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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痛苦到爬都爬不起来的祸星独自挣扎痉挛。 若非魔君带来那点灯辉,他们大约会眼睁睁看着方知渊半昏迷地在冰冷的石水间躺上一晚。 二十余年下来,世道对于这个背负厄命的人,从来冷待如此。 “真就是一群废物……” 方知渊眼角痛得抽动,张口沙哑地笑两声,毒诅般的黑痕已经渐渐在皮肤上浮现,“还呆看着我做什么,走啊!!” 就在天明前,祸星还冷硬地叫诸人等死;然而天光一亮,他开阵门,引阴流,将自己留在黑暗中,对诸人说—— 走啊。 …… 育界里,万众屏息。 风云始巨变,凭空惊雷起。那浩瀚气息的阵法巨门卷着烟电横于天际,宛如上古洪荒时的神迹。 透过水膜般透明的天空,众人看见了蔺负青雪白的身影,立在盘宇的黑红混沌之中。 当年阴祸天裂时为众生封天之人,也是今朝为接引受困者而开天之人。 有人急得跺脚,不禁喊道:“快回来啊!魔君身后不就是育界的通路吗,他怎么不回来啊!” “蔺负青难道真是想接方知渊一起回来?可是那么多盘宇仙人拦着,他、他……他不可能过得去的啊?” 雪骨城楼上,一阵雷电闪光划过。鲁奎夫大踏罡步,自半空乘风而落。 柴紫蝠大惊,搓了一把双眼上前道:“老鲁!?您老人家怎么还跑过来了,六华洲呢?” 鲁奎夫面色铁青,答所非问:“君上当真未曾给雪骨城留过话,哪怕只言片语也未曾!?” 柴娥摇头,低声道:“的确没有。” 鲁奎夫脸色更差,发泄般地一拳落下,城楼上的仙骨白砖就被砸出一个坑。 他仰头看着天际,沙哑道:“怎会如此……就算有虚云道人遗下的那份功力在身,以君上当下的身体,也无法……”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全,可柴娥听懂了。 不错……只靠尹尝辛留下的阳气灵流,对于蔺负青这么个千疮百孔的躯体来说,是根本不够的。 他没有阳丹阳婴在身,阳气只会疯狂从体内流泻而出,最多一两个时辰就会耗竭一空。 然而,若要所有被困的育界修士安全撤离,少说也要花上整整一日一夜…… 盘宇界内,复苏的盘宇仙人浩浩荡荡而来,自云端穿过乱流,竟似一场遮天蔽日的箭雨。 杀机四起时,每一个盘宇人就像是一杆白羽箭,携着阴森的呼啸声撕裂空气,转眼间已经要逼至眼前。 在他们眼中,魔君的身影是如此地微小,脆弱,不堪一击。于是盘宇仙人发出了第一声冰冷呼喝—— “关闭阵门,束手就擒,可饶尔一命。” 蔺负青浑然不理,眼尾残泪未干,却已沉稳地抬起了握紧五尺清明的手。 他运转那份尹尝辛最后赠予自己的力量,于是周身经脉越来越炽热明亮,直到“哧”的一声轻响,他的手腕脉门上烧起了白火! 鲁奎夫蓦地挺身,瞠目道:“君上!” 只见魔君脚下踏空一点,五尺清明横于身前,如一道彗星般迎着盘宇仙人们冲了出去。白焰拖出一道尾迹,照亮了盘宇的黑红天幕。 雪骨城楼上,一道红色倩影翩然落至,鱼红棠心焦难耐,扯着鲁奎夫的手臂逼问:“那是什么,青儿哥哥在干什么?为什么会烧起火来!?” 柴娥也转头看着他,却惊觉鲁奎夫的脸色竟微微有些泛白。 雷穹仙首双拳上经络暴起,虎目中流露出几分痛色,嘴唇艰难地动了动:“……君上如今,怕是无力平衡体内过盛的阳流……既然阴气过盛会反噬人体,阳气想来也是一个道理。” “什……”鱼红棠窒息,脸上再无半丝血色。 薄如蝉翼的青翠剑锋自杖中出鞘,五尺清明终于撞上了盘宇仙人的兵刃。 尹尝辛临死前的馈赠,辅以自育界借来的阳气,加上魔君作为前世的渡劫之境,拥有着对于灵流超绝的掌控能力…… 这一切奇迹的交叠,使得蔺负青竟然短暂地拥有了飞仙境巅峰的“修为”。 然而代价,则是他将自己燃成了一盏灯。 蔺负青整个人身上都带起了白火,炽焰焚身,烧成灰的皮肤开始悄然剥落。 鲜血自他唇角滴滑而下,却在彻底落入风中之前被烧成一片淡甜的血气。 阴气反噬到末路,是将人化作一具冰冻焦黑的骸骨。 可从未有人见过,阳气的反噬又是什么样。 直到如今,每一个盘宇人和育界人都看清楚了。阳气反噬的末途,便是像如今的魔君这样——被最滚烫的火焰焚烧成白色的粉末,灰飞烟灭而逝! 蔺负青的眸中一片清明,不见丝毫畏色。他腕子轻抖,青翠的剑刃巧妙地滑转,叮当一碰左侧盘宇人刺来的剑,又向右锵然弹开盘宇人落下的刀。 手中的剑出得趋近于无限快,他于每一个眨眼的瞬息都挑开几十把兵刃,于锋芒中穿行。 但他并不恋战,蔺负青的双眸自始至终凝望着远处那浮在空中,阴气腾腾的石岛。 知渊……他的知渊。 空间法阵是单向的,这就意味着倘若他要去到方知渊身边,只能靠自己的力量,一步步地自这群盘宇仙人之中杀上去! 然而这又是极危险的,宛如千钧悬于一发的状态,魔君虽短暂地拥有了可与盘宇人一战的修为,可肉身仍不过是个半废的元婴之境。只要一个刹那的失误,他就会把命丢在这里。 蔺负青唇畔浮现一抹暗笑,他以谁都听不见的声音,沙哑地低低自语:“这才有点天下赌局的样子。” 知渊,一定要等等我。 某些盘宇仙人的脸色变了——当他们发现自己眼中扑火飞蛾并没有被烧死的时候。 那小小的柔弱的白蛾,竟裹着最为熊熊不灭的火焰,逆着神罚与天光,奋不顾死地向他们冲来! 但很快,便有一人冷声道:“不过是因为辛童子的传功罢了,他无有阳婴,经脉重损,撑不住多久。” “不过是个自取灭亡的愚人,待那火焰熄灭之时,就是他身死之时,甚至不必我等动手。” ========= 雪骨城内,无数魔修与虚云的阴体弟子们站在一起。沈小江怀里还安抚着一个哭出来的小女孩,却仰头死死盯着天际,眼眶早红了。 “大师兄……二师兄……” 少年不甘地念着,“宗主……” …… 西域,森罗石殿的弟子们齐齐登上高柱,焦虑又无措,却也只能为当初救过他们的魔君念诵着一首古老的祷词。 …… 紫微阁的山海星辰台,离天最近的地方。姬纳双手紧攥着紫矅星盘,怔怔望着阵门失神。 他千般推演,算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