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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

    眼看檐外飞雨,鼻子有些发酸,“我们倒罢了,承过幸的妃嫔也逃不脱,真是可悲。”

    “你还有心思同情别人么?咱们守着清白身子殉葬,细想起来谁更可悲?”李美人抚抚褙子上的摘枝团花,缓步踱到门前,“音楼,眼下能救咱们的,只有司礼监的那帮阉竖了。”

    说起司礼监,足以叫人闻风丧胆。当初成宗皇帝重用宦官挟制朝中大臣,无非是出于相互制衡的考虑。谁知后世帝王效仿之余发扬光大,到现在成立了缉事衙门,提督太监甚至代皇帝批红,一手把持朝政。像这种嫔妃殉葬的事,自然也在司礼监的管辖范围之内。

    音楼怔怔望着她,“你有什么打算?”

    李美人似有些难堪,踅过身道:“我记得曾和你提起过秉笔太监闫荪琅,你还记不记得?眼下皇上病势汹汹,有门道的早就活动开了。咱们在后宫无依无傍,还有什么逃命的方儿?等到诏书下来,一切就都晚了。”

    音楼骇然:“你要去和那个太监谈条件吗?这会儿去,正中了他下怀。”

    李美人凄恻一笑,“我在宫里孑然一身,还有什么?无非要我做他的对食,我也认了。比起死来,孰轻孰重,压根儿用不着掂量。”

    她目光死寂,想是已经打定了主意。音楼起初还浑浑噩噩,到现在才切实感受到末日的恐慌。真的走投无路时,没有什么舍不下。所谓的对食,就是太监宫女搭伙过日子。虽然没有实质内容,但对外形同夫妻,跟了就是一辈子的事。内廷女子能选择的路不多,一些有权有势的太监膨胀到了一定程度,最底层的宫女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畸形的自尊,于是就把触手伸向了有封号的低等宫妃。皇帝呢,则因为太过依赖那些宦官,加之女人众多顾不过来,即便是有耳闻,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追究。

    配给太监,但凡有些傲骨的谁愿意?真要相安无事倒罢了,岂不知越是高官厚爵的,反倒比外头寻常男人更厉害。早年曾经发生过执事太监虐杀对食的事,皇帝听说后不过赏了二十板子,轻描淡写就把案子结了。李美人要是自投罗网,岂不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她想劝她三思,可是又凭什么?生死存亡的当口,各人有各人的选择。李美人迈出去,穿堂里回旋的风卷起她的衣角,愈行愈远,隔着蒙蒙雨雾瞧不真了。音楼攀着棂花槅扇门呆呆目送,心里觉得惆怅,都去找出路了,只有自己,人面不广,除了等死没别的办法。

    “主子,咱们怎么办?”她在地心转圈的时候,婢女彤云亦步亦趋跟着,“您说李美人要是说服了闫太监,会不会拉咱们一把?”

    音楼抬眼看房顶,“这时候,谁顾得了谁?”

    彤云带着哭腔跺脚,“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您快想辙呀!”

    她也不想坐以待毙,可是有劲没处使,怎么办呢?

    “你是让我找太监自荐枕席?我好像干不出来。”她讪讪调开视线,“再说就算我愿意,也没人要我啊!司礼监今儿肯定吃香,我就不去凑热闹了,要不上御马监试试?御马监现在也是香饽饽……你说沦落到叫太监挑拣,心都凉了。”

    彤云感到一阵无力,“活着要紧还是脸面要紧?其实别处瞎忙都没用,眼吧前只有司礼监的掌印、秉笔握着生杀大权。如果能攀上掌印太监,那咱们的脑袋就能保住了。”

    掌印太监提督东缉事厂,是太监里的头把交椅,权倾天下。音楼才进宫的时候,曾远远见过东厂的人。头戴乌纱描金帽,身着葵花团领衫,领头的系鸾带,穿曳撒,左右绣金蟒,从汉白玉的月台上走过,那份气势如山的排场,叫她至今都不能忘。

    可是太监阴狠狡诈,哪里那么容易攀交情!她靠着朱漆百宝柜嗟叹,掌印太监肖铎媚于侍主,凭借着帝后宠信设昭狱、陷害忠良。同他打交道,只怕死得更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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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鞠躬感谢!

    明朝后宫等级:

    皇后

    皇贵妃

    贵妃

    妃

    嫔

    婕妤

    昭仪

    美人

    才人

    贵人

    选侍

    淑女

    对明朝了解不多,就爱YY东厂和锦衣卫。架空图个轻松,权当乐子,切勿较真。

    p.s这是大邺时期的故事,锦书她爹、合德帝姬、澜舟他爹都会出来打打酱油滴。

    ☆、春欲暮

    天色渐暗,雨势似乎小了些。昼夜交替的时辰,外面的暮色是稀薄的蓝,恍恍惚惚,有些分不清是黎明还是傍晚。

    负责掌灯的太监挑着灯笼到檐下,拿长杆儿往上顶,一盏一盏挂到铁钩上。乾清宫从昏沉里突围出来,仿佛凄迷世界里唯一的明亮,堂而皇之伫立在那里。但也只一霎,后面的交泰殿和坤宁宫相继亮起来,连成一道线,又是煌煌的一大片,这就是紫禁城的中枢。

    赵皇后脸上泪痕未干,哭得时候长了,眼泡都有些浮肿。她穿过龙凤落地罩到外间,招了医正们问皇帝病势,“依着脉象,圣躬何时能大安?”

    宫中忌讳多,即便是不好了也不能明着问什么时候死,太医更不能不带拐弯地答,只弓腰回话:“万岁爷脉象软而细,医理上说精血亏虚不充则脉细软,阴虚不能敛阳则脉浮软。臣等先前瞧了,主子手足心热、口咽干燥、舌红无苔,病势和昨儿相比,又略进了一层。”

    皇后微吁口气,“前几天还好好的,不知怎么一里一里亏成了这副模样。”她回头看,床前垂挂的黄绫缎子没有合拢,缝隙里透出一张青灰的脸,口眼半开,业已死了一大半似的。她很快调过视线来,不动声色领着一干候旨的王公大臣进了配殿里。宫婢搀她在地屏宝座上落座,她定了定神对跟前太医道:“我问病因,你们太医院总是支支吾吾地搪塞,到现在也没个明白话儿。眼下诸臣工都在,既是族里宗亲,又都是皇上素日的心腹近臣,这样紧要关头,不必避忌那许多了,你们有话但说无妨。把人蒙在鼓里总不是方儿,万一有个好歹,只怕太医院担当不起。”

    带班的陈太医打个寒噤,愈发躬下身子,“圣躬抱恙,太医院所作诊断,所开方子,俱要密封存档。没有万岁爷的示下,咱们就是吞了牛胆,也不敢往外透露半个字。可如今这情势,刨开了腔子说,下臣们也正诚惶诚恐。既然娘娘下了懿旨,那臣就斗胆同诸位大人交个底儿。臣请万岁脉象,飘如浮絮,按之空空,乃是个虚劳失精、内伤泄泻之症。这种病症……得远女色,静心调息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