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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封闭训练的事情。 许奶奶听他口吻不像交代常人那样,于是便问了几句。 林西南纵然再不满许执, 也不至于把脾气撒到许奶奶身上, 于是便简单说了下自己姐姐的事。 许奶奶一听这哪行啊, 都生病了岂能随意应付, 于是便表示自己一个老太婆,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医院跟她做个伴。 当时林西南不知怎么想的, 就答应了。 其实许奶奶心里有别的算盘,她看那林西南长得也精神,姐姐势必也差不到哪里去。 现在男人娶媳妇儿难上加难,眼下近水楼台, 当然要先去看看月亮。 于是许奶奶满心欢喜地煮了鸡汤, 在护士的指导下,找到了病房。 那天下着大雪,整个城市都在沉默。 许奶奶推开病房的门, 发现病房里只有一个姑娘。 姑娘身子孱弱,身条纤瘦,头上戴着一顶粗线帽,病服被她穿的又宽又胖,好像那衣服里不是人的四肢,而是冬天光秃秃的树杈子。 她坐在床上,面朝窗户,看着满是雾气的玻璃窗。 许奶奶是照顾过病人的人,看到这画面免不了勾起了不好的回忆,没几分钟眼睛就湿了。 她捏着袖子擦了擦眼泪,这才礼貌地敲响了门。 姑娘回头,许奶奶看到姑娘白的没有任何血色的肌肤,当即心里一咯噔。 这、这怕不是什么小病小灾。 “是林冬北吗?”许奶奶满口怜爱,“你好,我是你弟弟室友的奶奶。” 不知道是不是脸太白的缘故,林冬北那双眼睛异常得明亮。 这又黑又亮的大眼睛,许奶奶也就几年前在一个小姑娘脸上见到过。 她走过去,把饭盒放在床头上,很是慈祥地拉起林冬北的手,“乖乖,遭了不少罪吧?” 林冬北笑着叫了声“奶奶”,“谢谢您,辛苦你了。” 那半个月,许奶奶抽了空就去给林冬北送点饭菜汤水。 反正她一个老太婆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一来二去,许奶奶就和林冬北熟悉了。许奶奶知道林冬北是白血病,难受的夜不能寐。有时候和林冬北聊天,总是三言两语便湿了眼眶。 林冬北问:“奶奶,你是在心疼我吗?” 这何止是心疼啊。 许奶奶拉着林冬北的手,泪眼婆娑,“丫头啊,你不知道,我们家,以前也有人得过这种病。那个时候医疗条件还不如现在,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瘦成了一把柴,看着这家,不成家。” 林冬北好像已经习惯了人人都来可怜她,她心里会有不甘吗?当然有。 她正值年华,别的姑娘都在穿裙子谈恋爱,怎么偏偏她就只能在床上躺着,因为一次又一次治疗把嗓子嚎哑呢? 有些念头,没有,就永远都不会有。一旦有了,便在骨髓里生根发芽。 她骨髓里全是癌,长出的果实也必然有毒。 她看着那些少年少女,心中的果实越来越毒。 直到有一次,许奶奶问她别的家人呢。 林冬北眼里脸上都没有苦,她很平常地说:“没啦。我爸爸当初把自己卖给了有钱人,留下的钱给我妈妈啦。我妈妈前几年车祸去世了。” 许奶奶一听,眼泪更多了。 这是跟许执一样的苦孩子啊。 她摸着林冬北的脑袋,第一次说起了自己那个和林冬北得同一种病的人。 “我们家许执的爸爸,就是这种病。” 林冬北垂眸,睫毛不可察觉地颤了颤,她攥紧了被子,手背上的青筋像一条条缠在一起的毒枝。 “我们啊,运气好一点,当初得到了合适的骨髓,配型成功。”许奶奶长叹一口气,“只可惜,最终也没能撑过去几年。” 林冬北手指捏了捏被子,“那许执妈妈呢?” “跑了。”许奶奶抹了把眼泪,“没有办法,我们也理解。她刚生下许执,家里的男人就犯病。她那么年轻,我们怎么能把她锁在家里呢。” 林冬北似懂非懂地点头。 许奶奶知道她不会明白其中的“理解”和“苦楚”,只是说了句:“这都是命。没有那个命,抢来再多,也都要还回去的。” 抢来再多……还回去…… 两句话,像魔音环在林冬北耳边。 她辗转反侧,想起自己的爸爸走进手术室,只留给她一个绝望的。 她明明记得,记得那一家子对她说:“你放心,你爸爸是在做好事。做雷锋,是有好报的。” 林冬北不知道什么叫好报,她只知道他们会给她好多钱,好多好多钱,可以活下去的钱,可以让妈妈养活肚子里孩子的钱。 后来,她爸爸没有得到好报。 好像那些钱,就是所谓的好报。 她哭着走出医院,被一辆摩托车撞倒,后颈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疤。 没每当摸到那个疤,她就能想到他爸爸的背影。 与此同时,眼前挥之不去的是那一家人的嘴脸。 其中一张脸,渐渐的,渐渐的,就和许奶奶的脸重合了。 好多次,她都想问许奶奶:“是命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命吗?” 大概有,也大概,真的有风水轮流转。 许奶奶一家用钱买走了林冬北的爸爸,林冬北的爸爸得到了钱,人没了。许执的爸爸生下了许执,人也没了。 如果许执和林西南没有竞争关系,林冬北那颗毒果,也许会跟着她一起消失在一次又一次的化疗中。 可是大概就是风水轮流转,大概就是命,他们两家人,谁也没过好,谁也……别想过好。 噼里啪啦的声音更大,呼噜声冲开了锅盖。 陆伊猛地回神,这才后知后觉地开始震惊。 这算是……一个什么故事? 复仇狗血剧吗? 她看向奶奶,奶奶拿开了锅盖,往锅里添了半瓢凉水。翻腾的气泡瞬间消失,锅盖重新盖上。 但热气还是熏红了她满是岁月痕迹的眼睛,她唇边一抹释然的笑,“冬北太从聪明了,聪明总被聪明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