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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平静,心中已是掀过了一波风浪。 想来早朝时,若是颜子廉请求从轻发落,皇上必然以为他偏袒自己的学生,说不定气头之上,反倒要问重罪,但颜子廉回答的很克制,再加上几位重臣为他们求情,皇上也就懒得计较了。 此时王生声和刘钊林被下狱,他们四人虽然难逃罪责,但必然不会受到重罚了。 燕思空这才露出了一丝笑意,他郑重说道:“封野,谢谢你。” 封野笑道:“我说了我会保护你。” 燕思空转过身,抬头看着封野:“你说,王大人这次还能翻身吗?” “我管他能不能翻身。”封野扔下布巾,拿过了燕思空的衣服,“穿上,别着凉了。” “他是阉党一派,在阁中常与我老师唱反跳,若能一举击倒他……” “他们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封野打断了他,神情突然变得有几分严肃,“你记着你只是个小小的翰林,不要参与到那些腥风血雨的派系和党争之中。” 燕思空静静地看着封野:“我是颜子廉的学生,还是太子的老师,封野,你当真觉得我能独善其身吗?” 封野一时语塞,但他复又以命令地语气道:“我不管你是何官职、身份,我不要你去涉险,宦场水深,不是你能摸得清的,你明白吗?” 燕思空欲言又止,他看着封野郑重的神情,意识到封野必定知道一些事情,但不适合告诉他,他只得点了点头:“明白。” 第51章 封野但凡来了,从不轻易回去,总要在燕思空府上赖上一赖,但这一次却并未久留,与他一起吃了饭,便要告辞了。 燕思空反而奇道:“这就走了?” 封野邪笑道:“怎么,舍不得我?” “可是景山大营还有军务?” “不是,中秋快到了,我要进宫给舅母请安,还有送去贺礼。”封野搂着燕思空,撒娇道,“你若不舍得我,我便明日再去。” “此是正事,快去吧。”燕思空难掩唇角的笑意。 “那你亲我一口。”封野轻轻咬了咬嘴唇,满脸的期盼。 燕思空哭笑不得:“你可是还没长大,这般会耍赖。” “我怎么没长大,你要不要看看?” 燕思空笑骂道:“快去。” 封野努了努嘴,抱着燕思空轻轻晃了晃。 燕思空轻咳一声,似乎有些迟疑。 封野将那雕琢一般的俊颜凑了过来,一双瞳眸在发亮。 燕思空无奈地摇了摇头,微微倾身,在封野唇上啜了一下。 封野大喜,面上略带羞涩,却又春风得意,他贴着燕思空的耳朵,低低说道:“思空,你的嘴唇是甜的。” 燕思空只觉得耳根子烫得仿佛要烧起来,他佯怒道:“别胡说了,还不快走。” “没胡说,就是甜的。”封野满足地蹭了蹭燕思空的面颊,“中秋晚上,我们去赏花灯、放河灯,好不好?” “我不知要被禁足到那时呢,不宜外出。” “怕什么,我们戴上面具好了。”封野有些兴奋,“我早听闻京师的中秋是天下最热闹的,什么好吃好玩儿的都有,大同的中秋就无趣得多,你怎么都要陪我去看看。” 燕思空笑道:“好吧。” —— 几日之后,对于新编史一案的惩处有了结果。 众官弹劾王生声的几项大罪均被轻描淡写地掠过,只办了他渎职与受贿,想来谢忠仁暗地里使了不少力。王生声被弑夺大学士名号,赶出了内阁,贬去巴蜀,接替因病致仕的重庆知府。巴蜀虽已不是蛮荒之地,但山险水刁,百姓困苦,王生声的仕途可谓日落千丈,比之当初遭他陷害被贬去庆阳的蔡中繁还不如。 而主笔刘钊林则被贬为知县,即日就要去同样穷苦偏远的永州赴任。从翰林到知县,看似品级并没有变化,实则是云泥之别,翰林是培养阁臣宰辅的地方,意味着未来可平步青云,位极人臣,而做一名知县,一辈子不出错,也难有提拔的可能,何况还是匪患猖獗的永州,等于前途尽毁。 涉案的其他四人,则均被罚了半年的俸禄。 刘钊林赴任的那天,很多翰林院的同僚都去为他送行。 他原本是个喜爱言笑的人,经历过此事,已是满目沧桑,仿佛一夜间老了十岁。寒窗苦读三十载,本已进入天下读书人梦寐以求的殿堂,却又一朝化为乌有,此等人生之巨变,非一般心智的人可以坦然面对。 燕思空在人群中默默地看着刘钊林,他与刘钊林没有多少私交,此时也不宜有太多情绪。 刘钊林叹息道:“多谢各位,刘某有负乡亲、有负恩师,有负圣上,还牵连了诸位同僚,刘某没有颜面喝送行酒,便当它是赔罪酒吧。”言毕,他眼眶悬泪,一饮而尽。 众人唏嘘不已。 刘钊林上路了,众人却感慨不止:“不过一字笔误……哎,谁又不曾笔误过呢。” “可不是啊。” 沈鹤轩沉声道:“新编史原稿已经返回至文渊阁,我等需重新校核,有此前车之鉴,相信诸位都会更加细心,以求不再出半字错漏。” —— 厚厚的史卷已经重新摞放在了文渊阁的案牍之上,沈鹤轩回到室内,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了第九卷 ,翻到了引起此番风浪的那一页。 尽管所有人都已经看过翻印的新编史,但翻印之作,用的是刻本,字体、字迹几乎看不出原貌,原稿的细节自然也全部缺失。因此,所有人都围了过来,想亲眼瞧瞧那要命的两个字。 果然,昭武二字被错写成了武昭。 屋内响起一片叹息之声。 沈鹤轩仔细盯着那两个字,却皱起了眉,燕思空站在一旁,漆黑的瞳眸将沈鹤轩的每一丝表情都收进眼中。 那一天,他们重新分配了任务,开始新一轮的校核。 黄昏时分,同僚陆续返家了,沈鹤轩却叫住了燕思空。 “沈兄,不知有何指教?” “我有一事,想与你商议。” “哦?”燕思空一副好奇的模样。 沈鹤轩拿着原稿第九卷 ,走了过来,放在燕思空的案上。 “这是那页错漏的。” “正是。”沈鹤轩指着“武昭”二字,“你可觉得这二字有些……违和?” 燕思空皱眉看了一会儿:“似乎……说不上来,沈兄可是看出了什么?” “我有两点疑惑。”沈鹤轩道,“一是这一行的留白较之其他更少,每人书写都有自己的习惯,有的喜爱将卷页充满,字迹往往顶着边线,有的则爱留有余地,显得落落大方,这武昭二字的间距,和昭字后面的留白,都与刘兄之前的书写不大一样。” “沈兄这么一说,似乎……确实有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