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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骨相支起他孤冷的倔强感。 裴听颂想,这眉骨与鼻梁假如配上一双甜感的明媚大眼,或许还能中和。可偏偏他生了双漂亮的冷眼,重睑窄而薄,瞳色淡薄,眼角不扬也不落。都说眉目传情,可方觉夏的眼神似乎隔着层透明冰壁,传不了情,只有凝固的理智和疏离。一切组合在这张苍白的皮相上,像朵坚韧又脆弱的白色花朵。 那柄等着被折断的枯枝,好像顽强地用最后的生命力开出了一朵花,凄艳的白。 方觉夏的眼妆并不复杂,Andy甚至没有夹翘睫毛,而是直接拿出一只白色睫毛膏,细细刷在他纤长的睫毛上。颜色一点点沾染上去,好像雪花落在眼睫,冬天的感觉立刻出现。 方觉夏抬眼的瞬间,裴听颂不得不承认他的确被纯白的美感所触动。原本他身上的冷就无所遁形,现在寒意更加浓郁。 连一旁的造型助理语带惊异,“好仙啊,又仙又冷。” Andy在方觉夏的下眼睑扫了些许腮红,一直延伸到他的红色胎记,又沿着他下眼睑内侧勾了条不易察觉的白色眼线,在他眼角下缘点上水滴形状的银闪液体眼影,一直淌下去,像条凝固的泪痕。 有种哭过的感觉。裴听颂心想。 可方觉夏大概是不会哭的,他想象不到这样一个没有情绪的人哭起来是什么样子。 从出道到现在整整两年,他几乎回忆不起来任何方觉夏情绪外露的时刻。尽管他们的关系只能算作是营业的队友,可他们相处的时间不比任何人少。 搜寻之下,他竟然还真的想起了什么。 一年前团体商演,化妆前他出去透气,不小心在走廊遇到方觉夏。他就站在自动贩卖机一侧通电话,好像不太愿意让人看到所以故意躲起来。裴听颂隐约听到他叫了妈妈,言语间提到外公看病之类的话题。 本来他也没兴趣听,只是纠结这样子自己还要不要买喝的。可对方正好转身,两人视线尴尬相撞。 那时候方觉夏的神色错愕,眼角泛红,眼神里的冰化开,蓄了水光。他握住手机低头匆匆离开,像阵擦肩而过的冷风。 也是那一次,凡事都追求逻辑自洽的裴听颂给方觉夏的潜规则传闻也找到了原因,家庭不易,没有背景,只能走这种捷径。一开始他也笃定这个逻辑是完备的,可现在他却越来越怀疑,甚至想直接推翻。 他只想知道为什么方觉夏从不解释。 这个人身上的矛盾太多了。明明流言缠身,浑身却透着股无欲无求的淡漠。明明生在夏天名为夏天,却像一场绝不消融的雪。 裴听颂的脑子里没来由冒出一首他很喜欢的诗,眼睛瞟上造型助理记笔记的笔和便签。 “弄完了。” 他听见方觉夏的声音,这才从椅子上起来。方觉夏见他盯着自己,眼睛略微睁大了些,雪白的睫毛闪动一下。这是他自我怀疑时会露出的表情。 “我这样……是不是挺奇怪的?” 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已经缓和到方觉夏可以放心向他询问看法的程度了,这是一个可喜的进步。裴听颂没有言语,嘴角勾起,将一张折叠的纸片放进他衬衫前襟的口袋,然后在助理的催促中擦肩离开。 方觉夏停留在原地,打开那张纸。上面字迹萧散,寥寥数行,是一首诗。 [请你尽情地, 以雪来款待我。 每当我与桑树并肩, 缓缓穿过夏季, 他最稚嫩的叶片, 就会尖叫。] 第20章 春日袭击 策划虽然是临时修改的, 不过他们运气好, 正巧碰上前一夜大雪。林墨挑剔, 要拍实景,策划组只好抓紧时间去找合适的场地。裴听颂先拍摄单人部分,本来方觉夏被安排在休息室等待,但他不知怎的困意全无,看了好几遍手中的纸片。 [请你尽情地, 以雪来款待我。] 好像心底有个声音, 反复在他脑海里念着这句诗。 他一直知道,自己天生对这些旖旎浪漫的文字没有太多感悟力, 与文学绝缘。但很奇怪的是, 看着裴听颂写下的这几句话,方觉夏心里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遐思。 可他表达力匮乏, 形容不出。 情感和思绪真是复杂,不能用数学建模和推理的东西都很复杂。 程羌送来了热牛奶和羽绒服, 方觉夏将纸片收回到前襟口袋,又套上助理递给他的黑色毛衣。程羌劝他多睡一会儿,后面的拍摄会很辛苦, 可方觉夏知道机会难得,他想拍出足够好的片子, 于是还是披着衣服来到摄影棚从旁观摩。 所有人都围着裴听颂, 为了满足春天的概念, 灯光师竭尽所能创造出温室般充盈的暖光, 尽数打在他身上。 “小裴也的确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程羌开腔,“不过如果他不进圈儿,到时候接管企业什么的,肯定也是那种因为高颜值上热搜的财阀二代吧。” 方觉夏点头,但他其实无法想象那个画面。在他心里,裴听颂与舞台好像是绑定的关系。 不过的确,他身材高挑,又长着一副可盐可欲的脸,属于老天爷赏饭吃的典型代表。不光是硬件到位,天生的时尚表现力也很强,又或者说,有个性的人表现力都很强。 裴听颂光是往搭好的玻璃花房里一站,画面就已经足够好看了。 团综摄像也跟着,程羌觉得他们俩实在表现得太没有队友情,于是推了把觉夏,小声道,“你也过去看看小裴。” 方觉夏并不十分愿意,但都被程羌推出去了,也没有别的办法,硬着头皮走过去。 “头顶光线调整一下,打成面光。”林墨检查画面,头也不抬,“先试试,小裴你自己随便行动,我抓一下试试。” 布置好的温室里摆着各式花卉,焦糖色的月季一簇一簇,挤挤挨挨拥着粉郁金香和铁线莲,连片的水蓝色无尽夏里掺杂了星星点点的葡萄风信子。 方觉夏裹着浅灰色羽绒服,悄无声息走到裴听颂身后。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同他讲话,他也不太想说话。化过妆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个沉默的雪精灵。 裴听颂背对着他,扫了一眼花丛,在重重叠叠的花团里发现了一抹白色。它几乎被别的花挤到最里面。他伸手把其他花轻拨开,里头挺直的绿色花茎颤巍巍动着。 他要把这朵白花解救出来。 “很好。”林墨抓着拍下几张,检查了一下。裴听颂的嘴角翘起的弧度很细微,不易察觉。这种感觉他很满意。 “为什么选这朵?”方觉夏忽然间开口。裴听颂这时候才发现他的存在。这里的花枝都是鲜切,裴听颂也就无所顾忌地把那枝白花抽出来。指尖捏着转了转花茎,凑到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