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春天
周末，林恬翻箱倒柜，找出书册里夹住的银行折子，他枕在软被，侧身翻开：“一个零，两个零......五个零？！” 林恬的存款有十万出头，两年省吃俭用，这是他所有的积蓄，眼里藏着兴奋，笑起来像个小财迷：“崽崽，我好有钱呀......” 阳光照在多肉上，更加有生机，林恬的心情也跟着加倍变好。 在过往的人生中，林恬孤僻内敛，但是乐观执着，他跟普通的男生不一样，不管是生理构造，还是心理。 他没有大志，只有小愿，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窝，将悲伤喜乐全都放进去，夏日听雨，冬日烤火。 可是现在，林恬有了苦恼，小小的房子塞不进大大的狼人先生，他眨眨眼，自言自语：“......看来甜甜要多赚些钱。” 人类世界的房价一直哄抬很高，市中心的价格远远高于房屋的使用价值，林恬拿着营销小册子，走在街上很是烦闷，目前的存蓄无法够到首付的要求，再加上工资额度的限制，贷款也拨不了多少。 虽说只是就地参考，但现实的差距让林恬喘不过气，他在五年之内，都不会在人类市中心有一套小屋，没有家，就不能把狼人先生接过来，这个萌发的念头直接扼杀在摇篮里。 厉晟并不知道林恬的想法，他在会议厅内，还有点伤心，初恋还未开始，就蔫掉了。 目前兽人世界的医疗设备和药剂已全部到位，接下来便是开展分批接种，坐在正位的斯凯特脸色异常，全没有往日的傲慢。 他之前秘密扣押的三百箱预防药剂，已经全数分派给医院，海蓝色的瞳眼此时泛着红丝，略显颓然：“……厉队。” “司令，请吩咐。” 斯凯特瞥过厉晟，看他绑着绷带的大手，渗出些许鲜血，想必利刀刺得足够深，缝针都未完全止住血，他破败的心情得以变态的补偿，轻笑：“接种群众的警队维护，这个重任就委托给你……毕竟，你是人民拥戴的好特警，你出头，自然好安抚一些。” 人类世界研制出的药剂，对于兽人有一定的副作用，即注射后，会进入短暂的狂躁时期，凶险值急聚上升，有一定的潜在危险。 厉晟承担这起任务，如果把握不好分寸，极大可能会出现大规模兽人相互引诱爆发，继而造成公物损害，人群残杀。 在座的权贵显然意想到最坏的结果，谁也不愿意接这种烂摊子，自毁前途，厉晟虽不是纯种兽人，但背后有总统相持，行为和决策自是会比他们更加果断，有底气。 厉晟不发一言，站起身，行了最标准的军姿，表示愿意接受此任。 会议结束后，厉晟打算绕道总统后花园，去逗逗姐姐的孩子，乔兰生下的三只小狼崽，冬日里最喜欢在草丛里躲猫猫，有时来了兴致，便会在地上“撒泼打滚”，快乐得嗷嗷叫。他们喜欢厉晟舅舅，因为只要天气好，厉晟就会躺在草坪中央，呈大字，任由“宰割”。 上了台阶，穿过欧式亭栏，厉晟和司法大人迎面撞了个满怀，猿人威尔逊大笑：“厉队……我们可太有缘分了。” 见是老熟人，厉晟温声附和：“法官，好久不见。” 威尔逊摆摆手，表示不赞同：“上月民主会议上还见过，只不过太匆忙，咱俩没打招呼。” “抱歉。” “别……受不起，你可是大忙人。” 威尔逊笑着调侃。 随即，威尔逊将厉晟带到中庭的角落，见四周无人，他舒缓一口气，欣慰道：“跨种族婚姻法已经正式通过，预计下半年正式实行……” “厉晟，这对于你，以及整个兽人世界，都是一次历史性的胜利。你成功了……消灭爱情中的物种歧视，法律应当保驾护航。” 威尔逊此刻情绪复杂，心酸和慰藉纷纷涌上心头，他说：“如果你母亲还在世，她一定会很高兴……为了你，还有总统先生。” 这个结果厉晟等了将近二十年，如今已成定局，倒没有想象中的激动，他抚摸身侧的风铃花，淡笑道：“这样很好。” 和威尔逊道别，厉晟感觉力气全被抽空，他蹲了下来，虚软一片，用手遮住眼睛，不让别人偷窥自己的脆弱。 厉晟最后没有转去后花园，而是开车来到物资管理中心，这里有捐赠组织最详情的资料。 “厉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协助你的？” 厉晟走得急，气息都没有放平：“帮我调出一名志愿者的详情资料。” 工作人员面色犯难：“厉先生……请问是有什么紧急事项吗？如果没有，未经志愿者本人允许，我们无法自主调取。” 厉晟轻咳，狼尾左右晃动，点头道：“有。” 夜里，林恬盯着多肉发了呆，眉毛下撇，好像很为难的样子，他舔着唇瓣，过后才说：“崽崽……甜甜好菜，不能挣大钱。” 风大，白纱吹过他脸颊，带出痒感，林恬嘟嘴：“……我还要好久好久，才能买得起房子。” “不知道……厉先生可以等我吗……” “崽崽……” 心灵交流被打断，林恬拿起手机，眼底泛起疑惑，见着号码组成正常，也没有骚扰标记，林恬接起，轻轻说了声：“喂？你好……” 没有人说话，倒是听出好大一声气息。 “你好……我不认识你。” 林恬微微试探。 对面的厉晟明显是急了，狼耳直抖，但还是放稳语气：“林恬，是我。” 熟悉的声线，勾起相思的回忆，林恬睁大眼睛，看看崽崽，捏捏软脸，颤声道：“厉晟......厉先生？” 果然记得自己，厉晟摇摆大狼尾，低笑：“嗯。”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 厉晟靠在床背，有点漫不经心：“偷来的。” “偷来的？” 林恬不可置信，但还是藏不住甜蜜：“......你上次直接问我嘛。” “为什么？” 厉晟轻敲柜面，嘴角淡笑 。 林恬人忍不住笑出声，食指点点崽崽的肉叶，说道：“因为......你很想给我打电话。” “嗯......很想，很想。” 狼尾垂下，藏在软被之中，厉晟深呼吸，问他：“有个问题你没有回答我。” 林恬只对数字类的事物记忆深刻，他弱弱道：“我忘记了......” 厉晟支起狼耳：“我再问你一遍。” “……你会接受三十五周岁的配偶么？” 室内安静，林恬都有些听不真切，他拉过床帘，躲在后边，支吾道：“……是我可以理解的意思吗？” “是你理解的意思。林恬，我想追求你。” “……怎么追？” “用大脑。” 此刻理智根本控制不住多巴胺的分泌，林恬呜咽一声，将脸埋进枕头，春天来了，自己要开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