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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眼,对屋里人说:“令妹情路坎坷啊!” 白衣公子手里的纸扇一顿,道:“不碍事,萧家的后代哪个的情路不是好事多磨?” “你也是?” “这个就不可奉告了。” 回来,谢三郎就躺在床上,脚底板黑黑的,木姜打了水让他洗他也不听,木姜觉得自己真是吃力不讨好,将铜盆搁在地上,声音有些大,惊得谢三郎背脊一紧。 她坐过去,扯扯谢三郎的袖子,“三爷,脚洗了再睡吧。” 谢三郎没动,她拧了帕子就去擦他的脚心,他却往被子里一缩,木姜叹气,瞧了瞧,端着盆就要出去。 “你叹气,是不是也觉得我也很无用?什么都抓不住?” “三爷?”木姜抱着盆,搭在盆上的白麻巾凉透了的水渗进她的胸口,凉的发紧。 “你们都觉得我没用,以前被父亲抛弃,又被哥哥抛弃,如今又被心上人抛弃?你是不是觉得我可怜极了?” “三爷。”木姜将白麻巾放进水里,拧干,坐到床尾,“奴从未觉得三爷可怜过,这长安城比三爷可怜的人多的是,三爷太过妄自菲薄了。” 谢三郎冷笑,侧过身子,问:“你懂什么?你只觉得那些穷人每日为了养家糊口,为了生机不得以做些什么累活,我呢?平常若是有一个两个这样的公子哥儿落入风尘,谁不是寻死觅活,抹了脖子去,偏生我活的没心没肺,你们都觉得我傻,你们才真的傻,只把我当成个漂亮的草包看,好啊,草包就草包,我谢三郎偏要比你们都活的长!” 木姜觉得他入了魔障,怎么说也是不听的,嘴动了好几次,还是将话忍了回去,“三爷,奴才先退下了。” “等等,我是奴才还是你是奴才,我没叫你退下,你为什么要退,我好欺负么?”谢三郎撑起半个身子,妖孽的脸孔贴向她。 木姜觉得自己呼吸急促,向后挪了挪,望着自己辫尾的丝带,说:“三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凉的惊人的手贴到她的耳朵,黏起一小绺头发,在指尖慢慢的搓揉:“那你说我好看么?” “好看。” “那为什么你喜欢崔玠,却不喜欢我?” 木姜猛地抬头,一双雾气蒙蒙的眼盯着谢三郎,她伸手抹了把眼泪,声音有些哽塞:“三爷认错人了,奴是木姜,不是西西姑娘。” 他放开手间的头发,向后一躺,闭上眼:“滚吧,西西没有你这么丑。” 木姜站起身子,像第一次认识他一样,看着他,又好像看着那个猪油蒙了心的自己,她忍着鼻腔的酸意,收了铜盆,肩膀一怂一怂,站在门槛那背对着谢三郎,“对,奴是不好看,但奴起码有自知之明。” “哐”的一声门阖上了。 谢三郎躺在床上,单掌捂着自己的眼,揪了枕头往门那砸:“什么劳什子自知之明?去你妈的。” 木姜将铜盆往青石台阶一搁,埋着脑袋,她想哭,可又拼命的忍回去,哭做什么?是谢三郎的错,她为何要承担谢三郎的错误?她一点点儿,一芝麻点都不喜欢他,男人都是大屁眼子,连谢三郎这个小倌也是的!她抹干了含在眼眶的眼泪包,眼睛红的像兔子,不想哭,可是却更生气,他失他的恋,关她什么事,凭什么把气发在她身上? 铜盆里是谢三郎洗脚的白麻巾,她拿了过来,假装它就是谢三郎,于是狠狠的将它摔在地上,跺着脚在上面踩,把他如花的脸,恶毒的舌条全都踩烂。等心情稍稍平复,她要告诉自己,木姜你哪里是喜欢他?你只是喜欢他的一张脸,那么漂亮的脸,谁看了都会动心,她只是犯了平常人都犯了的错,被色欲蒙住了眼。她才不会喜欢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徒有其表的草包。 她向往的应该是像何偏正那样的大侠,一身的爽朗与豪气,银剑挥削之间说不尽的英雄气概,哪像他,每日靠在栏杆上嗑着瓜子和男人们斗嘴。 对,就是这样,一个人偶尔犯错不要紧,只要不要一直错下去就行。索性她现在就只对他的容貌存了一点好感,索性她如今没有泥潭深陷,如今她要让自己从这厉害里摘的干净,免得扎的全身是刺。 ☆、素颜繁花梦(一) 等木姜回了房,谢三郎背脊一僵,却没回头。 他听见木姜从箱子里拿了棉被,拿在手里弹了弹,铺在地上,于是轻声的说:“木姜,我饿了。” 木姜将手里的事忙完了,推了门就出去。 见人走了,谢三郎翻身坐起,憋着嘴,欲言又止,只能盯着地上的棉被。他承认今天他做的不对,不该因为西西的事向她发脾气,也不该说她丑,可她不丑这是事情,应该不会为这种显而易见的气话生气吧? 晚饭早就过了,木姜到厨房一看,只有一些剩菜和已经凉了的馍馍,她不会做菜,只得烧了火,将这些放到蒸笼里搭气。 谢三郎光着脚坐在凳子上,等了好久,也没看到木姜回来,他觉得她应该生气了,他想道歉,又怕他热脸贴了冷屁股,垂眸间,看见木姜铺下地上的棉被没整理好,于是整了整,满意了才站起来。 木姜还没有回来,连上楼梯的声音都没有,一个待在屋里无趣,他的手里是扎实的棉布,暖洋洋,他拍了拍,果然厚实,于是躺在上面滚了一圈。 偏过头,正好看见自己的床榻,淡青色的幔帐,青色的樱子,再往前看,木窗开了一半,芭蕉结的果实长大了一丢。 要是自己睡在床上,木姜一偏头正好可以看见他挺拔的鼻子,薄而红的唇,以及滚动的喉结,想着,他摸了摸自己的一上一下的喉结,望向门外,夜凉如水,可她还没回来。 木姜端上热好的馍馍和剩菜,说,“三爷,厨房里只有这些了。” 谢三郎悄悄瞧了她一眼,只见她温顺的拿着托盘站在一边,就如往常的丫头一样。 他点点头,拿了筷子就捻了菜吃,待咬了几口馒头,他忽的问:“那你吃了吗?” “吃了,奴和楼下的长工一起吃了。” 哦,原来合着就他一个人饿肚子呢!他大力的咬了口馒头,嚼了使劲咽下去,右手戳着碗里的菜,嘟哝道:“对不起。” 木姜望着地板,置若罔闻。 谢三郎食之如同嚼蜡,他将馒头搁在桌上,筷子也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