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顽石
端淑贵妃接着道:“王爷身边已有正妃,然王府之事多且杂,臣妾怕王妃日夜操劳,累坏了身子,臣妾这妹妹,从小便是跟着她娘打理家事,听闻巡抚府上下无人不服呢,若有这样的人儿立为侧妃,留在身边搭把手,王妃也乐得清闲。” 路遥心下一凛,这端淑贵妃好厉害的一张嘴,估计皇上看上了她妹妹,她这是急忙忙的要绝了后患啊,但这一席话说得合情合理,好像还处处为他着想似得,不过话说王府里本身也放着十来个夫人当花瓶,皇甫倾城应该不介意再来一个吧。 念及此,他偷偷看向皇甫倾城,不料皇甫倾城也正看着他,四目相交,路遥有些心虚的避开了。 看见路遥闪躲自己的目光,皇甫倾城不禁又有些恼火,这女人,就这么喜欢跟他撇清关系吗?连别人要给她相公塞女人,她都能毫不在意? 他好像忘了,一开始想跟对方撇清关系的是他自己。 皇甫倾城朗声说,“谢贵妃娘娘抬爱,但本王与王妃新婚燕尔,感情深厚,恩爱甜蜜,如芙蓉并蒂,凤凰于飞,暂时不愿做他想,且王府内眷已十余人,着实也足矣,怕委屈了贵妃娘娘的妹妹。” 皇甫倾城的一番话听得路遥、皇帝、皇后、端淑贵妃都是一阵恶寒,什么恩爱甜蜜……凤凰于飞……这么瞎的瞎话你都编的出来,真真教人自叹不如。 路遥却看出皇甫倾城心下有气。 不说这明摆着跟皇兄抢女人的事,你端淑贵妃算什么玩意,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安排北瀞王府家事?皇甫倾城本就对皇甫恪一再送女人进王府一事心生不快,现下连端淑贵妃也要来参一脚,是不是再过个几年,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往北瀞王府里塞了? 而端淑贵妃却好似没察觉到皇甫倾城的一张黑脸,依旧不依不饶地继续说,“王爷真心不考虑一下么?臣妾的妹妹蕙质兰心,皇上还赐了一‘珂’字给她,取其似玉无暇,玲珑剔透之意呢。” 路遥一听却笑了,道“珂者,似玉之石也,终究为顽石一块,怎么能比其美玉?”话一出口,便感到一屋子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这下完了,他一时脑抽,怎么把心里所想的给说出来了。 皇后嗤地笑出声来,“妹妹,这王府两位主子都没看上呢,强扭的瓜不甜,不要勉强的好。” 太后也点点头,“甚是,甚是。城儿和妃子恩爱有加,哀家甚慰。端淑妃,你妹妹如此人才,皇上必定不会亏待了,下次哀家便让皇上下旨配婚,做个朝中大臣名正言顺的妻子,岂非更胜于为人侧室?” 端淑贵妃咬着牙应下了,一张俏脸忽青忽白,恶狠狠地盯着路遥,她几时在众人面前失过如此脸面,还被皇后耻笑。 路遥头皮一麻,心生寒意,娘娘,臣妾真真不是故意的啊。 皇甫恪的脸一直没好看过。 倒是皇甫倾城……似笑非笑地扫视了路遥一遍,道,“谢母后体贴儿臣。” 咦,这冰山脸会笑吗?一定是幻觉,幻觉幻觉幻觉 之后大家很有默契的话锋一转,再没提到娶亲纳妾之事。然而端淑贵妃的眼神就像把把飞刀,往路遥身上扔得就没停下过。 待到请安离宫,路遥才真正松了口气。 车辇里的皇甫倾城比来时显得更加闲适放松。 “看不出来,你还真敢得罪端淑贵妃”皇甫倾城居然主动对路遥开口说话,眉眼间带着戏谑的味道。 路遥整一个奔丧脸,“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误会一场,大家忘了吧。”其实顽石是个褒义词你们造吗?比如那大闹天宫的孙悟空、温柔乡里的贾二少……但是这话有人信吗?汗…… “若我今日应下了这桩亲事呢?”皇甫倾城一双黑眸眯起,玩味地看着路遥。 “额,那我也只能祝王爷找到个好归宿,天下间又少了个未婚好妹子。” “还有呢?” “记得请我吃饭……” “还有呢?” “我是不会包红包的……” “……” 算了,皇甫倾城觉得自己再跟这个蠢材说下去一定会被气死,但‘她’说的那么真诚那么直接,从那双眼里看不到一丝的挽留或嫉妒,他想不通,总归是‘她’名义上的夫君,自己就这么不被当一回事吗?或许是觉得今天的皇甫倾城似乎心情特别好,路遥壮起胆子问道:“王爷,我有个不情之请,看在刚才小的舍命帮你出言解围的份上,我知道王爷一向是恩怨分明,偏偏我也不喜欢被人欠着。” “说。”皇甫倾城的眼帘微张,路遥心下一喜,但他还没来得及高兴,皇甫倾城又道:“除了出府。” 路遥又悲愤了,“我就是要出府!你没资格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不许。”淡淡而坚决的口吻。 “为什么?”路遥怒道。 “不为什么,北瀞王府可是亏待了你?”皇甫倾城突然觉得此时气鼓鼓对他发作却又奈何不了他的南宫路遥显得很是可爱,至少……至少对他有所求,而不是总一副旁若无人像在看陌生人的样子。 “这倒没有。”路遥转了转眼,平心而论,在王府吃穿不愁,又住着那么好的房子,还有下人使唤,况且王府的甜点做得很是合他的胃口,这种生活比他现实中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但是……为毛他总有种提前住养老院的心情,这身体才17岁啊囧,况且还有不知下落的楚云生他也放不开。 “既然没有,出府作甚?”皇甫倾城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作甚……跟他说我要去南风馆吗?找一个男妓吗?路遥吓得一哆嗦,卧槽啊,绝逼没有比这个更快速的求死方法了。 “额……这个……其实,嘿嘿,我要去找一个朋友。” “叫他来王府。”皇甫倾城一看表情就知道路遥开始胡诌,他又闭上眼,实在懒得再扯皮下去。 路遥不敢再答腔了,他怕皇甫倾城一会又问出——你要找的朋友是男是女?这种自带暴击碾压的话题。 他便是一路呜呼哀哉悲痛欲绝地看着马车又驶进了北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