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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不用去传了,去帮我倒杯茶来,我自己进去就行。”虽然安大夫桌上备有冷茶,但他从小娇生惯养,那些粗茶具看着就觉得脏,哪能入口,他坐了一夜,真是唇干舌燥。 平儿答应着去了。 峻衍进屋,见不凡掂着棋子正与人对弈。 不凡见他进来,连忙起身迎了上来,“什么风把太子吹来了。” 与他对弈的人随他一起起身,只是向峻衍懒懒地点了点,算是打过招呼,竟是开心。 峻衍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儿?”问完方觉失言,忙闭了嘴。 “太子认为我该在哪儿?”开心奇怪反问。 照峻熙的推测,开心步行,而他们骑马,开心绝不可能走到他们前面进府。 再说,就算开心在来路上备了马,比他们先一步回来,但他们在府外安插的眼线说,并没有见到他回府。 难道峻熙压根就弄错了,开心根本不是什么银狐,也没离开过‘常乐府’。 将开心看了又看,全然看不出象是刚从外面回来,更认为峻熙想邀功想疯了,一天到晚疑神疑鬼,害他跟着喝了一夜的冷风。 脸色愈发的黑了下去。 被开心一问,只得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 “太子不也没休息吗?”开心对他全无敬意,仍是吊儿郎当。 峻熙冷哼,真是上不得台面的痞子。 开心将棋子抛入棋盒,对不凡道:“算了,看来我在这里不受欢迎,这棋不下了。既然是来寻你的,这盘棋,算你输,明儿我喝花楼的银子算你的。” 不凡摇头一笑,“还是收敛些的好,前些日子三姑娘踢上门,这才将将摆平,别再闹出什么事,惹郡主生气。” 峻衍嘴角一抽,越加憋屈不是味道,自己不过是玩了几个小厮,她就容不得。 揪着自己的这点小辫,不依不饶,甚至还没大婚,就与这些男人鬼混。 而这痞子在外面花天酒地,她倒不理不顾,照样往房里让。 简直把他踩到了脚底,越想越气,脸上阴晴不定,冷哼一声,拂袖就走。 哪还管峻熙交待的探口风的事。 “哟,怎么就走,不是说了,我走的吗?”开心说走,脚下却没挪上一点。 “哼。”峻衍光看着他,就一肚子的火,但现在他和无忧还是未大婚的未婚夫妇,而这痞子却是无忧正二八经的夫郎,在他没和无忧大婚前,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开心对峻衍的恶劣态度浑然不觉,仍笑道:“这酒拿来了,不如就留下,我们下了这半夜的棋,冷得慌,正好可以暖暖身子。” 太子更气,这酒给他不甘心,不给又显得自家小气,按捺下火气,回身掷给他,“赏你了。”这一掷之力,用尽了他全身的本事,只恨不得开心接不下,当场出丑。 “谢了。”开心手一抄,轻松接下,笑嘻嘻的重新坐了回去,靠着身后软靠背,长腿一伸搁上桌面,吹起小曲。 不凡瞥了他一眼,他的小曲吹得更加欢快,拨开瓶塞,闻了闻,惬意地半眯了眼,“真是好酒。” 峻衍暗骂了声,“喝死你。”跺脚而去。 不凡送走峻衍,回到桌边。 开心已经自得其乐地喝开了。 不凡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于他对面坐下,收拾着棋子,“他这一晚想必没少受气,你何必再气他。” 开心嘴角轻轻勾起,不答他的话,扬了扬酒壶,“可惜你那么好的酒量却不能陪我喝一点。” 不凡起身,卧上软榻,握了卷书来看,也有些怅然,他这一世只怕是与酒无缘了。 “都这么多年了,宁墨真没有一点办法?”开心见他不答,有些讪讪。 不凡摇头,“就这么着吧,酒这东西,也不是非喝不可。” 开心一个人喝酒也是无味,弃在一边,起身,“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不凡不动,一直等他走到二门,揭了帘子才问,“你什么时候才肯告诉我?” 开心站住,不回头,“我认为能告诉你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 “我怕我等不到那日。” “你能等。” 开心说完,一步不停的离去。 不凡视线东在桌上的那坛酒上,渐渐出神。 三弟,也是极爱喝酒,极爱吹曲的。 他们相差不到一岁,那时常一起去酒窖偷酒喝,他每次不喝到醉,不肯罢休。 次次醉在酒窖,他一个人又拖不动醉死在那里的三弟,只能坐在一边等他醒。 几乎十次有九次被太监发现,拧出酒窖送到母后那里。 次次挨罚。 由于三弟醉酒不醒,跪不住,每次都是死猪一样睡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而他则跪在三弟身边,跪到两腿发麻的时候,看着三弟烂醉中红扑扑的小脸,恨不得踹他几脚。 这时想起,那些被视为痛苦的惩罚也是美好的。 如今,如果可以重来,再罚他跪个百次,千次,他也一万个愿意,可惜…… 如何还回得去。 良久,轻叹了口气。 一只鸽子飞来,落在他身边茶几上,取出鸽子脚上的纸卷,只得四个字,“未见银狐’。 他目光又扫向那坛酒,唇角噙了一抹似有非有的笑,“未见么?” 开心出了‘寒梅冷香’,望向仍亮着灯的窗棂,久久不去。 许久才垂下头,踢去脚边一粒小石,苦笑了笑。 305 荡漾 开心望向窗前墨梅。 天气已经暖和,这些梅花却依然开得极好,一派繁花似锦。 在严冬之季,看着这些花固然赏心悦目,这时微风掠过,反倒更显苍凉。 开心不明白不凡为何苦留花期,不肯等次年花开,却隐隐觉是管些花就是他的心里不容人触碰的疤痕。 薄唇轻抿。 并非不凡不可信,而是他如果知道自己的身份,就会多许多顾忌,他顾忌越多,做事越思前顾后,处境也就越加危险。 不凡如今是踩在刀刃上过日子,别说一步错,就是缓上一步,就可能是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