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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恐惧,反而有兴奋喜悦。 他老母,疯子。美若躲在座位底下,紧紧贴着车壁。车速很快,时不时转弯、继续加速,她也时常被后座力甩出来,又滚回座位下的阴影里。他老母,都是疯子,开车的也是。 外面交火激烈,砰砰砰,好似维多利亚港的新年烟花。美若在心中痛骂:不是只剩五发子弹了吗? 纳闷中,周遭安静下来。美若在心中数羊,到六百多还是七百多的时候,车停下来,眼前发亮的皮鞋踏下地,紧接着她被人拖出来。 美若被靳正雷拎着校服后领,连滚带爬间只依稀辨认出四周是厂房的样子,最后她被关进一间小屋里。 “等我回来。” 她欲哭无泪。 好不容易适应了黑暗,看清小屋原来是间办公室,她先是抱头躲在办公桌下瑟瑟发抖,接着又蹲着一步步挪移到门后。 死一般的静寂,恐惧中老鼠悉悉索索的声音也足以令她尖叫,美若咬紧下唇,又死死地捂住嘴,默数心跳。 走廊上终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她打醒十二分精神等待门被推开的一刻。 然后,冲出去。 头发被扯住,她反射性地跳起来挣扎,尖叫着踢打那人。 “阿若,是我。”靳正雷抱紧她,“是我。” “被吓到了。”何平安说。 他嗯了声,挥手给了她一耳光。“阿若,是我。” 美若被掴得眼冒金星,脑子倒清醒过来,开始一下下努力吸气。 走廊上又有人走近,压抑着兴奋道:“大圈哥,最后一条尸也找到,怎么弄?” “全部丢轧纸机。”靳正雷抱起美若,“快点,差佬说话就到。” 美若被他坚硬的肩膊顶住胃,一阵干呕。 “你叫什么名字?”她哑着嗓子问。 她居然不知道他叫什么。靳正雷停住脚,“靳正雷。” “靳正雷。好,我记住你了!” 话音里的恨意让他失神,而后他一巴掌重重拍打在她翘起的屁股上。“我带你去看鲜轧人肉。” “我不要看,你老母,你变态,我不要看!”美若奋力挣扎,捶打他后背。 “不看你学不乖。” “你……”美若终于呕出来,胃液酸水全部喷在他身上。 ☆、第七章 作者有话要说:四九仔——刚入会的小虾米红棍——打手内堂——管理层嘿嘿,这章开始进重要情节。弃与不弃,在于你。 无法令人敬,便要让人怕。 这是偏门哲学。 美若不知靳正雷是故意吓她。 她被他扛在肩头,像只米袋,半身摇晃。经过一处宽敞大门,有人发出噩梦般的惨叫。 叫声戛然而止,虽则短暂,但余音仿似回荡在空荡荡的厂房半空。 靳正雷没有停下脚步,这是她唯一的感激。 上车后,她伏地继续呕完胃里所有。 “那人……”她打冷战。“那人尚未死透。” 他用衣袖给她擦嘴,“现在死透了。” “变态。……你发疯别拖累我,我不想做目击证人。” “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他抬眼问何平安,“搞掂?” “干干净净。” 坐稳了美若发现车里俨然灾难现场,书簿散落一地。她拎起子弹洞穿的书包,靳正雷脸上毫无歉意,道:“明天要平安买了新的给你送去。” “我不想再见到你们。”她是真正生气,“每一个人。” 车回樱桃街,七姑在骑楼下踱步,来回张望。 美若想流泪,揽住她腰身:“七姑。” 七姑双手护着她,将她藏于身后。 “阿姑。”靳正雷恭敬地喊,双手递上美若烂兮兮的书包。 七姑颊肉作抖,努力平息愤怒。接过书包,扶着美若转身上了唐楼。 “他敢打你?他怎么可以打你?” 美若捂着肿起的半边脸,“这是意外。” “他对你还做了什么?”七姑端来一碗胡萝卜马蹄猪踭汤,小心翼翼地问。 美若摇头。 “小小姐……”七姑急得打转,“有事你要同七姑讲。” “没事。”美若喝完汤,“七姑,我想睡了。” “那个歹人,就不该救他!由得他躺尸才对。”七姑在身后恨身诅咒。“小小姐,先不要睡,我煮好鸡蛋给你敷面。” “大圈哥。”何平安问。 靳正雷由黑洞洞的楼梯口收回目光,示意道:“回去了。” 第二日仙婶望见美若半边青紫面孔,并无丝毫震惊。 “仙婶,不要看了,我在学校已经被人围观了一日。”美若央求,“这个鬼样子也做不了工,仙婶,可不可以再放我一天假?” 仙婶说好,待美若准备离开又唤回她。“街尾阿一婆那里不要去,安全太无保障,年年都会闹出几条人命,很多是十来岁少女,不敢告诉父母,真正可惜。有需要去隔壁菩提街找振兴诊所的方阿姨,她是浸信会医院出来的,你说我的名字,收费会便宜些。” “……我、我没有被……被强暴。” 仙婶做出“我理解”的表情,“有备无患。” 美若前一晚说不想再见到他们任何一人,靳正雷没有反应,她便当做是默认。浮肿消褪,她继续回仙家馆兼职,偶有遇见何平安,也是夺路而逃。 直到第二个月收数的日子,何平安在仙婶那里拿到保护费,于楼梯处拦截到美若。 她紧紧贴墙壁站着,不发一言。何平安试了试靠近,她继续往角落处躲避。 何平安开口:“阿……阿若,大圈哥说,这个月的生活费,要我转交给你。” 他在美若脚边放下一叠钞票,“该做的我做了,要不要在你。” 看他扬长而去,美若拔脚往上冲。蹲在五楼转角守候了一阵,听不到楼梯有任何响动,她心疼地上无主的钞票,这才慢慢下楼。 十四岁生日那天,美若用七姑的名字开了个户头,千元港纸和五角硬币攒了一书包存进银行。 詹美凤痛恨被人提醒鲁莽无脑的少女时代,更厌恶被提醒有个日日长大的女儿,十四年来美若从未大肆庆贺过一次生日。 以往七姑会晨早起床,过海去中环的泰昌饼家,买回美若最爱的手工蛋糕与蛋挞,与陈叔玛利亚四人一起分享。这一年生日,七姑一大早睡醒,数数手头的生活费,在厨房里叹气连连。 “七姑,快快祝我生辰快乐!” “清早去了哪里?七姑已经煮好了寿面。”七姑笑逐颜开,“小小姐,祝生辰快乐,快高长大。” “一起吃一起长寿。”美若将偌大碗面分作两份。 “好,七姑也长寿,过多几年还可以帮你带小小少爷。” 美若好笑,随即收起笑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