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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之前岛上种的那批蕃果,已经成熟了一茬,大部分都留作了种子,重新种下了,还有小部分各个头目分了点,不过他们都是带回家煮粥了,没想到还能用水煮着吃。 明白过来,严远也不再纠结,同样坐了下来。伏波把花生到了出来,分作两半,用那个空碗倒了些酒,递给了严远。 看了眼对方手里拎着的瓶子,严远也没拒绝,伸手接过,伏波冲他举了举酒瓶:“中秋快乐。” 这祝词有点古怪,然而严远心头却是一松,也有学有样道:“中秋快乐。” 酒杯和酒碗并没有相撞,只是遥遥一敬。把酒碗送到嘴边,严远轻啜了一口,那是桂花酒,入口有一种绵软的香甜,压住了酒液的辛辣,唇齿留芳。 果真是最适合中秋的酒。 然而喝了这口酒,两人却没有继续交流,而是自顾自的剥花生,看月亮。本就是入夜的山岭,四下无人,又是孤男寡女,多少让严远有些窘迫。可是花生扔进嘴里,轻轻一嚼,迸开的香气就浸满了口腔,吃上几粒再喝一口酒,意外的让人放松了下来。 两人十分随意的坐着,磕着花生,喝着小酒,赏着那压倒了一切,独占天际的明月。海风稍稍有些大,刮得云彩全无,也带来了那种熟悉的海腥味,恍惚就像置身海上。 不知不觉,严远手边的花生吃光了,碗里的桂花酒也喝没了,然而心中的忧虑却不知怎地也消失了,亦如那明月一样澄澈。 突然,身边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想家吗?” 严远一怔,不由扭过头,身边那女子并没转身,目光依旧望向远方,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于是严远也转过了头,轻叹一声:“离家的时候太小,差不多忘干净了,倒是更想军中的日子。” 这回答让伏波笑了:“是啊,平日不会想的。” 当兵就是这样,出生入死,及时行乐,没人会经常的想家,那太消磨意志了,会扰乱军心,让自己身处陷阱。况且她家里的情况跟别人也不一样,回去总是会跟老头吵起来,一个骂不知好歹,一个喷冥顽不灵,最后闹个不欢而散,何必自找麻烦呢? 然而到了真正放空一切的时候,“家”就浮上了心头。那是床单上熟悉的气味,是书架上翻烂的,是味道不怎么样,但是热气腾腾的饭菜,也是晨跑回来,那杯温度正好的白开水。也许人记忆最清楚的,永远都是年幼时的晨光,大笑、争吵、褒奖、斥骂,所有让人尴尬,让人懊恼,让人恨不能发狂大叫和开怀大笑的东西。偶尔擦拭,那些记忆就鲜活的浮了上来,温暖又怅然。 她以前总是奋不顾身的前冲,也许心里也是明白的,不论落得什么下场,都有一个家在背后,可以容她栖身,不至于被风雨凋零。 只可惜,回不去了。 这一句,就像凭空拨动了心弦,让严远的手都忍不住一颤。他抓住了自己的手腕,也抿紧了双唇。此刻他前所未有的痛恨自己的笨拙,不知该说些什么,又该如何劝慰。 中秋之时,团圆之夜,又怎会有人不触景生情呢? 没人答话,伏波自然而然的说了下去:“我爹可真是个老顽固,从来都不想让我从军,偏偏又忍不住要教我武艺,盼着我出类拔萃。如今这副模样,也不知道他会高兴还是难过。” 严远的喉中哽住了,一时双眼都有些发红,然而这次,他答了出来:“他必会为你自豪。” 军门是何等痛爱这个女儿,他也是知晓的,一个深闺中的女子想要练出如此的武艺和兵法,需要付出的该是何等的艰辛?而离开闺房,创下这么大一份基业又何止是区区艰辛就能做到的。这天下,恐怕也没有几个比她更出色的男子了,军门怎会不开心? 伏波有些讶然的转过头,看向严远。她知道他说的是邱晟,是邱月华的父亲,可是这回答却又恰好戳中了她,替她给出了答案。是啊,不论再怎么愤怒,再怎么倔强,她父亲也是个老兵,一个肯把独女送上战场的共和国军人。他会为她自豪的,再怎么懊悔,再怎么悲伤,也依旧会自豪。亦如那位邱大将军。 于是伏波笑了,认真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那明亮的黑眸有一丝悲伤,几分怅惘,却并不没有不可自拔的仇恨和伤痛,一如既往的清澈见底,如同月华一般发着光。 严远反射性的垂下了眼帘,避开了那目光,然而心却猛烈的跳了起来,似乎要冲出胸腔。 然而没等他调整好面上神情,伏波就已经站起了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草屑:“回去吧。” 说着,伏波已经迈开了脚步,严远呆了片刻,立刻翻身站起,卷了卷地上的东西塞进提盒,紧紧跟了上去。 月光依旧明亮,在两人身后拉出了长长的的倒影。 第二百三十四章 刚过完中秋,赵普就急匆匆赶到了东宁大营,求见田昱。 “田先生,这两个月雨水渐少,晒盐法子显出了成效,果真更容易出盐!若是把所有盐田都改成晒盐池子,一年产盐翻上几倍都不成问题!”赵普颇为兴奋,也十分急切,毕竟这边沿海只有秋冬雨水稀少,若是错过了时节,可要耽搁大事的。改造盐田势在必行,然而这事不是他一个人能做主的,还要禀告给主事之人才行。 田昱却没有被赵普的兴奋感染,只冷冷问道:“改造盐田需要多少人手?大概什么时候完工?” 赵普见他脸色不怎么好看,不由也加上了些小心:“人手好说,从各家的盐户里抽调即可,将来都改好了还能节省不少煮盐的人手。咱们自己的盐田修好可能要花一个月,别家的盐田就难讲了。还有水泥,可能也要批拨一些……” “水泥要用多少,修建池子具体工时都要找人算出来,呈报给我,届时大营会派人过去监工,以后要形成规制。等修好了咱们的盐池,立刻跟其他几家签订契约,帮他们改造盐池,将来拿下别处的盐田,也照章操办。”田昱说的很快,条理却异常分明,更显得话语冰冷,毫不容情。 赵普听着有些不舒服,盐田改造可是大工程,若是全程有人监工,想投机取巧可就不容易了。然而真要反对,他又不敢,赤旗帮如今势力越来越大,收权几乎是板上钉钉的。赵家虽说掌管东门的盐田,但是说白了只是个代管,真要是闹出乱子,恐怕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他们。 而且“别处盐田”这话也值得深思啊,难不成帮中已经开始图谋其他盐田了?若真连南海的盐路也一并捏在手中,赤旗帮可就真成了庞然大物。 心中思绪电转,赵普很快就堆起了笑容:“田先生放心,我这就下去安排,定然给办的妥妥当当。” 事不宜迟,赵普立刻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