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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王离开前,鹿冰酝让他每天都要来扎针。方才庆王过来,看到他教训楼星初,仿佛没看见似的,看上去对他的所作所为很放心,一句话也没过问。 “我相信小爹的医术。”楼星环抿抿唇,道。 鹿冰酝小小打了个哈欠,眼角湿润,像染了露珠。 楼星环没多想,踮起脚,拿着帕子,轻轻擦去。 擦完之后,他握着手里的软帕,微微出了神。 他想起刚刚庆王来的时候,鹿冰酝神色淡淡的,庆王却笑得如同春风,温柔又包容。 楼星环很少很少和他见面,却也知道他这个父亲,能在朝廷呼风唤雨的庆王,性情绝非这样温和。 他有些迟疑地问鹿冰酝:“小爹,你喜欢父亲吗?” 鹿冰酝单手支颐,用银签叉了块西瓜送进嘴里:“嗯?” “……小爹,父亲对你是不是很好?”楼星环换了个说法。 鹿冰酝一笑,双目恍如矜贵的宝石:“小孩子问这个做什么。” 他弯身,将一小块西瓜喂到小孩子嘴里,逗弄他:“甜不甜?” 楼星环坐在小凳子上,“唔”了一声,瓜瓤沙甜沙甜的,咬下去,鲜甜的汁水溢开,沁凉入心。 他模糊不清道:“甜,多谢小爹。” 鹿冰酝端详着他。 原来楼星环还有这么天真单纯的时候。 他正要说话,管家就出来了。管家道:“鹿公子,恰好到半柱香了。” 鹿冰酝起身:“嗯,我去拔针。” 楼星环看他进了另一间房,收回目光,用脚尖踢了踢竹椅。 没过多久,他们就出来了。庆王坐在轮椅上,在和鹿冰酝说话,笑意温和,鹿冰酝有一搭没一搭地回他,在外人看上去,是一种很融洽而舒心的相处方式。 楼星环站起来:“父亲。” 庆王点点头,忽然停下来,问鹿冰酝:“阿云,你是想将他养在身边吗?” 楼星环猛地咬住唇,不自觉望向鹿冰酝。 鹿冰酝抬一下眼皮:“没啊。” 楼星环说不清自己的心情,但很明显的,整个人都失落了下去,仿佛有阴云笼罩。但他很快就收拾好情绪,乖乖看着他们经过,不说多余的话。 鹿冰酝送庆王到门口时,庆王说:“阿云,他对你有孺慕之情。” “是吧。”鹿冰酝漫不经心道。 庆王笑了笑:“你心善,府里的孩子都喜欢你。” 得了吧,无非是看中他的好处。鹿冰酝觉得自己将这些东西看得很透,懒洋洋道:“慢走。” 回来时,看到一个蹲在地上的小蘑菇,周边仿佛还下着雨。 鹿冰酝:“……” 小蘑菇抬头:“小爹。” 小蘑菇的爹拉他起来:“蹲着干什么?” “腿麻。”楼星环面不改色地撒谎。 “哦。” 但到底年纪小,他藏不住,忍了半晌,他还是问出来了:“小爹不喜欢我吗?” “喜欢,我喜欢你编的兔子。” 楼星环一愣,鹿冰酝乐不可支,抱起他,拍拍他软绵绵的小屁股:“别乱想,你这么乖,我自然不会不喜欢你。可你娘不会愿意我把你抢走的。” 其实他当然没有喜欢小孩到那个地步,说这话也不过是哄小孩子而已。他才十五呢,不想真当别人的爹。 楼星环一噎。 他想说,他娘也很喜欢小爹,不会不愿意的。 可这话说出来,就好像是他背弃了亲娘一样,鹿冰酝肯定也不喜欢他这样说。 鹿冰酝叫人过来,说:“去枫萝院。” 鹿冰酝大致知道楼星环的情况。 楼星环的生身母亲叫梅姨娘,是庆王府里的一个侍妾。因是奴籍出身,家中又无人可依靠,所以时常被侧王妃欺压,连带着楼星环也不好过。 去看她的时候,鹿冰酝一时觉得枫萝院和梅姨娘都有些眼熟。 一路走来,楼星环都牵着他的手,惊掉王府下人的下巴。他们窃窃私语着,不外乎是诧异于一个庶子竟然得到新王妃的垂青。 到了枫萝院,浓浓的草药苦味传来,院子整洁而朴素,墙上还爬满了爬山虎,看得出常年无人问津,缺少人打理。 鹿冰酝新派来的人一下午都在照顾梅姨娘,此时见到他们,行礼道:“见过鹿公子,见过三少爷。” 楼星环握着鹿冰酝的手指,仰着头,小声道:“我娘她一躺下就咳嗽,晚上总是睡不好。” “病人身体如何?” “回鹿公子,梅姨娘刚服下药,精神不济,已经睡下了。” 里面的人出声道:“星环,星环你回来了吗?” 鹿冰酝进去,隔着屏风,隐约能看到梅姨娘躺在床上。 楼星环冲进去:“娘,我带那个哥哥来了!” 梅姨娘疑惑:“什么……” 楼星环又道:“他现在也是我小爹了。娘,他会治好你的!” “小爹?”梅姨娘注意到了,楼星环看向那新来的王妃时,眼睛里仿佛闪烁着星星,明亮极了。 一个少年走过屏风,朝她点了点头。 梅姨娘看过去,愣了一愣。 楼星环:“小爹就是小爹啊,我昨天与你说过的,在宴席上,他替我教训了楼星初。” 梅姨娘还没回过神,楼星环就将她的手拿出被子。 鹿冰酝款款坐下,拿了条手帕放在她手腕上,替她把脉。 梅姨娘又惊又急,咳嗽几声,忙道:“妾身卑贱之躯,怎敢劳烦王妃……鹿公子?” 在王府里,只有主子才能让大夫来看病。她只是个侍妾,只能由大夫询问过症状后开了方子去拿药。若是让侧王妃知道,少不了又是一顿挑事。 楼星环道:“娘,不要怕。” 半晌,鹿冰酝收回手,道:“是脾肺气虚,吃几服药就没事。” 梅姨娘的病情确实如他昨天所观到的那样,如今陪楼星环来,不过是做给王府里的人看的。 请鹿神医的传人出诊,可是要费不少银两的。 楼星环眨着眼:“可是小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