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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改去舟车劳顿的疲惫,换上了回家的喜悦才准备按门铃,但扫到腕表上的时间,简楚明又改从包里掏钥匙。 现在已经是零点过后了。他打开门,客厅里的灯还是亮的。 席芳蜷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简楚明放下旅行包,换了双轻拖鞋。席芳睡着时眉头还是微微皱着的,简楚明伸手在她眉间轻抚了一下,席芳一下惊醒了。 “你回来了,我怎么睡着了。”她按了按太阳穴。 “回房间去睡吧,外面凉,该冻着了。” 席芳坐起来,道:“不睡了,你有没有吃饭?我去给你热一下饭菜。” “飞机晚点了,还没吃什么东西。”简楚明脱了外套递给席芳,又压低声音问她:“我儿子睡了吗?” “该睡了,你要不上去看看。” 简楚明上了楼,看到简丛的门还是虚掩着的,他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进去,简丛已经睡了。 房间空调温度有点高,又不通风,捂得闷热,简丛索性踢了被子,睡得四仰八叉。 简楚明拿了遥控器调了自控温度,又弯腰捡起被子给简丛盖了一点。起身后,他借着窗外的月色背着手打量简丛,良久,他才小声说了一句:“混账玩意,又瘦了。” 简丛啪地翻个身,简楚明闭了嘴轻手轻脚地又从房间里退出来,看到那尊雕塑时,他眼尾带上了笑意,在雕塑头上轻拍了两下。 简丛其实睡得不怎么好,一个接一个的噩梦,早上被闹钟闹醒时心跳还是砰砰的,他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哪,以至于他下楼的时候,已经忘了简楚明回来了。 简楚明和席芳正坐在餐桌上吃早餐,看得出简楚明心情很好,俩人有说有笑的。 简丛先是一愣,然后掉头就想往回走。 “简丛!”简楚明喊了一句,又道:“过来吃饭。” 等简丛过来,简楚明又亲自起身给他拉开椅子,布置碗筷, 简丛则从他身侧走过去,坐到了另一边。 简楚明手一顿,又把碗筷给他递过去。 他坐下来,耐着性子问简丛:“怎么精神这么不好,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简丛从保姆手上接过牛奶,道了声谢,没搭理简楚明。 简楚明不气馁,又给简丛夹油条,笑道:“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这个了,你妈还…”简楚明收住话音,他意识到失言了。 简丛却面不改色地问,“还什么?” 简楚明没说出话。 简丛把油条夹到了一边,“我现在也不吃油条了。” 简楚明马屁拍在马腿上,被噎了个正着。 见简丛一手拿起手机开始翻看,简楚明又转移话题,“我记得你这个手机也用了几个月了吧?苹果新机出来了,我给你订一个。” “今天我妈忌日,我不收礼。”简丛站起来把椅子推回桌下,他说:“我吃饱了,先去花店拿花了。” 他穿上鞋出了门。 门梆地合上那一刻,简楚明的心重重一跳,他嘴唇微微翕动,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静云公墓在郊区,从家到那得有一个小时路程。 车上只有父子两人,简丛坐在后排右侧,环抱着一大捧洁白鲜嫩的白玫瑰,他偏头看着车外飞速驶过的风景。 简楚明通过后视镜看他,轻声问:“儿子,你想你妈了吗?” 简丛别着头,没说话。 他舌尖顶在牙齿上,一只手握紧了另一只手腕,眼眶还是红的。 怎么会不想呢?逝去的人化为白灰黄土,活着的人伤痛成了心里的痂,经此一别,于人世间再无相见。 唯有想念。 车停在了公墓外。 今天是工作日,偌大的墓园冷冷清清,工作人员将他们领入墓园内,交代他们祭拜事宜。 简丛走在简楚明之前,先一步到达碑前,将花放下。 他走路总是痞样,今天却站得格外直,他站在碑前恭敬鞠了三躬,简楚明慢他一步,拿着花先鞠躬而后放下白菊。 工作人员又递过布巾,简楚明仔仔细细地把碑擦了一边。 “一眨眼,一年就过去了。”简楚明说:“你在那边过的还好吗?儿子又长大了一岁,到明年,他就十八了,是个大小伙子了。” 简丛眼睛一眨,眼眶通红了。 “你答应要给他办个热热闹闹的成人礼的,这事儿你可食言了。”简楚明声音哽咽了一下,他又接着说:“不过还有我在呢,你只管放心,你交代的事情我都稳稳妥妥地办好了,你在那边也照顾好自己。” “儿子。”简楚明对着简丛招手,“过来和你妈说两句。” 简丛叫了一声“妈”,喉咙发紧,什么话都说不出了,他又向碑鞠了三躬,眼泪和掉线的珠子似的全砸在地上。 简楚明一把揽过他抱在怀里,哽着嗓子说:“那就不说了,你想说什么你妈都懂,她最善解人意了。” 简丛抓住了他爸的袖子。 一年了,似乎所有人都走出来了,只有他还沉浸在无限哀恸之中。 感受着少有的怀抱,闻着鼻尖舒适的男士香水味,简丛发现简楚明之于他,却只像个熟悉的陌生人。 他们俩都曾努力想靠近对方,却又无可奈何地发现谁都了解不了谁。 一道天沟划在中间,他们都只想着如何跨过,却没人去想如何填补。 于是彼此都失望太多次了,天沟便成了天堑。 第13章 亲上加亲 三中星期六下午放假,陆言学一大早便发消息给简丛说一块吃完中饭去爬山。 简丛没看到消息,他半夜睡不着,爬起来组队通宵吃鸡,第二天困成狗还被简楚明拉起来接客。 简楚明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明明知道简丛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态度极其恶劣,偏偏还要和个炫子狂魔一样,逢人上门就要把他牵出来溜溜,生怕别人少知道他生了个儿子似的。 简丛青着脸坐在沙发上,一边是困得连手指头都懒得提,一边是起床气烦得想要暴走,最后这二者混成一团,纠成了半死不活。 “这是我儿子,简丛。”简楚明和陆仲阳解释道:“一大早被我叫起来,闹脾气呢。” 陆仲阳哈哈笑着跟简丛打招呼,简丛勉强提起精神去看简楚明,简楚明说:“这是你陆叔叔,陆仲阳,爸爸的大学同学,现在可是华大教授了,你有什么学习方面的问题都可以向他请教。” 简丛搭着眼皮,半睡不醒地拒绝三连:“谢谢,不用,没什么要问的。” 陆仲阳也不恼,他笑呵呵说:“简丛也是在三中实验一班读书吧,这可巧,我儿子和你一个班,也是同学。” 简丛没反应。他脑子里一万只瞌睡虫集体尖叫,神经中枢直接罢工,压根听不清别人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