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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蒋太后并不缺钱,何至于处处爱贪小便宜,又不像寻常人家过惯了苦日子的——大概是天生的劣根性吧。 夏桐笑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太后娘娘虽有些小毛病,到底无伤大雅,何况,焉知她老人家昔年为先帝妃嫔的时候不曾吃过苦呢?” 这么通情达理的一解释,蒋太后的形象立马高大起来了——夏桐知道,皇帝身边耳报神不少,必然有那机灵活便的会去宁寿宫报信,宁可背后多说些好话,也比得罪人的强。 蒋太后得知夏桐意欲息事宁人,不禁心有戚戚焉。固然这狐媚子不敢挑她的错只因生性狡猾,但,夏桐说她吃苦的那番话倒真正碰到蒋太后心坎上了,想起昔年为嫔为妃时强颜欢笑的模样,蒋太后就觉得这人或者还没坏到十分——她原来也是能体谅人的。 本来还想让常嬷嬷去关雎宫找找茬,太后这会子也淡了,罢了,她既病着,且让那夏氏得意几天罢。 其实,夏桐倒不怕找茬。她立威有一个最简单的做法,也不动私刑,也不用押去暴室,但凡不听她使唤的,直接撵出去完事,有凤印在手,加之皇帝特准她任意处置,不必上报,哪怕她将内廷的宫娥太监全部打发走,也没谁敢说半个不字。 但这些人进宫本就为贴补家计,哪舍得抛弃这份赚钱的营生,何况,宫中气象一概与别处不同,在里头住惯了,去了外头哪还适应得了。因此一个个哭爹喊娘,只求夏宸妃别将他们赶走,他们愿尽心竭力伺候主子,肝脑涂地也无妨。 如此恩威并施着,夏桐很快在宫中建立了一大批拥趸,她身边人的例子也都证明了,只要老老实实跟着她干,吃肉喝汤总有一份,反之,那便是自己找死。 温德妃徐贤妃看在眼里,不禁咋舌,本来还想摆起“老人”的架子来指点她一二,谁知夏桐根本不需人教,简直无师自通似的——她们哪晓得夏桐有个最得力的师傅,那便是皇帝,得他一分传授,比十年寒窗苦读都有用呢! 温徐二人自认庸才,只好老实跟在夏桐身后喝汤罢了。 夏桐也逐渐发觉了,这两个虽与蒋映月同在四妃之位,其实不大管事,当初皇帝提拔她们几个,本来只为牵制蒋家势力,并不指望她们多做些什么,当然,没能招兵买马建立地盘,就属她们自己无能了——蒋映月出身还不如这两位呢,瞧瞧人家干得多好。 夏桐对这姑娘一向是很具戒心的,也防着她会暗地使绊子,结果没过几日,蒋映月还真给她找了件事出来。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原是今年的冰太紧俏,地窖里存的不多,结果有几处宫里先领了去,余下的就不够数了——尤其是几位太妃那里,本就人烟冷清,这会子不定怎么怨声载道。 夏桐知道这些老娘娘多难缠,别看如今不大管事了,可能在宫里活上三五十载的,谁又没点真本事?便是不暗里算计,哪怕她们宫里的丫头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夏桐给啐死。 蒋映月早些时候不理论,偏赶着这时候嚷出来,自然是想看她如何应对。夏桐也不着急,比起推卸责任,更重要的是解决问题,一边着人去宫外买市售的冰块,一边把她宫里的份例先给挪了出来——横竖关雎宫有敦敦和枣儿两个活宝贝,夏桐也不怎么敢用冰,只用井水取些凉意即可。 她都这么以身作则了,旁人自不好再说什么,北苑那几位老娘娘也没了声音,只等今年的份例送来。 谁知因天旱缘故,外面的冰块也紧俏,有钱却买不到货。夏桐正没个主意,李蜜来给她献策了——其实运用得法,硝石也能制冰,这个还不难得。 夏桐刹那间有种课堂上老师看学生的欣慰,多好的孩子呀,如今都学会自己举手了,善哉善哉。 第137章 人精 李蜜这样识趣, 夏桐就将此事交给她去办了。其实硝石制冰在当世已经有所发现,但多是被那些方士们作为操纵神迹的手段,没人认真去生产它——其实这个若运用得好,连火-药都能改进呢。 夏桐笑道:“那就劳烦你到各个道观里多搜罗些人才, 好歹别误了要紧事。” 毕竟硝石这玩意保存不当可是能引起爆炸的, 还是让专业人士来操作更安全些——夏桐最厌这些招摇撞骗混说白道的和尚道士, 与其让他们四处传教蛊惑人心, 不如找点正经事做,还能造福于民了。 李蜜:…… 她看夏桐真是越来越有国母风范了,人家好端端的供奉香火又没惹她, 她偏要和人过不去——这女人的控制欲也贼强。 但, 作为一个兢兢业业的打工人,李蜜亦不会反对上头提出的意见就是了, 横竖她只管领了银子老老实实办事, 和尚道士过得好不好与她什么相干? 当然, 她也不会白干, 李蜜道:“我帮你了结了这桩官司,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夏桐想了想,“往后这宫里买冰运冰的差事,就都交给李大人罢,或是你们族中有得力的人选, 推一个出来也使得。” 谁知李蜜却摇头,“不, 这件事我想自己去做。” 夏桐先是一愣, 随即明白过来, 敢情李蜜不想财政大权都被家中垄断, 固然在这个时代女子与家族的地位密不可分, 但,她爹可不止她一个女儿,她继母也生了三四个呢——为了自己和弟弟的前程着想,李蜜自然得多抓些银钱在手里。 夏桐点头,“就依你的意思吧。” 买冰的事就这么定了,虽说李蜜身为内眷来往交涉不太妥当,但这本就是宫里的事情,把她当成一个稍微特殊些的买办,也还说得过去。 她家人却不乐意起来,李尚书自己不便开口,让老婆进宫问话,“姑娘这是怎么了,把咱们当贼防似的?难道银子经过你爹的手还会短了不成,没见过这样小家子的!” 李蜜本就不待见她继母,见她这样急眉赤眼地问到头上来,当即涨红了脸,梗着脖子道:“你少在这里倒打一耙,银子数短没短你自己不知道?我爹他性子软由着你们糊弄,只别当我是好欺负的!” 虽然李尚书也未必清白,可李蜜做女儿的自然不便背地说父亲的不是,便只把罪名盖到一人头上。 一番话说得她继母也恼了,“谁欺负谁?老娘嫁过来时你弟弟才三岁,不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们姊弟拉扯大,你如今能安富尊荣当你的娘娘,还金奴银婢地使唤着?你弟弟别说念书了,只怕早就被那些丫鬟婆子磋磨得没了人样,你倒好意思跟我算账,要算,把这些年的吃穿用度一行行算清楚,看看到底谁欠了谁来的!” 李蜜没想到她竟这般泼皮无赖,气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可巧夏桐过来,闻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