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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佚拿过手机来,皮手套的指尖做过特殊处理,可以控制屏幕。他点进通讯录,找到大宝贝,把备注删得干干净净。 半小时后,牛杂店迎来几位史无前例的客人,穿西装,穿晚礼裙,还带着专门的司机,来吃一碗15块钱的粉丝。乔佚坐在小椅子上,不爱说话。 “地方有点小。”沈欲坐旁边,搓着手,擦着手里的汗。 “你为什么连吃饭都要骗我?”乔佚突然问,“我以前没钱,现在我有钱了。” 第30章 嗓子 沈欲动动唇, 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发型差不多的男人。“我家没钱,小时候不敢要第二碗,就习惯了。” “行。”乔佚把脸一转,显然不信。 牛杂店的老板认识沈欲, 五大碗粉丝端上来, 额外给了一瓶辣椒油。“马教练这么晚还来照顾我们的生意?” “啊,是。”沈欲重温方才被逼着做决定的瞬间,陌生又艰难。 “我们店小,您这个裙子拎起来, 别沾地。”老板提醒外国女孩子,“以后啊, 来我们这种地方别穿这么……那个。” “那个?那个是什么意思?”Linda问,在学阿洛拆筷子。 “那个的意思就是……您看,您是外国人,我也不会说英文。小马教练, 您帮忙解释解释, 我忙着收钱去。”老板留下善意提醒, 走了。沈欲的肚子又咕噜一声,瞄准了辣椒油。 “那个的意思,就是提醒你别穿太暴露。”沈欲伸出了手。 “暴露?”Linda看了看自己的露背, “为什么?我们乌克兰, 都这么穿。我们喜欢自己的身体。” “因为这家店经常有乱七八糟的人。”沈欲也不好解释, 刚拿起辣椒油的手突然一歪, 被死死地压在桌上。 乔佚歪着头, 像故意挑衅。“你能吃辣?” “能啊。”沈欲猛一抬腕,他是个拳手,腕力的稳定和爆发力都是专业的,然后……没抬起来。 搞得沈欲很没面子。当年的小男朋友长大了,力气也见长。 乔佚的脸因为酒精在发红。“你又骗我,你以前说自己不能吃辣。” 沈欲瞬间泄了劲,以前自己确实对小乔不够坦诚,瞒了许多事。 “骗子。”乔佚压着他的手腕,没有放开的意思。Linda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感到好奇,桌底下被阿洛踢了一下高跟鞋,于是低头吃起中国街头美味。 原来是臭情侣闹别扭,谈恋爱的。她吸了一根粉丝,好吃,不比刚才那顿惠灵顿的滋味差。 “不是。”沈欲无地自容,“你听我解释。” “好,我听你解释。”乔佚脸色渐冷,“你为什么说不能吃辣?” 沈欲又被逼出了真话。“因为你不能闻辣味,老打喷嚏,我怕我说自己爱吃……你不高兴。” 有几秒钟,乔佚的身体和表情都像定格了,眼睛一直看着桌面。他慢慢才松开手,还把辣椒油收走了。“吃吧。” 吃吧?不给辣椒啊?沈欲动动筷子,尝一口索然无味。“加两勺,行么?” “不行。”乔佚斩钉截铁,“我不能闻辣味。” 行吧,沈欲放弃挣扎,既然小乔不能闻他就不吃。拳赛在下午三点钟,提前两个小时不进食,到现在只吃过一碗半的米饭,沈欲饥肠辘辘,筷子卷了几次,清汤里的粉丝几乎卷没了。 这囫囵吞枣的速度让阿洛惊讶。“我靠,你还真是饿了。” “老板,再加两碗。”Linda放下半空的陶瓷碗,“多加一点这个,这个叫……” “牛杂啦。”阿洛又一次惊讶,“你也吃这么快?” “中国菜,好吃。”Linda朝老板竖大拇指。沈欲默默搅着筷子,试图捞起最后几根粉丝,碗一下子被人抽走。 乔佚把自己还没吃过几口的牛杂推过来,不说话。阿洛和Linda低头假装喝汤,当安静的透明人。沈欲攥着筷子,把碗又给推了回去。 不能越界,现在自己和小乔的关系只是未敲定的赞助商和拳击手。沈欲故作冷静,等着老板上第二碗。 乔佚嚼着几口牛杂,场面一度陷入冰点。 “我没那么容易不高兴。”他突然说。 沈欲的心顿时抽痛,现在的小乔果然长大了,成熟了。 “但也没那么容易高兴。”乔佚又说。 沈欲抽痛的心突然一颤。刚好第二碗牛杂上桌,他赶紧低头猛吃。 这一碗沈欲吃得很慢,开始品尝清汤,第一次吃出清味牛杂的原味。这几年他只吃重辣,用浓墨重彩式的调料味霸占味蕾,也不知道逃避什么,越吃辣,越能吃辣,吃到现在,回忆里的男孩杀了过来,拿走了他的辣椒油。 好像少了一层保护色,沈欲干掉第二碗,犹豫着要不要再叫一碗。 “还不够吃?”乔佚放下筷子,重新估量沈欲的胃口。 “不吃也行。”沈欲手心出汗。 “吃,还是不吃,你给我一个准话,不吃也行这种我听不懂。”乔佚耍赖似的,“我中文不行。” 沈欲拿了一张纸巾攥出,学着自己做决定。“吃,再吃一碗。”他摸着自己快要凸起来的小肚子,真不知道那年装小鸟胃是怎么熬过来的。自己做决定,比逃避还难。 第三碗还没上来,乔佚借口出去吹风走到店外。沈欲也借口出去抽烟,从后门溜走,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塑料袋。 “沈哥,你抽根烟的时间也太长了吧,吓死我。”阿洛一直看着手表,“你再不回来,我以为你又跑了。你再跑一次,伊戈可能要烧死我。” “他人呢?”沈欲急喘,刚刚一路疾跑。 “外面吹风呢,你去叫他回来吧,我说话他不听。”阿洛坐着不动,把111111当密码,是因为乔佚生日是11月11日,还是因为1代表佚?不管因为什么,这俩人的缘分还没尽。 “他脑震荡刚好,不能受凉,好可怜啊。”阿洛又补一句。 沈欲碾动脚尖,拉开椅子坐回原位,刚坐下两秒又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乔佚脸上的红退了,嘴里叼着烟,目视前方。“回来了?” 沈欲点点头,继而反应过来。“你看见我走了?” “看见了。”乔佚吸了一口,烟头被这口气点亮,烧出一点橘光,“上一次你走我没看见,这回好好看看。” 沈欲把塑料袋攥得哗啦啦响,鼻尖忽地湿了,很凉,北京下雨了。很小的毛毛雨,一根根针一样,肉眼完全看不出雨滴大小。可落在身上立即湿透,凉飕飕的。 “你刚才身上很烫。”沈欲看向路灯,只要有灯的地方他看得格外清晰,“给你买了点药。” 乔佚不接,舌尖弹动把烟抖了一下,飘下的烟灰散在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