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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我回来了

    余唯西一夜未眠,就那么睁眼到了天亮,她照常起床买菜,洗衣做饭照顾妮儿,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等妮儿开始午睡,余唯西一头躺下,这眼泪就再也止不住。

    妮儿不知道是不是长开了些,眼睛和鼻子居然越来越像他,余唯西看一眼便匆忙移开视线,泪珠子滚滚流下。

    有人敲门,她连忙坐起来扯了纸巾去擦眼泪,开门后,陈简言走进来。

    他往客厅看了一圈,“睡了?”

    余唯西点头,“刚睡着。”

    她要给陈简言倒水,被他拉住,“我有事跟你说。”

    在沙发坐下,陈简言掏出一份户口本,“在出事之前,傅九已经把妮儿的户口上到了他那里,他是警察,妮儿跟他上户口以后会有很多便处,这是三张银行卡,一张是他的积蓄,一张是他父亲去世后留下的,一张是上边发给他的奖金,密码都写在背后,他法律上的直系亲属是妮儿和他奶奶,但老人家在乡下,年纪大了,不识字耳朵也不好使了,这些都由你来代为处理。”

    余唯西懵了,其他的听不到,就盯着那户口本上烫金的字发呆。

    她的手指伸开,顿了两秒,又收回来,陈简言直接把户口本放在她手里,“他说,如果你不愿意孩子跟他姓,可以等所有东西都处理好了,再把孩子的姓改回去,一切都听你安排。”

    余唯西忍不住双手一颤,缓缓打开户口本。

    第一页,户主是傅九。

    第二页,女儿,傅希月……

    “名字是他取的,这些也都是他亲自去办的,他在出事的前一天把东西都给我了,说如果他死了就让我亲手给你,如果他没死,就亲自来找我拿。”

    余唯西鼻子一酸,咬牙强忍住眼里的雾气。

    “他名下有一栋房,还没来得及办理过户,但在法律上归直系亲属傅希月所有,这是钥匙。”陈简言将钥匙放在桌上,“正好你这个月的租房应该到期了吧?他的房子空了两年,我安排人过去先打扫……”

    “他是早知道自己会死吗?”

    陈简言一顿,缓了缓才说:“警察每次出任务都会做好牺牲的准备,他是卧底,从进入角色的第一天他的命就悬在那里,生与死,已经不由自己。”

    余唯西嘴唇轻轻颤抖,手指在户口本上摩擦。

    傅九这些东西,名义上是给妮儿,但实际上全部是留给她的。

    “当年,两年前,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呢,他是警察,他为什么要那么对我……”

    陈简言知道余唯西问的是什么,叹一口气,解释说:“两年前,傅九已经进了天义帮,当时李志洪还没有那么器重他,但李青芝对他是一见钟情,李志洪在平阳山的工厂表面是做烤漆粉,实则是制毒,马强是李洪志的心腹,李青芝那晚来找傅九是有预谋,她求爱不得,在傅九的酒里下了药,傅九中招后在追马强的途中药效才发挥出来,这是傅九这辈子做过最错最后悔的事情。”

    “后来马强落网,傅九良心不安,想再去找你,亲自跟你道歉,但他被怀疑了,命悬一线,而李青芝恰好捏住了他的把柄,但她不懂其中的勾勾角角,那段时间他如履薄冰,根本不敢出任何差错,后来有人当了替死鬼,他怕李志洪再生怀疑,就跟李青芝在一起,这样也可以稳住李青芝,后来他又回去找过你,但你们家已经没人了。”

    当年余父去世后,余唯西查出来怀孕,白娇娇便带她搬到了市里,她租了间小房子,请了个人专门给余唯西做饭,自己很少回来,她骗余唯西在做生意,但余唯西后来才发现她是染上了赌博。

    本以为赌博的钱是余父的赔偿款,现在想想,估计是从傅九那得来的一百万。

    余唯西忽然记起在李宅时,佣人说李青芝给傅九下药,却被傅九一眼识破,应该是傅九中过一次招,所以才能轻而易举识破吧。

    “傅九的身份局里没人知道,连我也不知道他是卧底,傅九是省厅直接安排下来的人,但省厅有内鬼,所以他的身份很保密,只有最高层才知道,我那次出差去海城,领导让我协助,我才知道原来傅九是卧底,才清楚他的过往,我知道他就是当年害了你的人,但我一直瞒着你,一来他的身份是机密,二来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

    陈简言微叹:“我下个月就要去海城赴任,以后估计会很少回东城,西西,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妮儿。”

    余唯西的眼泪早就掉下来,捂住脸,“我不要他的东西,我不要……”

    “他以为他是谁?他以为他这样我就会后悔给了他那一刀吗?我不后悔,傅九这样的人,就该死……”

    陈简言见她这样,心头上是密密麻麻的酸和疼,他想伸手抱抱余唯西,最终还是忍住,安慰:“是他欠你的,他说最后他的结局怎样都不为过。”

    “西西,在爱你这件事情上,我不如他。”

    余唯西失声痛哭,不知道是在哭自己还是在哭傅九,要说后悔,余唯西确实不后悔给了他一刀,但她心里总是难受,像心脏被密封起来透不过气,那种窒息感,如刀绞,如针扎。

    往后余生,她再恨,再怨,也都看不到那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想他死,诅咒他死。

    他就真的死了。

    ……

    马上就要过年了,培训中心终于开始放年假。

    这一天下班后,余唯西拎着单位发的一桶油和红包回了家。

    房子在市区,从培训中心回去很近,不过今天天气不好,寒风凛冽的,吹在脸上像刀子在割。

    匆匆进了地铁站,暖气扑面而来,余唯西终于松了口气,将脸从围巾里露出来。

    十分钟,四站路,出了地铁站步行几分钟就是小区。

    到家才六点,刚开门,傅希月就扑过来抱住她的腿,“妈妈!”

    她放下油桶,将胖姑娘抱起来亲一口,扬声问:“奶奶,宝宝今天乖不乖?”

    厨房门口的矮凳上,白发老人在择菜,竖着耳朵听了,反问:“什么?来不来?还有三天就过年咯,要去哪里?回乡下吗?半年没回去咯,我要和宝宝在一起。”

    余唯西哈哈笑,放下傅希月,换了鞋子将油桶提进厨房,蹲下身大声说:“奶奶,我来吧。”

    老人推开她的手,“你上班累,去休息。”

    余唯西也不争,舒舒服服往软沙发一坐,瞧着一老一少坐在那里择菜。

    傅希月一岁八个月了,看什么都稀奇,别人干什么都要凑过去,奶奶摘个菜,她也要帮忙,奶奶就塞了她几根菜叶子让她玩。

    还有三天就过年了,余唯西想明天去看看阿忠,她已经有半年没去看过他。

    ……

    第二天下午,天气好了些,但冬天就算天气再好也是冷。

    余唯西裹了件厚厚的大衣,给傅希月戴上小帽子和围巾,去了监狱。

    傅希月可能不太喜欢这里,从进去到坐下,一直缩在余唯西怀里,她可能想表达什么,但太小了还不会说,只软软糯糯地喊了声“妈妈”,将小胖脸埋进余唯西怀里。

    不多时,阿忠带着手铐出来了。

    他似乎很诧异有人来看自己,一走出来看到余唯西,情绪顿时激动了,坐下后隔着玻璃来了一句:“余唯西你不是人,你说好一个月来看我一次的,这都几个月了……你不是人……”

    余唯西解释:“我现在在一家培训机构教学生画画,带了小学生和高中生的素描,这两个月还报名在学日语,昨天培训班放假了才有时间过来。”

    “你不是人,你不是人……”阿忠吸着鼻子反复念。

    监狱里其他人,隔三岔五就有人来探视,每次狱警来喊,他都翘首以盼希望是喊自己的名字,可每次都落空,那种感觉太难受,比打架输了难受一万倍。

    念着念着,他突然发现余唯西怀里有个小团子在偷瞄自己,他连忙揉揉眼睛去瞧,居然是妮儿!

    阿忠大喜,趴在玻璃上往外看,瞧见小姑娘长高了许多,肉肉的小脸蛋和小手,眼睛可真大啊,皮肤又白又软,真好看,他满心欢喜,恨不得能伸手去抱抱她。

    傅希月已经不记得他了,许是看他行为怪异,害怕得不敢看他。

    “妮儿真可爱,真可爱……”阿忠反反复复念叨这一句。

    余唯西说:“她大名叫傅希月。”

    阿忠一顿,眼圈渐红,一只手捂住了双眼,隔了会儿他才抹了一把眼睛,朝余唯西笑,“名字真好听。”

    “希月,喊叔叔,叔叔以前老是抱着你玩的你还记不记得?还给你换尿片,冲奶粉,给你讲故事。”

    傅希月听余唯西轻声说,但她只是紧紧靠在她怀里偷偷去打量阿忠,并不愿意开口。

    余唯西对阿忠说:“她现在长大了点,有自己的性格了,不像小时候,谁都不怕,谁抱她都乐意。”

    “好好好,真好……”阿忠还是没忍住掉了眼泪,他又用手抹掉,“西西,我真想出去,真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会的,你还有两年半就出来了,表现好还可以争取减刑,阿忠,我们都等着你出来。”

    阿忠点头,捂着眼睛哽咽着说不出话。

    他想做个堂堂正正的人,一直都想。

    ……

    余唯西领着傅希月去了超市,傅希月爱吃草莓,她买了两盒,奶奶爱吃橘子,她称了一些,还买了牛奶蔬菜,但也不敢多买,怕拎不动。

    回到家是下午五点钟,傅希月在车上睡了一路,一到家又精神了,草莓草莓含糊不清地喊着,一边喊一边吞口水。

    奶奶乐呵呵去洗草莓了,余唯西开始做饭。

    她把青菜拿出来泡着,然后切菜。

    傅希月和奶奶在客厅吃水果,小姑娘知道心疼母亲,再爱吃的东西也要送一个过来,余唯西弯腰小小咬了一口:“谢谢宝宝。”

    傅希月甜甜地笑。

    忽然门口有动静,好像有人在用钥匙开门,余唯西吓了一跳,忙往客厅走,傅希月也听到了,跌跌撞撞朝门口跑,余唯西慌忙弯腰想扯住她。

    门开了,男人穿着警服,面容英俊潇洒,身姿挺拔,他将警帽往旁边的小柜子上一放,钥匙也甩在上面,朝余唯西说:“老婆,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