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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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浩琢磨了一路罗惜矜的事,直到回了陆府,他也不知道如何委婉地向洪华歌开口说罗惜矜要进宫。 “少爷!”阿山低声叫了他一声,陆浩随口应了,脑子还在想洪华歌。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黑影,陆浩下意识停下脚步,发现陆将军正冷冷看着自己,两人之间只有一步之遥。 陆浩一怔,赶紧把左手往背后藏:这都能碰上陆将军,出门没看黄历啊。 他慌忙行了礼:“父亲……”称呼过后,他却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陆将军面沉如水:“又去见那小子了?”陆浩心道还真不是,不过他知道以陆将军的性子,否认也无济于事,只是低声道:“您别生气。” 陆将军冷哼一声:“怎么?不在燕王府住下?” 陆浩只能恭恭敬敬道:“父亲莫嫌弃儿子。” “我看你巴不得我不管你,好让你和他双宿双飞!”陆将军看他把左手藏在背后,知道他依旧带着那枚扳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就这么喜欢那小子?” 陆浩没说话,默认了。 陆将军嘲讽道:“是,那小子确实也用了几分心,但有朝一日,他抽身而去,你觉得是他燕王世子会受烦扰,还是你?” 陆浩平静的眼神起了波澜,若贺渊有了喜欢的女子,自是要离开他的。 只是,仅仅是想一想他都要难以呼吸了。 “即使如此……”陆浩艰难地开了口,却也说不出后半句。 啪! 陆将军一掌甩来。 陆浩毫无防备,一个踉跄后退半步,他嘴里隐隐泛起血腥味,苦涩唤道:“父亲……” 陆将军怒道:“即使如此,你也离不开他了?我陆耀祖怎么就有你这么个废物儿子!”陆将军一脚踹在他腹部,陆浩本就重心未稳,径直向后栽倒。 他下意识用胳膊撑住,剧痛猛得冲上大脑,陆浩这才意识到他用了左手。 尚未痊愈的左肩伤上加伤。 陆浩疼得满脸冷汗,陆将军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阿山不敢插话,见陆将军离开,吓得赶紧过来扶他,周围的几个侍从也忙过来检查他是否受伤,其中一个侍女慌忙道:“奴婢去叫聂太医……” 若是叫太医,定要惊动梁氏和二哥,陆浩阻止了她:“不用,我无事,你们回去吧。”几个侍从只得听令。 他回了院子,让阿山拿来常用的止血药。 阿海替他解了外衫,又是心疼又是担忧:“少爷,我还是去叫太医吧。” 陆浩摇头道:“只是伤口裂开了,又有点扭伤,便是叫太医,也就是用这些药。”他自己把伤口重新包扎,自觉并无大碍 反正伤在左手,他便写了封信给孙景泰,说了罗惜矜的事,让他拿拿主意。 想了想,他也给贺渊写了封信说了罗惜矜的事。陆浩想起他和贺渊约定不再相互隐瞒,犹豫片刻,却还是未提他受伤一事。 正好阿山他们唠叨个不停,陆浩打发他们送信去了。 陆浩也无事可做,望着窗外的圆月发起了呆,等贺渊的回信。 写信时用的纸笔还没收拾,在桌面摆着,陆浩突然心里一动,又提起笔,铺开宣纸细细勾勒起来,原身善丹青,陆府不比景泽园只有笔墨,用具一应俱全。 左肩虽隐隐作痛,不好大幅动作,倒也不算妨碍。陆浩的手一刻不停,仿佛不是灵光一闪,而是已经构思了许久一样。 青衣青年在纸上展颜一笑,身侧是一只半人高展翅欲飞的白鹤。 原身自是有名章的,陆浩本都挑好了一个阳刻的白玉名章和一个闲章。章按在印泥里,陆浩看着画中之人,想起上次贺渊握着他的手写下“贺渊”。 他放下印章,仅在左下留了一个“渊”字。 陆浩抬起头,才惊觉天色已深。 隔日,除了洪华歌以外,众人全都聚在孙府。 孙景泰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边,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拿不定主意。 若是阻止罗惜矜,等于阻止她救皇后,况且罗惜矜虽是喜欢洪华歌,但两人相交不过数日,也很难有什么深厚的情谊,她大约不会为了洪华歌放弃皇后。 最后几人倒是意见统一了:这件事情,只能让洪华歌自己做决定。 难得人这么齐,很快气氛就活跃起来。陆浩和贺渊坐在角落,陆浩听说最近大哥那边十分顺利,已经抓获了好几个昭朝的核心人物,便凑近贺渊,压低声音问:“最近有昆咎的消息吗?” 两人靠得很近,陆浩甚至能闻到贺渊身上淡淡的草药香气,贺渊侧头看他,笑道:“并无。” 陆浩不明白没抓到昆咎有什么好笑的,坐直身子:“大哥也许快回来了……” 贺渊突然毫无征兆地抱住陆浩。 陆浩猝不及防,茫然道:“洊至?” 贺渊把头轻轻埋进他的左肩窝里,鼻息打在他侧颈上。 你倒是回去再抱啊! 他轻轻推推贺渊,贺渊抬起头,眯起眼睛:“艾草的味道。” 陆浩立刻反应过来,他外伤前几日就已经痊愈,又岂会用止血化瘀的艾草? 陆浩眨眨眼,有点不好意思道:“没注意又撞到墙上了。” 贺渊盯了他一会,陆浩没有移开眼神,一副毫不心虚的样子。贺渊似是相信了,点点头:“小心些。” 孙景泰突然咳了一声:“我们都在呢你们差不多得了。”贺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放了手。 赵朗竹悄悄向陆浩竖了大拇指,用口型说:“亲、密、接、触。” 陆浩:…… 贺渊面色如常地接过柴树递来的酒,道:“我还当你们习惯了。” 柴树:“呸!” 贺渊笑了几声,心却早已沉了底。他确定,陆浩的伤不是什么撞伤。 如果陆浩没有隐瞒事实,自己却怀疑他,那家伙绝不会是这种反应。(一般情况下被怀疑的话,会用半是伤心半是威胁的语气说“不相信我吗”) 他在说谎。 能让阿浩受伤,果然是因为见了自己,建威将军又动手了吗? 若是他早些处理这件事……贺渊衣袖下的手微微握紧,鹿扳指温润冰凉。 不能再让他受伤了。 洪华歌知道罗惜矜要入宫之后,很快决定要最后争取一下,他道:“我不知道这算不算自私,但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喜欢的姑娘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男人。” 一旦太后下了懿旨,这件事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几人只能尽快动作。 罗惜矜似乎不想见洪华歌,这几日都没有出府,洪华歌给罗惜矜写了好几份表达情意的信,罗惜矜都未曾回信。 几人只好让人守在罗府门口,用这个笨办法期盼能遇到罗惜矜。 两日下来,无功而返,孙景泰似乎都泄了气,劝洪华歌道:“罗姑娘不是不喜欢你,只是你们认识时间太短,便是强求,她以后也会活在对皇后的愧疚中的,何必呢?” 洪华歌倔强道:“至少她进宫前我想见她一面。” 当晚,贺渊走进望湖酒楼,今天孙景泰悄悄约他晚上一聚,还说不用叫上陆浩。贺渊想着孙景泰大概又有什么“后手”,欣然应允。 贺渊推开门,见桌上上了五六个菜,开了一坛酒,孙景泰正闷头猛喝。贺渊向他打了个招呼:“景泰,上次你忽悠我当后手可让阿浩生气了,这次你还要干什么?” 孙景泰道:“阿浩生气了?不对,今天不是说后手,是我有事和你商量。” 贺渊拉开椅子坐下,有点疑惑:“没叫其他人?” 孙景泰苦笑道:“一会听了我说的话,嘴又严又不会骂我的就只有你一个了。” 哦?那跟阿浩说也一样。 贺渊打量他一眼,见孙景泰似乎真有什么心事,道:“神神秘秘的,说吧。” 孙景泰困扰地挠挠头,他平日特别注重形象,很少做这种傻气的动作。贺渊笑道:“说,会做你的坚实后盾的。” 孙景泰猛喝一口酒:“那我说了啊!” “快说。“ “真说了?” “说!” “……我好像、喜欢上罗姑娘了。” 贺渊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望向孙景泰,孙景泰无奈地耸耸肩。 你是为啥觉得我不会骂你? 片刻,贺渊冷静下来,孙景泰这些日子为了洪华歌,确实一直在看着罗惜矜,罗惜长相出众又性子温婉,喜欢上她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贺渊不自觉敲敲桌子:“问题在于,你有多喜欢她?” 孙景泰想起前几天他见洪华歌实在伤心,等在罗惜矜的必经之路上,拜托她见华歌一面。少女笑得温和:“他不该再见我了。” 孙景泰忍不住问:“你进宫真的好吗?” 少女低下头,笑得苦涩。 那一瞬间孙景泰心疼得他都不敢相信,他这才发现,看着罗惜矜那么久,他竟然动心了。 不是他以往追求的一见钟情,就是那么默默地看着她,然后感情一点点积累,直到再也藏不住,溢出心间。 孙景泰苦笑一声:“很喜欢,我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但还没有喜欢到,能为了她失去华歌。” 贺渊想安慰他,却笨嘴拙舌,最后只能道:“你这不是想的很清楚吗。” 孙景泰道:“太聪明就是这点不好。” 贺渊没有顺势吐槽他,他想孙景泰大概不是找他来问怎么办的,只是来找他倾诉的。他和孙景泰碰了杯,安静等孙景泰开口。 孙景泰果然没在意贺渊的沉默,只是闷头喝酒,许久,他才说话:“我知道罗姑娘不喜欢我,我没想着去追她。只是今日,华歌说要最后一搏的时候,我还是没忍住阻止了他。” 贺渊想起今日孙景泰最后确实改了主意,问:“不甘心?” 孙景泰摇摇头:“不甘心啊,但我也不至于去阻碍华歌。我只是想,我为了华歌放弃罗姑娘的心情,和罗姑娘为了姐姐放弃华歌的心情是一样的。我若是和罗姑娘在一起了,却失去华歌,我定不会开心,她想必也一样啊。” “所以你选择不帮华歌?” “选择权从来都在罗姑娘身上啊。” 也对,若是罗惜矜想见洪华歌最后一面,便是孙景泰阻拦,两人也是见得到的。可惜罗惜矜是真的不愿见洪华歌,孙景泰去求他,罗惜矜也直言拒绝。 “其他人呢?你要说服他们几个不帮华歌吗?” “他们想怎么做是他们的自由,我也就不多嘴了。” “嗯。” “洊至,你觉得我做得对吗?” “不后悔吗?” “不后悔。” “你既然不后悔,自然是对的。” “哈哈,洊至,这几个人里面也就你会这么说了。” 贺渊忍不住笑了笑,孙景泰和洪华歌不同,洪华歌那个傻小子需要大家帮忙。但孙景泰会自己做出选择,即使前路未明,也会自己走下去,孙景泰不希望别人的意见干扰他的决定:“正因你知道我会这么说,所以才找我来,不是吗?” 孙景泰眯着眼开玩笑:“我就喜欢你这淡薄性子。” “啧,陪你喝酒还嫌我淡薄。” “你影响得阿浩最近愈发像你了。” 贺渊微微勾起嘴角:“是吗?” “你是没见过他之前什么样,他为了你变化是真够大的。” 贺渊摇摇头:“这种话别在阿浩面前说。”那家伙想起陆三少,不免又多想。 “行吧,阿浩的脾气还是这么麻烦。” 喝了几杯,孙景泰道:“我也差不多该找个正事做了,我去求爹要个官当当吧。” 贺渊愣了愣,不敢相信这是盛安四少之一说出的话,看来罗惜矜对孙景泰的刺激很大啊,他想了想还是问:“你之前不是讨厌入仕吗?” 孙景泰摇摇头:“之前觉得无用,现在倒是也想干点什么。” “挺好,想好去做什么了吗?” “没想好,说不定我就不留在盛安了。” 贺渊没有阻止:“好好考虑,不急于一时。” 两人不着边际的谈了一会,贺渊道:“正好你在,我有一事相求。” 孙景泰挑了挑眉:“跟阿浩有关吧?” “嗯,明天你找个借口带阿浩出去如何?”明日是早朝的日子,他能见到陆将军。贺渊想了几日,还是觉得,跟陆将军挑明了吧。 至于阿浩那边同不同意……走一步看一步吧。 孙景泰打量他几眼:“你不会想干什么对不起阿浩的事吧?” “?” “算了,你还是挺靠谱的。正好我要追个姑娘,明让阿浩帮我。对了,把你那匹大宛马借我,让我在姑娘面前装装样子。” “行。”贺渊爽快应下,心道看来罗惜矜的事没给孙景泰留下什么阴影,这不是很快就重振旗鼓了。 然而酒过三巡,孙景泰哭得涕泗横流,全抹在贺渊衣服上:“嗷呜,罗姑娘都不知道、我、嗝、我叫啥,我太惨了呜呜呜。” “那你倒是去告白啊。” “我才不要华歌讨厌我呜呜呜呜。” “你倒还挺重视华歌的,你们也没认识多久吧。” “华歌、修言、百年还有韦兄我都最喜欢了,呜呜呜我还答应承礼兄要和他做朋友!想到要被华歌讨厌我就、我就呜呜呜呜呜呜。” 好烦!贺渊耐下性子,勉强好声好气安慰他:“乖,不哭了啊。” 孙景泰这下倒是真不哭了,他狐疑地抬起头,酒气熏的贺渊差点窒息:“你怎么这么熟练,你和阿浩不会你在上面吧?” “……那你就继续哭!” 次日,孙景泰如约去找陆浩。 孙景泰来的时候陆浩还没起,孙景泰一把掀开陆浩的被子。 陆浩睁眼见是他,悄悄把枕头底下的往里推了推藏好,打了个哈欠:“你起这么早又要祸害哪家姑娘?” 孙景泰道:“知道就好,赶紧走别误了时辰!不对,什么叫祸害!” 陆浩不理他:“和禹青龙呢?” “他俩非要和华歌等罗姑娘。” 陆浩这下反应过来了:“我也去陪华歌,你自己玩去。” “阿浩,罗姑娘明显不想见华歌啊,这又不是乔姑娘和韦兄那种两情相悦的情况,死缠烂打是没有前途的,不能助长歪风邪气。” “什么歪理。”陆浩一时想不出反驳他的话,索性爬起来准备陪孙景泰玩玩,阿山赶紧把衣服递上。 “呃,你不问洊至去哪了?” “洊至说他这几天要去城北那边的山上采药,再不去赤芍果期就结束了。” 洊至提前算好了啊,孙景泰看陆浩没有起疑,松了一口气,好奇地问:“肃王为何和燕王吵架啊? “……和燕王?” “我听说是肃王妃的表妹对燕王一见钟情,肃王又想把燕王妃的表妹纳为妾,但是燕王妃表妹的大哥是肃王妃表妹的未婚夫,大哥和肃王又曾是多年的好友……” “谁啊这都是!” 今日是上朝的日子,将近年底,冬日不适宜起兵,陆将军倒也无所事事,磨够了时辰,待皇上说退朝就赶紧离开了。 陆元还在姜歧。前朝到底经营许久,没有那么容易斩草除根,不过陆元也拖了太久了,回来定要好好收拾他。 说起儿子,他那三儿子…… 府门都近在眼前了,马车却突然停下,车夫迟疑地开口:“老爷,燕王世子候在前面。” 陆将军皱了皱眉,掀开车帘,贺渊果然等在府门口,见他看来,走过来行了礼。 “世子有何事?”陆将军淡淡道。 贺渊不卑不亢道:“想和将军谈谈阿浩的事而已。” “我的意思世子明白,没有什么好谈的。” “您是在逃避吗?” 陆将军垂目看了他一眼,低级的激将法,嗯,他就吃这一招。 他扫了一眼门卫,门卫吓得小跑着开了门,请贺渊进去。 杨总管请示是否要请来梁氏,没等贺渊开口说不用牵涉旁人,陆将军先摇了摇头,嘱咐道:“莫让夫人知晓。” 贺渊没有被带到会客的正厅,而是被带到了陆将军的院子。 杨总管一脸不放心地退出去。他一离去,屋里只剩陆将军和贺渊,气氛更是冰冷生硬,陆将军看门见山地问:“你要说什么?” 陆将军没有坐下,贺渊自然也没有,他道:“不过一句。将军不愿意疼阿浩,我来疼。” 陆将军嗤笑一声:“你?” “至少我不会在他受伤的时候,让他伤上加伤。”说这句话的时候,贺渊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 “哦?你当他那刀伤是因为谁?他自作自受是他活该了,但世子可没立场说这个。”陆将军眼中的厌恶更是难以掩饰。 “将军原来知道他不该受伤?” “你是来质问我吗?” 贺渊深吸一口气,放低声音,语气诚恳:“我是来求将军的,请把他交给我。” “哦?世子为何觉得我会同意?” “此事盛安已经人尽皆知,事已至此,将军既然觉得我并非真心,不如让他和我日日相对,好让他早点认清我的真面目。” “荒唐!” “荒唐?将军可知我知道阿浩又受了伤时是什么心情?这种心情你有过半分吗!我就是再不济,也比您强!” 陆将军左手旁的墙上挂着一柄剑。 贺渊都没看清他的动作,剑已悬在颈侧。剑未出鞘,贺渊却本能地寒毛乍竖。 陆将军眼里带了几分煞气:“我可不会在乎你的身份。” “我没什么特别的身份。” 陆将军垂目看他,似是忍了又忍,才将剑撂在贺渊面前。 “让你一把剑。” 贺渊此回本来只是打算说服陆将军的,只是他和陆将军实在是相看两厌,不知怎么就到了武斗的地步。 对于人体要害贺渊大约比陆将军还熟悉,只不过他那点武艺和当朝建威将军比,就是萤火皓月之别。所以他也不耻于持剑对付空手的人,捡起剑,抱拳道:“请将军赐教。” 陆将军点点头,瞬间手刀劈下,贺渊抬手以剑鞘挡住,侧腹却挨了一击。剧痛瞬间袭来,贺渊动作一停,漏了破绽,又被一拳打在左臂。 贺渊知道陆将军右臂有伤,作势向右臂击去,陆将军果然防御,他剑路一转,攻向右腹。陆将军却微微侧身闪开,右臂肘击在剑上,贺渊脚下正要动作,被陆将军一脚踹在小腿,踉跄后退。 无论是速度、经验、力量,贺渊都和这位大乹军神差距太大了。 陆将军想打倒他,用不了两招,却只是击退他。贺渊落了下风,也只是一味防御,并没有拔剑出鞘的打算。 两人之间的气氛仿若仇人相见,但却谁也没有下狠手,这场仿佛长辈教导晚辈的比招一直持续到贺渊脱力栽在地上。 他汗流浃背,几乎喘不过气来,陆将军并未乘胜追击,只是冷眼看着他。贺渊停了好一会才道:“将军若出了气,请让我把他带走。” 陆将军连鬓发也未乱,冷然道:“无论你做什么,我也不会赞同的。” “无论我做什么,您也不会让我带走他吗?”贺渊强撑着站起身,毫不畏惧地和他对视,“可我也只是告知您一声罢了,我不会让他继续留在您手里了。” 陆将军冷哼一声:“他若走,就不用回来了!” 贺渊的语气柔和下来:“阿浩什么也不知道,今日的事,也请将军不要向阿浩提起。”他一开始就没指望过陆将军会松口,此回是告知,不是请求。贺渊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意料之外,身后的人只是沉默,直到他离去。 杨总管守在门口,见他出来,忙过来行礼:“老爷就是这脾气,世子莫介意。”他担心陆将军会听见,声音压得很低。 “我不介意。” 杨总管苦笑道:“世子脸上都受了伤,府上还有些药,世子等一下。” 贺渊一愣,刚才是被打到颧骨了,怪不得感觉脸疼,他摸了一把,果然肿了。 这几日怕是见不了阿浩了,该用什么借口呢。 贺渊见杨总管真让人去拿药,忙道:“我无妨。”这话的确是他嘴硬了,他衣衫下还受了好几击,陆将军下手不轻,贺渊感觉疼得够呛,估计肿得厉害,他得尽快回去处理一下。 杨总管闻言叹息道:“老爷上次其实是失手伤了三少爷,老爷他心里还是很愧疚的。” 失手? 贺渊愣了愣,难怪陆将军最后什么也没说。 阿浩……知道陆将军是失手吗? 阿山突然抱着一个很大的锦盒跑来,盒子遮住了他半边脸。贺渊愣了一下,伤药需要这么大的盒子吗? 杨总管怒视阿山:“药呢?” 阿山茫然道:“什么药?嗯?世子你怎么受伤了?” 贺渊敷衍道:“摔了一跤,这是什么?” 阿山挠了挠头:“上次您不是和少爷吵架了嘛,我怕少爷那脾气又搞出什么事端,先把这些画给您。”他停了一下,补充道,“少爷说收起来就行,我觉得怪可惜的。” 贺渊沉默地站在原地。 “世子?” “脱力了……” 贺渊被不放心的阿山看护着回了燕王府,进了府之后贺渊一路上都小心谨慎,并没有碰见贺院使和贺夫人。 倒是搬山见了他,咋呼着要请太医。 贺渊:我就是太医好嘛。 左臂、左背、右腹、还有右腿都中了招,贺渊挽起袖子看了看,陆将军的力道掌握的很是精妙,受击处红肿可怖,却并未伤到筋骨。 他让搬山去拿药,自己小心地打开锦盒,映入眼帘的宣纸上,画中的青衣青年冲他笑着。 贺渊愣了愣,他只当陆浩画了什么风景山水,没想到是他啊。他轻轻抚摸左下角的“渊”字,嘴角忍不住上扬。 他一张一张翻看剩下几张画,不出所料,尽是他。 也对,只会是他。 罗惜矜和洪华歌的事没有丝毫进展。 孙景泰最后还是忍不住去看洪华歌,陆浩跟在他身后,心不在焉地看着地面,贺渊说他这几日都要在城北帮忙,来不了了。 其实他可以去燕王府找他洊至,只是,他也不知道他在纠结个什么劲。 就是这几日太闲了,他才老是想点有的没的,得尽快回大理寺了。他愿意带伤工作,石大人说不定会夸他几句。 等陆浩晚上回府,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齐承礼从马车里探出头,看样子是一直等在门口。 陆浩犹记得那日不欢而散,有点诧异:“陈兄有事吗?怎么不进府等我?” 齐承礼耸耸肩:“我就是想说,洊至受伤了。”说完他便让车夫驾车,一刻也不想多待的样子。 昨天齐承礼终于消气了,想着就算他讨厌陆浩,上次对贺渊大吼大叫的也是事实,索性去燕王府道个歉,就见贺渊从眼角青到嘴角。 贺渊还记仇,不想和他多说,直言是建威将军动的手。 虽然贺渊好像没原谅他,但是他想着贺渊堂堂一个世子也不能白挨打啊,索性来告诉陆浩。 别的他不知道,反正他这傻皇孙是真的喜欢陆浩啊。 若是他当年对小绮这么好,小绮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他了? 而且,自那次他忽悠陆浩贺渊病了,陆浩匆匆去找贺渊的时候,他其实就明白了,陆浩和小绮到底是不同的。 陆浩心里叹气,受伤了?洊至那家伙又没告诉他。陆浩正准备去找贺渊,突然想起一事:“陈兄先留步,陈兄知道罗五姑娘要进宫的事吗?” 齐承礼让车夫停下,道:“我听太后说起过,惜矜应该是想救皇嫂吧,要我说,傻子是没得救的。” “此事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肃王略略诧异:“懿旨都已经下了啊。” “已经下了?”陆浩一惊。 “四五日前吧,小惜仅仅是封了个贵人,所以没引起什么关注。” 该死,罗惜矜骗了他,罗惜矜找他的时候,其实已经接受懿旨了。罗府不是从前的样子了,自然不敢大张旗鼓。 他头疼地按了按眉心,犹豫了一下,还是更担心洊至。 罢了,先去看看洊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