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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公开,还是你觉得为了我好,不愿意公开?”徐缭站了起来,走上前去,伸手按着他的胸膛,低声道,“你说啊!告诉我!” 若是前者,他愿意退让,也不会勉强应肃;可若是后者,他怎能甘心? “公开并没有什么好处。”应肃的唇很薄,抿起来宛如锋利的刀锋,字字都伤人,“媒体追逐,大众玩笑,更甚至怀疑这场婚姻就是互相利用的骗局,罗棠被质疑今日的位置是否是赵松溪抬起,赵松溪被质疑是不是吃软饭上位,他们圈子并不重叠,恶意却无孔不入,同是演员,尚是如此,更别提作为幕后的我,你与我公开,对你的事业会有不太好的影响。” 果然如此。 徐缭凝视着他,觉得这种曾令自己安心的冷静跟强大竟叫自己此刻这般无力,站在原地好半晌,才无力坐下道:“你说得对,太对了。”应肃并未感觉到喜悦跟骄傲,他平生头一次有些不安,分明是理智的抉择,却不知为何令徐缭消沉万分。 也许是知道的。 应肃知道徐缭对公开关系抱有十万分的期待,可这是人的感性在作祟,等待铺天盖地的麻烦涌来,他就会后悔当初做出的决定。罗棠与赵松溪已是前车之鉴,过往被扒皮抽筋,这段隐秘的婚姻关系被解读出各种各样的模式,纵然有人祝福,但绝大多数对此都不看好。 他们还是寻常男女之爱,大众仍乐得瞎猜其中虚情假意;换做徐缭跟应肃两人,只怕就要喊出疯癫二字了,同性至今依旧是惊骇之举,除了落人口实,没有什么益处。 徐缭并不消沉,只是无奈,声音清清淡淡道:“你是不是永远只会做对的事情?不管自己喜不喜欢,高不高兴。” 应肃并未回答。 气氛一度冷清尴尬,良久后徐缭才站起身来,走过去抚了抚应肃的领带,将它解开又重新打好,一顺到底,他牵着那条领带,像是拎着应肃脖子上的绳索,捏住了这人身上最强大的束缚,仿佛下一刻就能扼断这条鲜活的生命,然而犹豫良久,只是伸手拥抱,轻声细语,吐诉情衷:“没有关系,我愿意等你准备好,等你想做你喜欢的事。” “你……”应肃肩膀轻颤,半晌只是搂住了他,而对方靠在肩头,觉得左肩仿佛压上重担,一时沉甸甸的,几乎要垮了下去。 化妆品十分可靠,徐缭脸上没有掉粉,而应肃的衣服上也没沾上多少,避免了报废一件昂贵西装的可能性,沉沦爱情的好演员静静依偎着恋人,半晌才道:“你要快点,别让我等太久。” 应肃轻吻他的发心,没有说任何话。 跟男友的思想差距没能耽误徐缭拍戏,倒不如说他更投入拍摄了,几乎是火力全开,举手投足恰到好处,台词念得抑扬顿挫,清清楚楚,仿佛就是剧本里的人再生。他拍到现在,又与赵松溪时常讨论,功底愈发炉火纯青,收放自如。 纤瘦的手指握住钢笔的模样十分好看,墨囊吸饱了汁,哪管笔下龙飞凤舞,走势什么模样,徐缭的字不难看,却称不上大家,只是写起来十分有范,光看他的模样,还当是哪家留洋归来的贵公子,剧组早请了真大神来写信,镜头一换,连人带信纸都换了。 江南烟雨里,蒙阳与女主角站在一块儿,好一对璧人。 徐缭打伞走过长桥,翩翩浊世佳公子,独他一人,风采也毫不逊色,他的演技有收有放,比起当初的惊艳,眼下倒更为自然。 崔远山对他很满意,其他演员就遭了秧,若是挑中跟徐缭一同拍戏,简直是既幸福又痛苦,能被带着走,偏又演技跟不上,一个拍不好,就叫导演骂得狗血淋头。 只有蒙阳不觉得痛苦,女主角演技差了些,他演天雷勾动地火,对方倒像无意踩灭了炮火,一腔情丝在一次次ng下化为米线,倒巴不得每天都是自己跟徐缭搭戏,两人一唱一和,偶尔表演上突然灵机一动,也不必藏着掖着,生怕对方接不住。 徐缭想得倒也简单,他这人最落魄的时候经历过人情冷暖,又再爬起来,心境自然不同,要是换在上辈子这个年纪,估计少不得大发脾气,跟应肃不依不饶一番,如今想来,却能领会对方苦心。无非就是自己还不够强大,无非是自己的根基不够稳,无非是……叫应肃还不能安心。 谈恋爱这档子事看起来简单,谈起来甜蜜,实则麻烦却不少,只要两人胶着就能共渡一切难关,偏就许多人在胶着这块上出了问题,大抵是胶水掺了太多水,便粘不牢了。 可徐缭不同,他对应肃是强力胶混浆糊,恨不得黏在一块儿撕都撕不下来。当初应肃那般毫不犹豫地打击他,徐缭都能挺过来,更遑论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了,人会老会病会死,不过数十载,谁知道明日会不会陨石撞地球,哪来那么多机会争执吵闹。 应肃本就是这样的性子,喜他的好处,却恼他的坏处,天底下哪来这么好的好事,真当老天爷是亲舅公,整天跟在屁股后头收拾烂摊子不成。 既然应肃不放心,觉着对事业有影响,那就走到巅峰,让他无话可说。 拍摄过了小半,剧本颠倒错乱,倒不是演员们本身能力有问题,实在是上一场跟下一场的戏份完全搭不上边,甚至于有时候自己的角色都切换无常,入戏出戏哪有那么快,又不是人人都像徐缭那般变态。 崔远山提前了小半个月来找徐缭,剧组里谁都不知道,只单独告诉了徐缭,这个角色被添了新彩,加入设定,有位同性情人,倒没有新演员来搭戏,不过略略提及。 就好似此事稀松平常,宛如芸芸众生里拥有爱侣的男性之一,并无任何意外。 徐缭认真听着,于月影下点燃一根香烟,打火机定着几秒钟响一声,险些以为崔远山看破他与应肃的关系,故意说来臊他。 “这个设定,应肃是铁定不准的。”崔远山皱眉道,神情十分刚毅,与平日嬉皮笑脸有所不同,“你之前拍摄过,这次再来拍摄同性恋,恐怕会遭到许多非议,可是我觉得这个人物还该更完整些,本身题材、信仰、剧情就有百无禁忌,也不该避讳性取向。” 徐缭轻笑道:“难怪。” “你要是不同意,也没有什么关系。”崔远山缓缓道,屋内没开灯,两人坐在休息室外头的小板凳上对着抽烟,只有圆月照明,那口过了五脏六腑的烟从肺腑里呼出,像是春雨过后的浓雾,他平静开了口,“接这个项目的压力不大,编剧其实早就跟我提过了,只是我顾忌市场,不愿意采纳,后来想了想,觉得这个设定删除,未免太可惜了。” 徐缭似笑非笑看他。 “我拿起镜头,只想发声。”崔远山笑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