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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怀为主要角色,还有崔远山个别稀奇古怪的讲解跟要求。与其说是周怀发现自己认识的顾长年是片面的,倒不如说,爱情本身就是片面的。 不像许多爱情剧,除了感情本身还掺入立场对立或者犯罪之类的行为导致主角相爱相杀,没有这样难以跨越的鲜明立场,唯一引起感情变动的,还是顾长年跟他人连出轨都称不上的亲密行为。 周怀从来都捉摸不透顾长年,他爱这个男人,是一厢情愿的,对方竭力配合他,填满内心的空洞,甚至傲慢的认定对方绝对离不开他;然而由于某个契机,他意识到顾长年并不像是自己所以为的那样,于是一切都立刻被摧毁,陷入痛苦,又按捺不住迷恋。 剧本里对周怀的剖析过多,倒显得顾长年缺乏人性,他是个包装完美的物品,又同时代表纯粹的噩梦,周怀拷问自己,他却没有太大的转变度,全剧都是高高在上的,任由心爱的丈夫在他手中挣扎煎熬。 剧本上虽然写着顾长年对周怀是心存爱意的,可那绝不会比趣味更多,这种心理性的伤害无法构成犯罪,最后周怀分明挣脱开来这段扭曲的感情,本该叫人倍感兴趣,顾长年却一走了之。 这一点叫徐缭怎么也想不通,既然顾长年是对周怀的精神坚韧萌生兴趣,在自己诱导对方识破真相后,理应更沉迷其中,因为他根本无法摧毁周怀,又怎么会选择一走了之。 今天看到应肃,徐缭却忽然想起了上辈子看到的绯闻。 娱乐新闻向来大胆夸张,不吝惜在造假边缘试探,听风就下雨,应肃与崔远山在圈内都相当出名,两人是多年好友,都未曾结婚,关系惹人非议也不是一日两日。 他曾经把这些娱乐八卦当做笑料,今日联系起来却觉得也许并非虚假。 第九章 顾长年与应肃绝大多数地方并不相通,然而某个部分,大概游离世外的旁观是相连着的。 周怀是一封情书,他的怦然心动,他的无可救药,全是为了应肃。 尽管徐缭完全没想到,在崔远山的想法里,应肃是顾长年这样一个形象——按照现在流行的网络词汇来说,是个“小妖精”。 导演的浪漫跟常人迥然有别,崔远山在自以为的“事业结束期”不着痕迹的借此机会委婉抒发情感,若非是徐缭阴差阳错瞧见应肃,恐怕也完全想不到这两个人身上去。他能够表演出崔远山对顾长年的要求,可无法与这个角色彻底融合在一起,起因正是实打实的搞错了这个人物的定位。 这辈子重活过来后第一次演戏就翻车,尽管崔远山对徐缭的表演十分满意,但是他仍觉得哑然跟好笑,就好像在努力竞争一项比赛,自以为即便不是冠军也是季军,却在最后发现自己报错了名。 之后一切如常,崔远山对徐缭的态度有些许改变,他本人也许并未发现,不过事实的确如此,崔远山面对他的时候有点像是在面对应肃了。 即将杀青那天,崔远山临时加戏,剧组租借了公司不远处的一个小公园,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发,除了必要的一些工作人员,几乎所有人都被抓进来当了群演,这方面不知道该说他是一毛不拔还是精打细算。 拍摄的片段并不长,不过机位不少,又补了几个特写镜头,崔远山要求所有人放松随意,不过还是有人因为太紧张被他骂到哭出来。 徐缭听见身边的灯光师在嘟囔暴君,稍微鼓了鼓脸,在崔远山视线转过来的时候立刻变得严肃无比,好像正打算整装待发去参加国旗仪式。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生活这么有乐趣。 徐缭有点克制不住笑意,然后就听见崔远山的怒吼:“徐缭,你他妈这时候在笑个屁!重来!” 于是徐缭立刻恢复了神态,主演跟着一起挨骂让绝大多数人都松了口气,气氛显得没有那么僵硬,他们很顺利的用一个下午拍完了这场临时加进来的戏,没有台词也没有具体的要求,崔远山给他的唯一指令是在周怀看过来的时候进入人群之中。 大概四点半的时候,崔远山从监视器后面站起身来,他抄起那个大喇叭,所有人都紧绷了起来,等待着下一个指令,而对方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用大概会让所有人聋掉的声音喊道:“我宣布,拍摄已完全结束。” “好耶!!!”有几个姑娘几乎就是蹦了起来,尖声叫喊着,她们不停的拍着手,然后侧了侧头,调皮笑道,“可不是针对你,老板,” 崔远山耸了耸肩,露出“我又能奈你何”的无奈表情,大家都显得异常开心。 杀青宴到市中心聚了一顿,每个人都在为解放感到欢呼,应肃没来,徐缭找了很久才确定这位经纪人一直没露面,虽说这是剧组的聚会,但是事实上差不多是整个公司都来了,而应肃就这么被排除在外,不过他不来也是好事,大多数人都不太愿意正面对上应肃,这是在应肃偶尔来探班的那寥寥几次里,徐缭意外发现的。 徐缭不喜欢在熟人面前喝的烂醉,好在他人正沉溺在欢乐里,无暇分心他的克制,杀青宴结束后——因为时候还早,没有人选择回去,他也没有,而是找间不太吵的地下酒吧续杯,这会儿还太早了,夜生活刚刚开始,他有幸得到了一段沉溺在酒香里的安静时光。 徐缭并不觉得疲惫,重新站在摄像机下的喜悦难以抹消,他沉迷酒精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失去了任何价值,他对所有的东西都不再挂怀,没有什么能激起他毫无波澜的心潮,现在就只是……就只是……他意识到自己其实没有彻底回来。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停留在了那个世界,没办法带回来。 他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快乐。 徐缭点了杯酒,忽略掉了所有前来搭讪的人,他吸了口气,腹部像是有火在燃烧,然后把那杯蓝色的鸡尾酒一饮而尽。 酒吧里的歌手来了,是个很年轻的姑娘,抱着把吉他,她匆匆忙忙的挽起长发,手指轻拨,唱起一首道尽沧桑的老歌,她甚至可以说得上稚气未脱,嗓音纯净,足够动听,却唱不出那种味道来。 徐缭似笑非笑,他转过头来,枕在自己的手腕上,休息了一会儿后很是直截了当的结账,没打算跟任何人来一个美好的夜晚。在任何人面前喝醉都不是个好主意,好像他回到了原来那个时间点上,成了个一事无成的废物,可兜兜转转,他又开始习惯用酒精来消除这些烦恼。 人类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原来并不是所有事情只要一重新开始,就能真正重新开始的。 那个丑陋、破碎、跟光明毫无关联的自己。 它还活着,而且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