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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祥的预感,凭感觉摸到了手表,摁亮屏幕一看—— 星期五,早晨十点半。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几乎是自暴自弃地将手表丢掉,转而搭了下额头。 果然,发烧了。 他又把冰袋找回来在肩上捂了会,勉强找回了意识从床里爬起来。 寝室里空无一人,阳台上窗户大开,纵使是个晴天也丝毫没有暖意,吹得他只打冷颤。傅研生叹了口气,找了件衣服披上,走过去关窗又出门去水房打了壶热水。吃过消炎药,他拿起药膏走到镜子前,脱下一半衣服,侧坐在洗手台上。 白衬衫松垮地垂在腰际,干瘦紧致的后背上,蝶状肩胛骨和那块细长的淤青叠成一个醒目的X。 他挤了点扶他林在手上,尝试把肩上的淤青揉开。然而肩膀的骨架就像被胶水黏住,稍一碰就疼得他倒抽冷气。他只能咬住嘴皮横下心一通乱抹,直到最后嘴里都有了股淡淡的血味。他又抿了下嘴唇,惩罚性地将所有血水都吞下肚。 抹完药瞬间他甚至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扶着墙艰难地爬回了床上。 身上滚热的温度已经很难让他去想太多东西,可尖锐的痛感又一次次加深了他的恐惧。肩膀上有旧伤,是当年车祸留下的。他深知这双手于自己的职业而言有多重要,多年来一直小心行事,就连最爱的羽毛球都很少再碰。 但他没想到最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还有实验室管理员的职位,他以自己的信誉为担保破格放他们进来,现在出了事他自然就要承担责任。这份工作不仅仅是勤工俭学,也是校级的社团干部,是记入简历的工作。 还有赔偿问题,傅家并非没钱,但当年他心高气傲和家里断绝了经济往来,现在所有的生活来源只有奖学金和勤工俭学,手里的钱只能勉强过日子。他没时间去校外打工,眼下只能开口去找父母借。 想起这几年自己和爸之间冷冰冰的关系,他更加心烦意乱。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突然变得嘈杂。傅研生从冰冷的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几乎都快捂干了,稍一动就是一片冰凉。 他强撑着从床里坐起来,费知白在底下听到动静,赶紧喊道:“你醒了?” “嗯…咳咳……”他没法说话,难受得咳了几声。 “看来不是普通发烧,是病毒性感冒?”费知白窸窸窣窣地翻着塑料袋,“早晨实在叫不醒你,我们只能自己去上学了。回来路上给你买了点药,不知道对不对你的病症。” 天已经完全黑了。傅研生沉沉地喘了口气,下床倒了杯水润嗓子,好不容易才开口:“谢谢。” 其他两室友小声交流:“这么严重啊?这个人怎么老生病,搞不好又要……” 傅研生闻言有气无力地瞥了他们一眼,扭头问费知白:“老师点名了吗?” 医学院一天五节大课都是排满的,他睡了一天,就意味翘了五个老师的课。 “没点,但少了你这个么大学霸老师能看不出来吗?” “他们怎么说?” “我说你发烧了,老师让你赶紧去补病假条交给教务,不然算旷课,平时分扣完。” 没有平时分就意味着其他考核满分最高也就80。傅研生叹气:“知道了,我明天就去。” “明天星期六,教务不一定有人。”费知白纠正他,“我看你是烧糊涂了,下周一就要开始考缝合了,你能行吗?” “……”傅研生闻言猛地吞了口口水,下意识抬手摁了摁肩膀,疼得倒抽了口冷气。八年制医学生培养漫长而严苛,从大三下开始每学期都要组织临床技能考试,保证把基本打扎实。 他有些慌乱,从抽屉里翻出缝合包,尝试着握了下镊子,另只手握着持针钳试着在仿真皮上戳进去。一开始痛感还在忍受范围内,可最后抽线的时候,左肩稍微往后一扯,他就疼得连话都说不出。 “咣当——”镊子应声落地。 也就是在那瞬间,他觉得所有东西都轰然倒塌了。所有的聪明懂事、强装出来的坚强独立,都在此刻全部化成了灰。镜子里那张毫无血色的脸逐渐在眼前模糊,傅研生埋头伏在桌上,平生第一次感受到这般的无力。 “傅总你没事吧?”费知白俯身捡起镊子放回桌上,起身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他眉头一皱,小声道:“你手受伤了?” “嗯……” “是因为小唐吗?”费知白试探。 “什么?”傅研生抬头看了他一眼,“他联系你了?” “对啊,”费知白转身去拿手机,“连着给我发了十几条,我全部转发给你了,但你一直没上线。” 傅研生闻言叹气,手伸到手机旁还是狠狠咬住了牙:“一个字都不要回,也别转发给我看。” 我现在见了这头蠢猪就心烦。傅研生索性也不装了,抬手揉了揉肩,吃痛得骂了声操。 ——唐祁镇,我傅研生活到21岁,你还是第一个把我人生搅得翻天覆地的家伙。 费知白见状没再多言,说了句“好好休息”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吃了第三次消炎药,傅研生稍微清醒了些。他探身拿过桌上的直男梳妆镜,对着镜面陷入沉思。 那个姓高的究竟想做什么?一起拍摄这么久,他为什么非要选在实验室里动手?如果是单纯嫉妒唐祁镇的才华和成绩,随便找个地方反光让他摔一跤又有什么区别? 除去想让他受伤的心态,傅研生从利害关系推断了一下,即使这次事故把责任全推给唐祁镇,对他而言损失也不大,顶多是赔个钱然后被实验室老师训几句。 那么另一种可能…… 傅研生突然后背一阵冰凉,有一个声音不断在他脑中放大——他的目标是我。 就像是算好自己会不顾一切地救他、护他一样,利用唐祁镇编了一张大网,等着自己心甘情愿地去跳。 可那个人自己根本就不认识啊。 真的没见过吗?傅研生又垂眸在脑海里滤了一遍,头晕得厉害。他给不出答案。 费知白听到身后窸窣的碎响,看了眼时间回头道:“别缝皮了,我建议你今天还是早点休息。” - 看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