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 郭泽这一觉睡得很沉,等他睡眼惺忪的从被子里爬出来,窗外已经大亮。 屋里的暖气开得足,赤身裸体的郭泽也只是在身子探出被窝的时候感觉到了点冷意,随即身体便很快适应了房间的温度。? 比起微不可察的温差变化,稍微一动就酸胀抽痛得厉害的身体才让郭泽的脸皱成了一团,抱着被子瘪了瘪嘴:“难受。” “泽泽醒了?” 一股香甜的奶香味随着男人的声音一同飘了过来,郭泽听到熟悉的声音愣了愣,接着立刻打了个战栗,咻地把整个人重新盖在了被子下。 看着少年孩子气的举动,郭书瑜脸上浮出一抹无奈的笑,他昨晚一整晚都没睡,各种想法在脑海里翻腾,好不容易理好思绪,外头的天已经微微发亮,索性就直接起来给郭泽做早餐。 奶粥熬好没多久,就听见郭泽房间里的响动——他醒了。 端着早餐进来前多少也预料到少年会对他有些排斥,到底是被吓坏了。只是郭书瑜并不打算就让郭泽这么躲着自己,他将瓷碗放在一旁的书桌上,踱步走到床跟前,“泽泽我掀被子了。” 话音未落,手抓着被子的一角往上一掀。 “哎呀!”躲在被子里的郭泽连忙大叫一声,被迫露出半个身子。 “泽泽听话,起来吃早餐了。”郭书瑜弯下腰一手举着被子,一手抓住面前人的手臂,温声说道。 然而一被郭书瑜抓住手臂,郭泽就立刻想起爸爸昨天也是拉着他的手,然后…… “不要,爸爸不要…”郭泽哆哆嗦嗦的摇着头,一脸惊恐的抱着被子想要远离男人。 郭书瑜看着眼前的少年即使被箍着手,也要不断往后退远离自己的样子,眼神暗了暗,随即笑了。 “泽泽,过来。” 郭泽还是摇头。 温柔的桃花眼阖了阖,郭书瑜叹了一口气,屈膝跪在床沿,“那爸爸过去你那儿。” 说着把被子往外用力一扯,大半的被子被拖到了郭书瑜身后的地上。 然后在少年惶恐的目光下膝行到对方跟前,伸手把人扯了过来,因为两人身材的差距,反倒像是瘦削的郭书瑜投进了郭泽的怀里。 环抱住少年劲壮的腰,郭书瑜亲了亲郭泽的脸:“爸爸抓到你了。” 说着又亲了亲对方紧抿的唇,声音温柔低沉:“泽泽对不起,别生爸爸的气了好吗?” 郭泽身上的颤抖渐渐止住了,但还是不肯说话。 见状,郭书瑜故作伤心的在他耳边叹了口气,“泽泽不肯原谅爸爸,我好难过…” 温热的吐息弄得郭泽耳朵一阵发痒,听见郭书瑜的话郭泽眨了眨眼,脸上的表情终于松动了。 他不想爸爸难过… 僵在一边的手迟疑的抚上了男人的背,动作笨拙的拍了拍,像是安慰他一样,嘟囔了一句,“…我不生气啦。” 闻言郭书瑜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连忙又亲了口郭泽,“我的泽泽真好。” 接连的亲昵让郭泽心里的惊惧逐渐褪去,本来就是个心大的性子,见郭书瑜又恢复成了平时温和宽宥的模样,郭泽心下一松,压抑的委屈先冒了头,轻轻的把男人推开,然后指着自己身上的各种痕迹嘟嘟囔囔的抱怨:“可是爸爸你弄得我好痛,以后不能这样了哦。” 昨天郭书瑜盛怒之下没有分寸,也不记得自己到底在郭泽身上留了多少痕迹。如今一晚上过去,郭泽身上的伤痕逐渐显现出来,红肿破皮淤青一片,然而烙在少年深色的皮肤上,可怖中又有种诡异的凌虐美, 郭书瑜心下一热,手指摸到郭泽胸前颤巍巍的乳豆,声音有些喑哑:“是爸爸的不对,我现在去拿药给泽泽涂涂。” 说着,直起了身子,快步下了床榻,走出了卧室。 未几,郭书瑜拿着药膏回来,朝仍然坐在床上的郭泽说:“躺下擦药了。” “噢。”郭泽乖觉的平躺了下去。 郭书瑜跟着也上了床,将郭泽的双腿往外拉开,自己跪坐在少年两腿之间。 这样的姿势让郭泽有些不适,抬头看见男人温婉的笑容,才发现郭书瑜不知什么时候也把睡袍脱掉了。 想了想,郭泽连忙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没等郭书瑜开口,从地上捞起被子,罩在了郭书瑜的身上:“爸爸不要着凉了。” 略带凉意的布料落在身上,郭书瑜披着一床被子显得整个人越发纤细,拿着药膏的手紧了紧,声音有些低哑:“...乖孩子。” 嘿嘿的笑了笑,郭泽又躺了下去,郭书瑜连人带着被子罩了下来,在少年疑惑的目光下,男人的眼里华光闪烁:“泽泽也不要着凉了。” 说着,扭开药膏的盖子,乳白色的药膏挤在郭泽胸正中,郭书瑜用指腹沾了点药膏,停在郭泽的乳头上,却是先低头含住了小巧的乳珠,舌尖轻轻的舔舐,刺激得少年一阵酥麻发痒,不住抽动身子,阻止道,“别,爸爸痒,不要亲。” 郭书瑜松开了乳珠,将手上有些化开的膏体抹到破皮的地方,转头又舔了舔郭泽另一侧的乳珠,含糊哄道,“泽泽忍住,要消毒才能涂药。” 郭泽听话的点点头,强忍住酥痒,尽量不让自己的身子乱动。 郭书瑜如法炮制,一边亲一边把郭泽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涂上了药。最后视线落到被少年性器卵囊挡住的地方,呼吸沉了沉。 抹着药的手指轻巧的避开遮挡往里探去,指腹刚碰到肉阜,郭泽就忍不住倒吸了口气——少年的雌穴无疑是昨天的暴行中最受伤的部位。 郭书瑜见郭泽难受得哼哼,便把手指撤了出来,有些心疼,撑着身体朝前亲了亲他,“乖,等会儿就不疼了。” 说完,往后挪了一下,低头靠近郭泽的胯部,嘴凑到少年的器物面前,伸出舌头慢慢含舔,一边吸吮一边不着痕迹的把手指又探向了会阴深处。 “唔...” 闷哼一声,温热的口腔中,少年人敏感的身体无法自控地快乐起来,阴茎迅速地勃起,桃红色的肉柱立在郭书瑜湿亮红润的唇边,衬得那张清丽秀雅的脸也跟着淫糜艳丽起来。 性器的快感太过剧烈,掩住了男人手指伸进花穴里时的抽痛,郭泽的跨下意识的往上耸动,手指摸到郭书瑜温润的脸颊,“嗯啊,爸爸,爸爸...” 吸吮间郭书瑜不忘看向郭泽,眼见少年陷在情欲旋涡里嘴里还喊着自己,眼神暗沉,身体也跟着燥热起来。手指不停的在甬道里进出着,不知是药膏的药性还是情动后的快感舒缓了少年的痛处,一开始还紧裹着郭书瑜手指排斥着异物的肉壁开始湿润蠕动起来。 郭书瑜忍着不适,将郭泽的性器吞得极深,龟头被喉咙吞咽的爽利让郭泽扣紧了脚趾,脸上一片潮红,肌肤上的汗都凝成了水滴,滑落到被单上,洇湿成一团暗色的水渍。少年轻而易举领略到了身上的人给他带来的狂乱快感,太过刺激,几乎超过了他能承受的阈值。 不多时,郭泽身子一僵,胯部抖了抖,汩汩的精液都被男人吞进嘴里咽了下去。 射精时的反应同时作用到了反复收缩的肉穴里,穴道里湿漉漉的,郭书瑜又仔细抹了两次药膏,化开的药膏跟透明粘稠的蜜液沿着手指流出来,在男人手里糊成一片。 郭书瑜抬起身子,见郭泽眯着眼舒服的要睡着的样子,柔声道:“泽泽还疼吗?” 摇摇头,郭泽说:“不疼了...好舒服的。” “舒服啊...”弯了弯眼,舌尖舔过唇瓣,淡茶色的桃花眼里欲色洌滟,说着,郭书瑜单手扶着昂扬的性器靠近湿哒哒的穴口,另一只手撑在郭泽肩膀一侧,低下头轻啄着他的眉眼,灼热的肉缓缓地进入埋进了郭泽体内。 “嗯...”郭泽忍不住哼了一下。 “痛?”郭书瑜停下动作问。 “不痛。”郭泽摇头,“胀胀的。” “乖,等下会变得更舒服的。” 听到郭泽的话郭书瑜凑过去吻住对方,勾住少年的舌舔舐逗弄,身下微沉,整个性器都没入了花穴里。缓缓的抽插了几下,见郭泽并没有什么难受的感觉,反而有些愉悦的低吟了一声,郭书瑜终于不再克制自己,下身用力开始快速的挺动。 ? 一时间,蓝色被单下情潮热浪翻腾不休,不远处书桌上方才还氤氲着热气的奶粥渐渐凉了下去。 客厅沙发上的手机震了震。 【未知号码?现在 书瑜,我们见面谈谈吧。】 * “请假?” “嗯,郭泽爸爸亲自打的电话,说是他身体有些不舒服需要休息几天。” “...马上期中考了,是不是还是让郭泽再坚持一下。” “如果是其他学生的话当然还是会跟家长说一下期中的事,但是郭泽...”班主任脸上露出一抹‘大家都明白’的笑,摇了摇头,以为岑邺是担心教师考核的事,宽慰道,“没事的岑老师,郭泽的成绩向来不算在班级考核里。” “嗯,这样啊,那就好。”脸上露出一副恍然的模样,“那我去上课了。”说着礼貌的朝对方笑了笑止住了这个话题,岑邺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在身后合上,清隽的脸上笑意渐隐,岑邺望着上课铃响后的走廊空无一人,想起前天和自己分开的少年高举着手朝自己喊这周见的模样,眸中神色莫测。 身体不舒服。 这些日子以来对郭泽的身体岑邺再熟悉不过,跟牛一样健壮的少年,郭书瑜一回家后,郭泽就突然因为身体不舒服请假... 未免有点太巧了。 白皙修长的手伸进右侧口袋,手指摸到手机边缘,顿了顿。 郭书瑜在家的话,还是不要联系郭泽比较好。 而且... 教学楼的走廊两侧是露天敞开的设计,此时秋风乍起,凌冽的寒风吹得手中的试卷哗哗作响。 岑邺踱步走向教室。 那个傻家伙粗心大意的,说不定真的是受凉了之类。 这样想着,有些浮躁的心绪便又慢慢沉静下来,岑邺转念思索着,等郭泽回来,他该怎么样让他用身体好好记住这次生病的教训。 只是,岑邺没有想到的是,本以为隔两天就能看到生龙活虎的少年,结果一次,两次,从班主任那里得到的却是郭泽休假的天数不断地被延长的消息。 听到郭泽还要请假,办公室里几个老师也都有些奇怪起来:“这都半个月了,郭泽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然而被问的班主任也不知道,郭书瑜给郭泽请假的时候温声细语,言语间满是歉意,态度那叫一个谦逊,但就是不肯说出郭泽到底是哪里生病。问了几次都被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次数多了,加上郭泽在学生里本来就算是个特殊的存在,临近期中班主任又一堆事要忙,就想着估计是有什么不能明说的理由,便没多问随他去了。 班主任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几句,办公室的其他人想了想是这个道理,也就没再过问,各自忙自己的去了。 只有岑邺坐在办公桌后,看了眼始终没人接听的拨号界面,缄默不语,微垂的眼帘掩去了眸中的波澜。 真的是他多心了吗? 十几天没能见到郭泽的踪影,岑邺已经有些按捺不住心中不住冒出的晦暗情绪。 他想要见到他,迫切的想要见到郭泽,想要看见他的少年咧着嘴笑着朝他跑来,在他面前高兴得喊他老师。 他必须要见到郭泽。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电脑上的教案仍然保持着最初的状态,倒水路过岑邺身后的女老师瞄到一眼空白的文档,小声诧异了一下:“哎呀岑老师,都快下班了,你还没开始写教案呢。” 听到女人的声音男人身子一僵,回过神来,并没有回答她,而是在对方的视线下直接操作鼠标关掉了文档,按住电脑电源键简单粗暴的把电脑关了机。接着倏然站起身,岑邺朝办公室众人微微颔首,“不好意思,今天有点急事,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拿上抽屉里的车钥匙步履匆忙地走了出去。这副从来没有过的急躁模样让留下几人面面相觑:“岑老师这是怎么了?” * 学校到郭泽家平时要开半个多小时的距离,硬生生被岑邺一路的风驰电掣缩短到半个小时不到就把车开到了小区空地上。 岑邺将车随意的停在空地的一角,熄了火打开车门走出去,反手一关,转而直接就往郭泽家的那栋单元楼走过去。 按照记忆疾步走到七楼,站在赭红色的防盗门前岑邺呼吸略微有些急促,稍稍缓了缓气息,这才抬起手敲了敲门。 “咚咚”门扉几声闷响。 岑邺站在门外静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听到屋里有什么响动。 没在家? 眉心微蹙,瓷白俊秀的脸上渐渐有些不耐,又等了一会儿,可紧闭的门扉依旧没有打开的意向。 “...找哪位?” 突然,从旁边的楼梯下方传来一道温润疑惑的男声,岑邺寻声看过去,狭窄的楼道转角处站着一个身影,容貌秀雅的男人穿着米白色的连帽居家服,左手提着一大包蔬菜水果,右手拎着一瓶白醋,一双水润的桃花眼看着他,一节节阶梯走上来,脸上有些疑惑,见岑邺没出声,又问了一遍:“请问你找哪位?” 岑邺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在资料上看见过的男人——郭书瑜,郭泽的...养父。 比照片上还要年轻。 这是岑邺看清郭书瑜的脸后第一个反应。 “你好。”见对方两只手都不方便,岑邺也就没有伸手,只是微笑着岑邺朝郭书瑜表明了来意:“我是郭泽班上的老师,受他们班班主任胡老师之托,替他来看看郭泽。这孩子病了这么久,学校的老师都有些担心他。” “...泽泽的老师...” 闻言,郭书瑜的神色有些微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很快换上了同样礼貌的笑容,没有理会岑邺话中的来意,唇角微扬道:“可是好像没见过老师你。” “大概是因为我是前不久才到学校任职,我是郭泽同学的化学老师。”察觉到郭书瑜言语间的防备,岑邺笑意不改,从容的解释道。 “啊,新来的老师。” 然而郭书瑜的脸色越发怪异了,略微垂下眼看着地面,再开口,声音里已经淬了层冷意,“老师贵姓?” 岑邺的表情也渐渐沉了下来,郭书瑜充满违和感的反应让他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戒备,凝着对方的眉心,脸上笑意变淡:“免贵,姓岑。” “呵呵...果然是你。”听到岑邺的回答,郭书瑜突然嗤笑一声,俶尔抬起脸,方才清凌凌的眼里戾气横生,没等岑邺反应,右手拎着的玻璃瓶子便狠狠地朝他脑袋呼啸袭来。 “啪”——醋瓶摔在岑邺身后的白色水泥墙上,瞬间分崩离析,破碎的玻璃碎片四处飞溅,浓烈刺鼻的醋酸味笼罩了整个狭窄的楼道。 因为对郭书瑜早有了防备,岑邺往旁边侧身得及时并没有被瓶子击中,只是因为两人站得本来就近,虽然没能让郭书瑜砸到自己,但飞溅的玻璃渣子还是在玉瓷般的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西装裤脚也被白醋溅湿了些许,岑邺抬手用指腹抹掉脸颊伤口渗出的血珠,整个人的气息一凛,盯着眼前的男人,冷声道:“郭书瑜。” “啊...”只是即使看着浑身寒气的岑邺,郭书瑜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还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唯有眼里同样盛着冰冷的暴戾之色,嗓音温和不改,“不好意思岑老师,手滑。” 岑邺彻底沉下脸,眼里的寒意如刃,目光冷冽,“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都说了是手滑了。”弯腰将滚落到自己脚边的剩下半截的醋瓶残骸捡了起来,郭书瑜捏着瓶颈,把闪着寒意的尖锐的断面冲着岑邺,“岑老师不会介意吧。” 岑邺没回答,冷厉的看着郭书瑜,两人视线交错,彼此眼里都翻涌着暴雨狂澜般的恶意寒气,一时间,剑拔弩张。 “咔哒”。 郭家对面的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拉开,脸色颓靡的少年探出半个身子,似乎是被刚刚的响声惊动了,等看清站在楼道的两人和两人脚下的碎玻璃渣后,暗淡无神的吊梢眼稍微亮了下,泛起惊诧的光,熊卓声音沙哑:“郭叔叔这是怎么了?...岑老师你...”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三人的出现让岑郭两人之间紧绷的氛围陡然一松,互相打量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收敛起眼中的寒光戾气,郭书瑜先一步朝邻居少年笑了笑,一如既往的温柔文雅,“刚刚一下子手滑让醋瓶掉地上了,不好意思啊小卓,打扰到你了。” “没有没有。”熊卓连忙摆摆手,然而余光瞥到墙上那一大块洇湿的痕迹,心里的疑虑不减反增。 那个位置...手滑? 不过郭书瑜显然没打算给他继续提问的机会,在岑邺和熊卓的视线下掏出钥匙拧开门,拉开仅供一人进出的空间,提着手里的蔬果往里走了进去,末了探出半张脸,朝熊卓柔声道:“小卓,记得晚上过来吃饭。” “嗯嗯,谢谢叔叔。” “不客气”笑眯眯的回答了熊卓,然后郭书瑜才将目光转到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岑邺身上,言笑晏晏,“那岑老师,祝您一路顺风。” 笑着说完却不等岑邺回答,“啪”的一声把门当着他的面关上。 岑邺目光沉沉的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眼睑颤了颤,转过身看向一脸茫然的熊卓:“你有郭泽家的钥匙。” 语气淡然而笃定。 突然被点名的少年愣了下,下意识的想要否定,但是目光对上男人冰冷的视线,背脊猛地一寒,一下子僵住了身子没回话。 这种反应印证了岑邺的猜想,男人缓步走了过来,用身子挡住了敞开的门扉,杜绝了少年关门逃避的打算。 看着眼前明明比自己纤细许多的人,熊卓僵着高大的身子,咬了咬牙,努力皱眉瞪眼装作凶狠的模样,“那又怎么样。” “……”并没有立刻回答他,岑邺的视线在熊卓身上上下扫了一眼,略微有些奇怪,“应戈终于玩腻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仿佛迎头给了熊卓狠狠地一击,本来就不甚红润的脸色迅速灰败下去,刚刚面对岑邺还能强装镇定的少年在听到那个名字之后不可自控的颤抖起来,连健壮的身子都跟着萎靡下去。 熊卓突然想起来,眼前的男人,不仅是学校的化学老师,更是那个人的朋友。 甚至最开始,那个人就是为了找眼前的人才会出现在学校,才会… 近两个月来不堪的记忆一幕幕紧接着袭来,身上那些已经痊愈了的伤口也开始跟着隐隐作痛。狭长的眼睛因为愤怒瞠大了几分,三白眼里倏地溢满血丝,熊卓急促的喘了几口气,张开嘴,立刻就想朝岑邺狂喊:“滚…唔!” 可是第一个音节还没吼出来,少年便被男人用手掌捂住了嘴,再愤怒,也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闷哼。 岑邺一手捂住熊卓的嘴,脚往前迈个一步,顺势就将人往屋子里推了进去,然后随手拉过防盗门“咚”的一声关得严严实实。 蹙眉看着后退着和自己拉开一大段距离的熊卓,岑邺强掩烦躁,“你最好冷静一下。” “呸!”回答他的是熊卓厌恶的骂声,“畜生!” 迎着少年愤怒的目光,岑邺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少年似乎比之前在学校时看上去更颓丧了。 熊卓的长相本来就算不上好看,浓眉吊梢三白眼,再加上总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和魁梧的身形,即使成绩中上学校老师之间也还是下意识把他当问题学生。 而此时的少年,依旧是那副长相那副凶恶愤怒的表情,身形也没怎么变化,可是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却灰败萎靡的过分。 那双不大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以往那种属于少年人的璀璨光亮,黑眸如今暗淡无光,像是经历了极为痛苦的事情,只剩满满的惊惧惶惶。 联想到熊卓对应戈这个名字的过激反应,岑邺立刻就明白过来少年身上之所以会出现这么迥异的变化是为什么。 不过即使大概知道应戈对熊卓做了什么,岑邺最多也只是觉得应戈果然是个无可救药的混蛋罢了。 怜悯?也许有那么一点。 但这种情绪也不过是基于对方跟郭泽年龄相仿而一时起意,就像上次对应戈顺口规劝。 眼下既然应戈已经玩腻了,那么… “你怕应戈?” “谁会怕那个像女人一样的混账东西!” “如果你不是害怕他。”岑邺顿了顿,慢条斯理的道,“那你躲在家里不敢去学校是为什么?如果我猜的没错,应戈虽然玩腻了,但是他还是会时不时想起你,然后来这里…” “闭嘴!闭嘴!闭嘴!” 显然,岑邺轻描淡写的话戳中了少年的痛处,熊卓的神色俨然已经有些崩溃了,毕竟这段时间的折磨对于一个少年人而言,还是太过残忍。 眼见得熊卓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岑邺话锋一转突然提出了建议:“这样吧,你帮我一个忙,我就帮你从应戈身边逃走。” “…什…” “帮我在郭泽家装几个小东西。” “小…东西?” 岑邺看了眼熊卓,“监听器。” 熊卓愣住了,眼神呆滞的看着面前清丽俊美的化学老师,突然发现眼前的人像个陌生人。接着脑海里闪过一连串的画面,紧锁的实验室,郭泽隔三差五的单独补课,还有刚刚男人和郭叔叔之间诡异的对峙,鬼使神差的,熊卓一下子反应过来,眼神又狠厉起来,牙根咬得生疼,“果然蛇鼠一窝…” 眉梢微挑,岑邺丝毫不在乎少年如同利刃一样的目光,启唇淡道:“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的选择…”见熊卓立马准备开口,在那之前飞快的补充,“当然,如果你想继续和应戈‘谈恋爱’,就当我没说。” 呼吸一滞,到了嘴边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缓缓的闭上了嘴唇,熊卓眼里一下子泛起挣扎。 怎么办? 答应了就是助纣为虐,一直以来郭叔叔都这么照顾自己,如果就这样顺着眼前这个混账的意,那以后还怎么面对郭叔叔。 但是不答应… “作为老师,我可以给你一些忠告——别想着自己逃出去,你只不过是个留守在家的未成年高中生,没有存款,也没有短时间凑足逃离这里所需要的资金的方法。而且最重要的是…” 岑邺朝着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少年笑了笑,透着淡淡的嘲讽,“你应该也察觉到了,对应戈他们那种人而言,连法律可能都是没意义的。” 一击致命。 熊卓顿时像个被放了气的气球,愤怒,挣扎,痛苦,身上的各种情绪顷刻间荡然无存,沉默半晌,少年终于对着男人扯出一个像哭一样的笑,“那我真该谢谢你啊,老师。” “不客气。”说着朝少年伸出手,“把你手机给我。” 接过熊卓递过来的手机,岑邺在拨号界面按了几下,径直拨通了号码。 “……喂,沧瑾,是我。” “不,没出什么岔子。” “这个手机号你记一下,有个小朋友需要你安排照顾一阵子,待会儿你直接跟他联系。” “啊,和那边没关系,是应戈惹的事。…总之尽量别让应戈找到他。” “好…就这样吧。” 匆匆几句交代完事情,岑邺挂掉电话将手机还给呆滞站在一旁的熊卓,末了拍了拍对方僵直的肩膀: “合作愉快,熊卓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