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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冒尖的西瓜已经只剩下零星几个了,看来西瓜卖得挺好。 那群饿鬼看到板车经过牌坊门楼,都吱吱叫着一哄而散。 经过四郎的时候,哥哥友好的打了一个招呼。四郎单手抱着西瓜,也友好的挥了挥手。然后,他就莫名觉得自己背上一冷,手里的西瓜一下子没抱稳,“梆”的一声摔到地上,直摔得四分五裂,汁水四溅。 板车上那个弟弟的眼睛隐藏在帽檐下,嘴角边盛开出一个充满恶意的,阴森森的笑容。前面的哥哥对此恍若未闻,毫无所觉。四郎正在沮丧自己怎么手滑了,就看到弟弟示威般指了指地上的西瓜,然后把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天边只剩下最后几丝光线。 在四郎这吃货心里,最可惜的还是这么大一个西瓜,抱了一路呢,就这样没了。所以他压根没明白穿绣花鞋的少年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就算明白,四郎现在也是顾不上跟这个奇怪的少年斗气的。他和苏夔虽然都有自保能力,也并不愿意遇见那些夜游的鬼怪,特别是成群结队的百鬼夜行,于是四郎根本不搭理那个少年,转头和苏夔两个不约而同的加快了步伐, 天,再次黑了下来。 第99章 陵园瓜4 四郎和道士加快脚步,飞掠过江城空荡荡的大街小巷,在他们身后,黑暗如影随形。 街面上偶尔窜过一两只被热得吐出舌头直哈气的野狗。灾荒年月,人尚且常常饿死,哪有什么心里管狗?所以这些野狗都是被自身难保的原主人撵出来的,因为无家可归,便只能夹着尾巴,在巷陌间流窜,冷不丁就被某个拐角处伸出来的黑手拖进了墙壁中。 江城里的民宅,都是白墙青瓦的小院落。纵然白墙有些发黄,青瓦上长了野草,但在白天看起来,也还称得上典雅别致的。 然而,这些民宅于青色的月光下,便显得十分低矮破败,有种萧条的颓败感。高低错落的房屋像一只只伏地的兽,窗户中没有一丝丝光亮透出来,唯有青色的月光泼洒在白色的墙壁上,像是墙上也生出了一张张青面獠牙的脸,阴森森地注视着在空旷的街道上飞奔的两人一鬼。 不一会儿,四郎和道长就走到上次老汉遇鬼的地方,那是一个十字路口。因为这回他们出发得稍微早了一些,到达那个路口的时候,看到的就不是夜行队伍的尾巴,而是一群鬼怪正在往横街方向走过去。 和上次一样,光的河流,雕刻精致的西瓜灯,十二层纱衣,清洌名贵的熏香,以及秉烛夜游的贵族男女。 尽管算是第二次看到,祝老汉依旧一副沉迷的神色,他现在已经醒悟过来自己不是人了,心里想要和这些美丽的幽魂一同离去的渴望更加强烈。 苏夔紧紧锁着眉头,死死抓着祝老汉的手不叫他往外冲。老头这么出去,只能落个被群鬼吞噬的下场,因为他虽然不知道老头究竟看到了些什么,可是却能够感受到从巷子那一头传过来的、极强大的阴气和怨戾之气。厉鬼是可以吞过吞噬别的小鬼获得力量的。 苏夔虽然是道士,但是并没有天生的阴阳眼,在没有使用天眼通之术或者借助牛眼泪、柳树叶等道具帮助的情况下,他是看不到远处的鬼魂的。所以苏夔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那边路口缭绕着青白色烟雾,雾中似乎有幢幢的鬼影,地上映出一些扭动的黑色影子,还有密密麻麻的老鼠来回窜动。 四郎天生阴阳眼,所以三个人中,只有他清楚地看到一排面目狰狞的鬼怪列队而过,走在前面的几个手里都提着两盏人头灯,走在后面的却只提着一个。 不知是不是因为取的时候太过粗暴,有几盏人头灯下面还拖拉着一串内脏。因为天气炎热,那些被取下来的人头已经腐烂发臭,黑洞洞的眼眶里似乎有白生生的蛆虫在蠕动。人头被挖空了,里面有奇怪的火焰在跳动。四郎知道,那朵火焰就是活人的灵魂和生气。 有的鬼怪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在啃,一路上不断往外甩动一些血糊糊的肉块。于是便引来了成群结对的老鼠,一有血块肉末落下,饥饿的鼠群就冲上去将其吞噬干净,连鲜血都舔得一干二净,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 四郎也见过不少鬼怪,但凡有点道行的,或多或少都带了种凄凉而哀伤的美感,有的甚至十分稚拙可爱。所以在四郎心里,人、妖、鬼并没有什么差别。有味斋不只做人的生意,也做妖鬼的生意。可是这群鬼魂却给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极不舒服的感觉…… 对了!就像是墓所坟堆里爬出来的腐尸。虽然用鲜艳的锦缎裹住了身体,作出人的样子,可是早就丧失了人的本性,从里到外都已腐烂透顶。 有些恶鬼渴望人类血肉,由食欲支配着到处杀人,有的冤魂心存怨恨,在恨意的驱动下滥杀无辜,有的妖怪看似凶恶,其实只是人类手中争权夺利的刀,一切看似反常的事情都是有原因的。 那么,这群夜游的鬼怪究竟从何而来?难道真的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吗?他们拿着的头颅又从何而来?是不是跟城中接二连三的枭首事件有关系?如果只是为了血肉飨食,为何单单取走头颅,留□体,却又连凡人的死后的灵魂都不放过? 四郎心里思索着这些问题,结合眼前鬼怪的长相,他心里隐约升起某种猜想:或许这些鬼怪的出现,和冉将军的那只掘子军脱不了干系。 苏道长的三观,可比四郎端正多了,而且十分有责任感。可是,这样以斩妖除魔,守卫人间为己任的道士,也不肯对南大营出手相助,其中必定有什么缘故。 就在这时,夜行队伍中的一个鬼怪似乎嗅到了生人的味道,于是它脱离了大部队,举着人头灯,一步步往四郎和道士藏身的这条巷陌走了过来。 道长的眉头皱得越发的紧,暗中把手摸进了道袍——那里有一把符水浸泡过的小赤豆。如果惊动了群鬼,他们这边可只有两人一鬼,绝对寡不敌众,唯有撒豆成兵,才能争取逃跑的时间。 四郎也哆哆嗦嗦摸出自己早前画好的符篆。因为第一次面对这么多强敌,小狐狸紧张啊,一紧张就……就想尿尿了…… “别看。”正在四郎憋尿憋的十分难受之时,一个高大的黑影无声无息出现在四郎背后,伸手捂住了四郎的眼睛,将他揽入了怀中。 然后,四郎便听到殿下熟悉的,醇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