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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 “我之前说了,我在研究的,是人的灵魂到底寄宿在哪里,现在,结论初步出来了。人的灵魂寄宿在心脏。” “作为医生,麻烦请换一个比较不那麽文艺的说法。” “……我的意思是,人的精神是依附於生命,它是一种神圣的,可复写却无法再现,可转移却无法保证不失真,可以重新构筑,却无法拼装还原的东西。” “我不明白。” “换句话说,每个生命体的精神都是独立且独一无二的。你可以复写其中一段意识,把其数据化保存,但单独提取出来的意识片段,却并不具有什麽可用的价值;你可以抽取人的一种感情,但是提取出来之後,这种独立的感情,在和人的精神融成一体的状态相比,并不是同样的东西──就像是你的善意,在它被我抽取之後,和在你的脑海中的时候的善意,已经完全不是同一样东西了。” “为什麽这麽说?” “这个之後再解释,总之,精神这种东西,无法量产,不可模仿,就算你把一个人的大脑全部数据化,然後根据这些数据,从其他人精神里提取同样的元素,并将其拼装起来,最终出来的,也绝对不会是同一个人的意识复制体。还记得我是怎麽评价费里斯米亚的吗?给你看一下费里斯米亚原本的资料吧。” 那个荧光屏滑到了瑶光跟前,瑶光看了几眼之後就大惊。 原本的费里斯米亚,是个胆小而懦弱的枪械爱好者,因为样貌很丑,一直被欺辱嘲笑,社交能力约等於零,而君天平是发掘了他的才能,给了他容身之所的人,所以得到了发展平台之後,他给君天平提供了不少非常有用的重武器改装图纸,君天平对他的研究项目也十分纵容,只要他提出的,几乎是一律拨款。 然後他研究出了意识转写的技术,换掉了那个很丑的躯壳,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对美色突然有了很强的偏执──再换了一次身体之後,他开始没有理由地变得残暴嗜血,再下来,他的思维越来越畸形异样,到了後来,已经和原来的费里斯米亚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了。 “看到了吧,这就是他把精神这种东西简单粗暴地分解成数据的下场,就算他把他的意识彻彻底底转变成数据,完全无损地放入另一个大脑,但因为大脑的不同,对同一信号也会有不同的处理方式,他的人格还是会逐渐扭曲变化,而他自己却毫无察觉,换言之,他早就被自己研究出来的东西给玩坏掉了,说他早就死掉也不为过。而你击溃的,只是他的研究成果的残渣,一个失败的实验体而已。” 瑶光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份报告,不知道该说什麽。 “我将这个成果总结成‘灵魂的孤高’。而我要对你说的东西,就是建立在这个结论上的。” “你是想说所有的灵魂都是独一无二的麽?就算人已经能把意识数据化,能对其进行干涉,它也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你的理解力不错。” “但是,先不说这结论是不是正确的,这和我现在的状况有什麽关系?” “当然有关系。”梅森依旧是那张僵硬的吸血鬼脸,不过见多了的瑶光却发现,他此刻看着她的神情,就如同一个长辈看着一个做错事却不肯承认的小孩一样,了然而透彻。 他站起来,走到瑶光的座椅前,蹲下,像是不为了给瑶光带来压力似的,用冷静的笑容仰视她的脸。 “我们的睡美人被三句咒语停住了时间,被荆棘困在了城堡之中,可惜,这个世界没有王子,就算有,王子的吻估计也没有任何用处。我来把这诅咒解开,至於要怎麽爬出荆棘,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第一句,‘我到底是什麽’。艾尔莎说的没错,你得重新开始,所以,你要首先摔死自己,认清自己是什麽。” “………………那麽,我是什麽?” “你就是你,牧瑶光。” “这句话谁都可以对任何人说。” “但是对你来说,有特殊的意义不是麽?你用自己的善意,交换来了现在的身体。你一直在怀疑和担忧你已经变成了什麽怪物,而这种怀疑和担忧,已经到了濒临爆发的地步。” “………………” “但是,牧瑶光,Y,露西?白月,你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你的潜意识正在保护你自己。你付给我的筹码,其实带有很大的欺骗性。” “………??” “你支付的,是善意,而不是善良。这两者的区别在,善良是一种品性,一种人格趋向,而善意,只是决定你是否会将这种趋向用行动表达出来而已。” 瑶光一惊,她几乎想找一面镜子,看看里面自己的模样。 她的潜意识,竟然在用这种方法自我保护麽? “再说得直白一点的话,你的善良是一组公式,是你根据人生阅历、从小到大的记忆、周围人的影响、自己先天的性格所推导出来的,属於你的公式,根据这个攻势,你把结果用善意表达出来,而最终,你把这个公式的答案,当做典当的筹码给了我。──但是这有用麽?你的公式还在,只要你根据公式重新推演一次,不是还是能得出同样的结果吗?就算我把你的答案封印住不让你看,你就不知道答案是什麽了吗?” 瑶光再次哑口无言。 “灵魂的孤高就是这样的东西,每一条生命,从出生开始,就有着不一样的经历,不一样的记忆,不一样的环境,造就了每一个独一无二的灵魂,或许这些灵魂有优有劣,但确实都是不一样的。环境、性格、观念、记忆、甚至是大脑的结构,它们组成了一个个公式,互相嵌套互相推导,就算被人拿走了重要的部分,剩下的公式也会立即开始运作,把同样的结果,填补上被挖去的空洞。” “你的意思是…………” “你的善意,早就回来了。你还是原本那个牧瑶光,你所恐惧的改变,只是你臆想出来的,根本不存在。” 瑶光宛如遭受了当头一棒,眼神发直地盯住了梅森。 “所以,第一条咒语,我用这句话来解开。” “牧瑶光,除了你自己,没有什麽能改变你,就算是立足於世界顶点的科技也不行。你就是你自己的潜意识所知道的那样,根本没有必要去太过在意别人对你的论断,你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模样。” “啊、” 大概是因为听到了冲击性结论太多了,瑶光有些转不过弯来,只是从口中发出了短促的单音。 “第二句,‘我到底在害怕什麽’。在我看来,你害怕的东西太多了,这不是什麽好事,但也坏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