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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一凉。 那气势磅礴的“愁云凝”……是虚招? 转瞬间,图南剑自她肋下的破绽斜挑而上,由第二式“愁云凝”转为第六式“霜华换尽”。 剑刃带出潇洒的一线寒光。 激冲的灵气将穆晴雪击飞出去! 穆晴雪在半空中呛出一口血来,转眼已凝结成红色冰霜。 蔺负青反手持剑,纵身追上。白袍在月下飞翻,光华如清泉般流淌在剑刃上。 两人的身影都离了楼阁地面,落在桂树树梢,剑气又纵横十几招。 穆晴雪每出一招,气势就被压下一分,人也往下坠落一尺。 树枝被噼里啪啦压断,蔺负青始终悬在她的上空出剑,神色平静,快剑如雨! “怎么、怎么可能……” 看客震惊失语。 许久才有人喃喃:“我不是在做梦吧。” “雪凤凰……竟毫无还手之力……” 可怕的寂静在穆家弟子中间弥漫着。 他们面面相觑,每一张脸的脸色都是惨白。 这……真的是他们日夜仰慕的大小姐吗?真的是那个冰山雪莲一般可望不可及的雪凤凰吗? 倘若真是凤凰,为何会……会狼狈至此? 穆晴雪终于从树冠中落下,离地面不过几丈的距离。她咬牙奋力出剑,蔺负青坦然相迎。 招式不约而合。 都是雪霁七剑的最后一式,天涯雪霁。 “天涯雪霁”对“天涯雪霁”! 轰—— 金桂巨树轰然炸开! 每一朵小小的金桂花,都在被炸上天空的一瞬间冻成了冰花。 足足有几千朵的冰雪桂花,乘着剑气掀起的狂风直上天际,在那一轮如圆壁般的明月之下,闪着璀璨夺目的金银之光。 这光景美得不似人间,所有人都痴了。 这一战,注定载入史册。 “咳……!” 穆晴雪坠落,再次猛地喷出一口血,单膝跪地。 她脸上显出痛苦的神色,死死盯着蔺负青,似想站起来,却又无力地摔了回去。 铮。 图南剑的剑鸣清清冷冷。 蔺负青缓缓垂拢眼睫,归剑入鞘。 风雪渐渐消散,南阁的天放晴了。 由无雪至落雪,再至风雪大作,最后雪霁天晴。这才是雪霁七剑的真正奥义。 裁判高呼:“胜负已分!虚云宗蔺负青,胜——” 蔺负青轻轻吐出一口气,他微微仰头,挂在眉睫上的雪粒消融而去。 此时此刻,他的心境也云开雪晴,皓月当空,一片清明洒落。 穆晴雪犹半跪于地,眼神失焦,面如死灰,她像是魂魄都丢了。 蔺负青抱剑行礼:“穆仙子,承让。” 他在一片震撼与复杂的目光中转身,暗想:这场打得有点狠。 经此一役,穆家的威望定会一落千丈,弟子们信仰坍塌,穆晴雪的天骄凤凰之名,大约也很难再如昔日了。 两辈子合起来,这姑娘大概都没受过这样的打击和羞辱。 但蔺负青心里却很清楚,穆晴雪并不是输在雪霁七剑上。 这是废话。 人家练了百来年,自己就看过一两遍,他又不是真的成了妖怪,哪儿能比? 穆晴雪是输在剑上。 或者说,输在剑道上。 有道是万变不离其宗。世间剑法千千万,如同无数的小溪流,归根结底都要汇入名为剑道的大海之中。 而蔺负青对剑道的体悟,足以将穆晴雪完全压制。 这并不是两个金丹期剑修的比试;这是一个渡劫期剑修与一个元婴期剑修,各借了个金丹期的壳子,打出来的一场比试。 所以穆晴雪注定赢不了。别说是用雪霁七剑,她就算用雪霁七十剑也赢不了。 而蔺负青,别说是现学个雪霁七剑,他哪怕是从沈小江那现学个基础剑法二十五式,也照样能赢。 蔺负青已经走下比试台,瞥见穆泓在穆家弟子的簇拥下,眼神冰冷如铁。 他回以一个轻飘飘的微笑。 余光瞥见穆晴雪被扶下去,少女萎靡着,尚在发抖咳血。 蔺负青暗想:至于这只雪凤凰么…… 她毕竟也算是个天才。 自己几乎把她在雪霁七剑上的破绽点了个透,等她回过神来之后,定能受益匪浅。 这一场比试回去,若蔺负青算的不错,她三日内必有顿悟,半月内必有突破。 若能再顺带着将这高傲心性磨一磨,今生的成就必然远胜前世。 这一场比试,报恩报仇两不误,勉强也算是个双全罢。 两侧人群瑟瑟闪开一条通路。蔺负青松开图南剑的剑柄,忽然凝眸。 “……” 缓缓抬手至面前,纤白手指上尽覆冰霜。 ……毕竟未曾修习过穆家的内功功法。强行施展雪霁七剑,被寒气反噬上来,多少还是受些影响。 蔺负青心念沉落,手指倏然攥紧。指尖上的冰霜瞬间碎成肉眼难见的雪沫,消散于空气之中。 ——小小代价罢了,不过如此。 突然听见前方骚动,蔺负青抬起头,熟悉的几个人影渐渐清晰,是他师弟妹们。 原来西阁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方知渊率先向他走来,眉目间还带着未消去的锋利煞气,月色落在黑衫上。 蔺负青笑:“唉呀,慢你一步,是我输了。” 他知道下一刻知渊定会习惯性地来牵自己手,此刻便在袖中悄悄把僵冷的手指用灵力揉暖了。 果然,方知渊很自然地站到他身边,握住师哥手腕,低声说:“方赤祺废了。” 虽然来前已经用法术洗过身上血迹,但他伸的还是没沾过血的左手。 蔺负青看见他身后跟着荀三、叶四和宋五,再之后是一大群目露惧色的人们,顿时明白了什么。 虽说金桂试的规矩是不准寻仇,但他们俩同时把方家和穆家开罪了个透也是世所罕见。接下来的日子,也不知会不会不太好过。 蔺负青不自觉地有些出神。 方知渊也不走,就在他身旁看着他。 荀明思三人也不动,站在稍远处看他两人。 蔺负青醒过神,就发现看客们都散得差不多了,自家那几个师弟妹还静止在那。 “……” “走了,都走了,”蔺负青拽了方知渊的衣袖,率先往金桂宫外走,“回客栈睡觉。” 当然,他心里暗想,睡觉是不可能睡觉的。 就在刚刚,蔺负青想起一件大事。 那样重要的事,自己竟差点儿就忘了,蔺负青不禁有些懊丧,又有些恼方知渊也不提醒他一句。 偏偏此时方知渊唤了他一声“师哥”,蔺负青把眸子一抬,眼梢就带了几分锐意。 方知渊微惊,“怎么了?” 金桂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