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那天之后我就很少吃糖了。沈奇飞看出我喜欢米线,周末常拉我去吃,偶尔爸妈工作忙没空做饭,我也会暗示沈奇飞,去市场打包一大份米线回来。

    妈妈常说我不要老拿沈奇飞的东西,咱家虽然穷,但饭还是能吃起的。

    我叫她别管。

    我总不能对她说,这些都是你儿子挨打换来的吧?

    他沈奇飞找各种蹩脚理由打我,我不收点利息,对得起我红彤彤的屁股吗?

    操他妈的,这算是哪门子强买,分明是他强打,我被迫卖屁股!

    那天之后沈奇飞这个傻逼还不许我说脏话,不许我骂他,不许我,操操操,沈奇飞是傻逼傻逼大傻逼,我就要骂他!

    但说实话,我不敢当他面骂。

    有一次我和哥们玩嗨了随口加了个“他妈的”,倒霉被沈奇飞听见,他晚上就带着我送他的小皮带来教我说话礼仪了。

    我们的放学路有一大半是在一起走,路上有几家文具用品店,几家烧烤店还有一些小餐馆,小卖店。店面都是由自家房子改成门市房的,本身就属于私人住宅,如果店旁边有一些窄小的土道,那一定就是店家邻居的大门通道了。

    沈奇飞先带我吃了一顿烧烤,虽然这顿饭是我用屁股换来的,但想到即将降临到屁股上的灾难,顿时嘴里的肉都嚼不香了。

    我想着和他商量一下打完再吃,或者先赊账等哪天想吃的时候吃。

    他笑了一下,说,要按规矩走,你想哪天吃就哪天。

    规矩是他给我定的条条框框,但不是我犯错他就会罚我。他罚我的理由千奇百怪,大多是学习和交友上的事儿。有时我惹他生气,或是他手痒了,他也会找理由把手伸进我裤子捏两把。他定的规矩细而繁多,如果真按照规矩走,我天天都能吃上他给的鞭子。

    然而或许是我心情不好,听他这么讲我只觉得胸口发闷,棉絮塞进喉咙前胸,说不出的难受。

    我猜他在暗暗表达不满?我用了他那么多东西,他却只能用我的瘪屁股过手瘾。我不是碟片里腿长腰细屁股翘的美少女,也不是可爱漂亮的小男孩,那些人躺在别人膝盖上挨罚会扭动纤细的腰,屁股躲闪晃动着浅色的红,发出颤颤的羊羔儿似的叫,我看着都觉得心痒,而我什么都没有。

    我屁股不翘不好看,我娇气禁不住打——哪怕坏了规矩他也不能每次都罚,他的规矩对我而言没有威慑力,对,我还要他花钱请我吃饭。

    我戳着碗里的米饭,想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故意骗你钱,用这个威胁你,但想起我妈说过的话,我低了低头,咬下最后一块肉。

    我说,作业好多啊,我想早点回家。

    他起身结账,似乎早等这一刻。

    去旁边的胡同等我。

    没有路灯,秋冬傍晚行人也少。

    我撑着墙撅起屁股,被打的次数多了姿势也被沈奇飞纠正地越发标准,他有时还会揉揉那里,问我屁股被他打大怎么办。

    我说又不是肚子被搞大,你打你的就是了。

    身后传来锁扣啪嗒的声音,我缩缩屁股,被他用手拍了一掌。

    隔着两层布料不觉得疼,但每次被他用手打,我都会脸红。

    “嘶……”

    “疼了?”他折起皮带敲我的腰,“我没用力。”

    我牙齿发凉,到嘴边的气吸了一半,把嘴闭上了。

    矫情个什么劲儿呢,饭都吃完人家的了。

    要是搁前一阵子,我肯定不愿意陪他说这些羞耻致死的台词。但凡事习惯了,脸皮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照例被他打了几皮带热身,他伸进去摸我屁股的温度,顺带掐了掐,“知道错哪儿了?”

    温暖的手掌带着麻痹人的魔力,酥酥麻麻地捏着一半屁股,指尖扣进臀..缝

    里。

    我抖了抖,低声说,“知道,我不该骂人。”

    “还有呢。”

    “还有?额,别别,别弄碰那里。”

    手掌展开握住了另外半边,指头戳到了最里面闭合的地方,他甚至还用指甲抠一下!

    我一动不敢动,脚尖踮起屁股被迫放松,腰酸得厉害。

    “还有什么,我,我不知道。”

    我最近乖得很,他罚我的由头变少,饭倒没少请。

    “不知道?”他抽出手甩一皮带上来,我疼得缩了一下,尖锐刺激后余留的疼痛比之前停留更久。

    他使了力气。

    可不知道的问题如何都编不出来,我咬住牙不说话。

    他说过我太闷,很少给他反馈。不愿意脱裤子挨打,也不会说撒娇讨巧的话。我们一起看过一张碟,里面全是我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光着白.花.花的下.半.身挨打的影像。演员很敬业,挨打的痛呼也能叫出高..潮一样的婉转动人。

    “要我提醒你吗,提醒加五下。”他甩着皮带抽在我手边的墙上,很响亮的一声,我开始害怕。

    “骂人十下,另外一个二十。”

    我最多被他打过十五皮带,他的力道也没这一次重。

    “是选择提醒还是打到你猜对再计数。”

    我什么都不想选。

    腰酸得像要断掉,皮带示威地敲打着我的腰,屁股,还有手边的墙。

    不善于坚持的我突然玩腻了这个游戏。

    扮作他不听话的儿子,弟弟,任由他用几顿饭收买我廉价的屁股,发泄他的管教欲控制欲。

    他不尽兴,我不开心。

    还是算了吧。

    我落回地面,腰传来一阵灼热感,拍了拍手上的土渣,躲掉他的视线,我若无其事说,“我想回去写作业。”

    一闪而过的思绪中,对他种种反应的猜想皆没有得到应验。

    沈奇飞没什么表情,“我送你回去。”

    我捡起书包,“我一个男的,用不着。”

    “安渺。”

    他叫了我一声。

    “抱歉。”

    我愣住了。

    “还想吃糖吗。”

    我背上书包,龇牙,“不吃了怕牙疼。”

    他的嘴角弯了弯,和我说再见。

    回到家,我还没从他那句抱歉中走出来,草纸本上也被我写满了sorry。

    他第一次莫名其妙打我都没和我道歉,今天怎么就道歉了呢。

    临睡前我想明天一定要问他是什么意思。

    然而第二天上学,我只等到他目不斜视从我身旁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