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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没关系。”阿凝从他手里接过芍药,想着她既然与他见了面,那应该是了解了这人的执念,那这幻境何时能够结束。还有一事她想不明白,为何沈晏清的执念能够幻化出一座城来,却幻化不出等他的那个人?她甚是好奇,父君叫她不懂就问,是以她着意问一问司命。 好歹她看过那么多的戏文,阿凝顺着剧情发展自行演下去,信手拈来:“你送我的,我都喜欢。” 阿凝想,宁潇什么都不缺,见惯了琳琅珠宝,但她喜欢沈晏清,自然他送什么,她都是心生欢喜的。就像她喜欢云笙许多年,哪怕云笙随手在路边摘一朵野花送给她,她应都是开心的。虽说,她连这么个机会都没用,但想想也是开心的。 这话果然有用,阿凝话音刚落,怔楞在她面前的沈晏清眼里忽然有了光,像是极不易察觉的火星子,顷刻间便烧得燎原。 与此同时,在一瞬间,骤雨忽停,漆黑的夜也瞬间被点亮。 阿凝眯起眼睛,骤然间还有些不适应,待她眯着眼睛去看,才发现,顷刻间,长街又是花灯如昼,人来人往声鼎沸。 微风吹过熙熙攘攘的热闹灯街,红绸舞动,姻缘牌下坠着的铃铛清脆作响,伴随着那一场雪一样的花雨,悠悠扬扬。 第六十一章:命中注定 阿凝喝了忘川水,且这一次的忘川水是孟婆着意熬制,是以她对宁潇那一世全无印象。只是她看着眼前的沈晏清,不知为何,她对他的悲伤欢喜,似乎有种感同身受的共情。 他对她,无不表露着失而复得的惊喜,以及手足无措的小心翼翼。 说实话,司命星君只让她来赴约,说沈晏清的执念,是没能在初七日赴宁潇的约,可如今她已与沈晏清相见,幻境却并未解除,阿凝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也不知该有何应对之策,只能顺其自然。 手里的伞被沈晏清顺势接过,阿凝一时便不知手该往何处放,更没有想到沈晏清会伸手过来牵她的手。她与沈晏清并不相熟,自然是下意识的抽回来了手,且将他的手甩开,她后退一步看向他的眼神,分明是在看一个登徒子。 “我……”沈晏清眼里的光黯了黯,随即扯出一个勉强的笑:“你莫怕,我、我只是想探一探,你能不冷。” 阿凝有些窘迫:“我不冷的。” 沈晏清生硬的“嗯”了一声,然后问她:“等这么久,饿不饿,要不要吃碗馄饨?” 阿凝是有些饿,毕竟她在绾月楼,并没有触发上菜的剧情,紧靠着那两碟糕点,并不能填饱肚子。遂点了点头,说:“好。” “只是不知,这幻境里的混沌,能不能吃得饱……”阿凝心有疑惑,拿着那支破败的芍药跟在沈晏清身边走着。说来这幻境也很是神奇,她不过随着沈晏清走了一段路,手中那支破败的芍药,竟泛出粉白色的荧光,如织女织出霞光一般,一点一点将又将层云叠锦的花瓣织了出来。 “到了。” 等到了街边的馄饨小摊,阿凝手中已然是一支欹红醉浓露,窈窕留馀春的新折芍药。 大概是怕凝嫌脏,沈晏清从怀中掏出帕子,替她擦了长凳才请她坐下。阿凝没坐过长板凳,不知要坐在中心处才会平衡,她坐在左边,长凳失衡,她险些摔倒,幸得沈晏清伸手摁住另外一边。眼见沈晏清顺势坐下,阿凝便往中间挪了挪屁股,沈晏清当她还在生气,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走到她对面坐下。 “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沈晏清凝着阿凝,阿凝不知,沈晏清看她时,是将她当做真正的宁潇,还是抚慰自己的幻象,也不知他后来的说辞是同真正的宁潇解释,还是同宁潇的幻象倾诉,只听他道:“你合该是气我的,就连我也是恼我自己的。” 沈晏清告诉‘宁潇’:“那天我说要带你吃馄饨,可到了镇上天色已经很晚了,那家馄饨早早收了摊,我想你一路颠簸,自然很不舒服,喝点热汤也是好的,且我既然同你说了要带你吃馄饨,自然是要做到的。” 是以那一夜,他见柳丝若用了药之后,情况好了不少,且终于安稳睡去,便找掌柜的借了厨房和食材,亲手给她做了一碗混沌。 只是那碗馄饨,如同他亲折的这支芍药,无论他如何努力,都送不到宁潇眼前。 沈晏清说的那些,诸如端着热馄饨,明明是去敲的宁潇的房门,但推开房门,他进入的却是柳丝若的厢房,手里的馄饨也变成了铺着药渣的空碗,反复多次亦是如是,仿佛一个冗长的宁人窒息的梦魇,被反复捉弄。 阿凝算是听明白了,捉弄沈晏清的是司命星君,是他所书命格之事,换言之,是命运。 沈晏清此人,一生的大致经历身边重要的人或事,和容易出现分岔路的选择,理应按照命格所书来走,也必须是。相当于是戏台上的戏子,喜怒哀乐必须按照戏文上的故事来唱词。可沈晏清这里失了控,他的想法选择与命格簿上相悖,就如同是一个傀儡,忽然间有了自主意识,不受傀儡师操控。 可注定的命运无从更改,即便傀儡有了意识,他仍是一个傀儡,仍要被傀儡师手中的提线操控。命格簿就是傀儡师手中的线,提线不在乎傀儡的想法和感受,只遵从傀儡师的指令。 如此想来,阿凝对沈晏清深表同情。 她听明白了,沈晏清是喜欢宁潇的,可司命写的故事里,只是宁潇喜欢沈晏清,青梅竹马,爱而不得,最后心死远嫁。而沈晏清与她,明明是两情相悦,却要硬生生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爱而不得,独自伤怀,甚至为此病入沉疴。 清醒的他,无能为力的他,在反反复复被修正的剧情里被折磨的快要疯魔的他,实则比宁潇更为心伤,甚至于绝望。 第六十二章:破梦 长街不算长,宁潇与沈晏清很快就走到了尽头。尽头处,是一片烟轻琉璃叶,开得正荼靡的锦绣芍药。 阿凝看着那片芍药,听背后沈晏清有些苦涩的说道:“宁潇,以往无论我身在何处,你总是能够找到我……也正因如此,才让我一直有种不切实际的错觉,似乎这一辈子我们都不会真正的分开,你也永远都会陪在我的身边。” “只是我那时不明白,你若不来寻我,以你我的身份,我们之间便是彻底断了联系。”他顿了顿,声音里有了颤意:“若只是音书长绝,至死不见,我知你荣华富贵,长命百岁乐此一生便也罢了,可你最终年纪轻轻便客死异乡,草草下葬……” 客死异乡,沈晏清果然在意宁潇嫁去南齐和亲之事,只是从他话语里咬牙切齿的恨意里,阿凝发现,沈晏清觉得自己对不住宁潇是一回事,没能赴约惹她伤心是一回事,但却以为宁潇和亲,是圣意不可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