踱步，“既然这样，我们还是先留在国内，对了，要不要告诉我爸妈？”

    许盈语阻止了他，“还是等这一胎稳定了再说吧，到时候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赵梧抱住她，“不会的，赶紧呸呸呸，我们好好养胎，一切都会没事的。”

    许褚得知她怀孕的消息倒是没有多震惊，他已经在心里默默做了一天的心理建设。

    听到消息时，反而石头落了地。

    事已至此，他已经无力回天了。

    从此以后，她就只是他的女儿了。

    许盈语打开微信，找到店铺的名字，敲下一行字。

    「你好，我想给未来宝宝打一对平安锁，你看这边有什么款式可以给我参考一下。」

    看到正在输入的抬头后，她撤回了消息。

    「不好意思，发错了。」

    对面输入了很久，也没有再发来消息。

    她静待鱼上钩。

    第二天早上醒来，她果然收到了Evan发来的消息。

    「你好，方便来花店一趟吗，我有些事情想要告知你。」

    她来到花店时，门口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她推开虚掩的门，Evan从茂盛的花丛直起了腰。

    “请坐吧，”他将她引到小桌子前，“这是玫瑰花茶，我猜你会喜欢这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