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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无猜 第36节

    白禾却很细致地给他脱了鞋,又去洗手间拧了干净的毛巾给他擦脸,甚至掀开t恤擦身上的汗,然后红着脸一个劲儿用手指头戳他坚实的腹肌、胸肌。

    “妈呀,好|硬。”

    言译实在看不下去,走过来夺了毛巾,睨她一眼:“你才是那个趁他醉酒使劲儿揩油占便宜的人吧。”

    白禾嘻嘻一笑:“反正他又不知道。”

    言译将他收拾干净了,安安稳稳地送床上,白禾体贴地给他搭了一条小毯子,然后将室内空调开到25度。

    两人走出了别墅前门,清清凉凉的月光洒在地上,也洒在他们身上。

    言译牵住了白禾的手腕,就像小时候她牵他一样。

    白禾觉得他的掌心很烫,也很用力。

    用力到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他好像…死都不会放开手。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上千字榜,为了排名靠前先不更新了,下一更在周日上午10:00哈。

    第23章志愿填报

    今晚没到零点爸妈就收摊回家了, 早早洗漱入睡,准备着明天清晨去陵园祭拜言译的爸爸。

    白禾带着出浴的热气走回房,擦拭着湿润的长发, 无意瞥见书桌边看书的言译, 发现他拿的是那本厚厚的《高考志愿填报指南》。

    这书在考前学校就发给同学们,人手一本, 帮助高三生填报志愿作参考,里面有详细的每年全国各大高校录取分数线和各个专业的分数线。

    白禾好奇地走过去,看到言译不仅在看, 而且在做笔记,将部分院校的专业、分数还有所在城市记录在本子上, 密密麻麻写了好多, 甚至还有逐一的优势对比。

    他对生活、对学业、对一切一切的事情都秉持严肃认真的态度。

    不过, 他可是本省的理状元啊!

    学校不是闭着眼睛都能填的吗。

    “一,你不填清北吗?”

    听到她的声音,言译回过头, 放下书, 从抽屉里取出电吹风, 让白禾坐在他的人体工学椅上,他站起来帮她吹头发。

    动作自然是熟练的, 这种事, 做了没一千也有八百次了。

    白禾低头翻阅着他的志愿参考书, 许多页面被他折起来, 做了笔记, 红蓝记号笔勾勾画画, 很用心。

    他的动作一如既往地轻柔,一缕一缕地替她吹拂着, 时而手指碰到她凉丝丝的耳垂,摩擦出细微的心悸。

    当然,这一阵悸动也只存在于他的情绪世界里,白禾对此毫无察觉。

    “问你话呢。”她说,“没必要看这些学校啊,你这分数稳上清北的。”

    言译说:“我不走清北。”

    “啊,为什么?”

    “我要填报医科大。”

    “对哦。”白禾想想,“清北也有医学院的吧。”

    “我要去最专业的医科大,学医疗整形。”言译的目标十分清晰明确。

    白禾感觉到他粗砺的指腹正摩挲她颈部那一块烫伤的疤痕,撩起一阵阵酥麻的痒痒感,她禁不住颤了颤。

    “阿一,其实你没必要为了这个去学医疗整形,多半你这还没学成,姐姐我就攒够钱去做手术了呢。”白禾半开玩笑地说,“选你喜欢的专业。”

    “这也是我喜欢的。”言译直言说,“这个专业就业前景很好,将来学成之后,赚得也多。我想过,不学这个就去学牙医。不过,常年面对别人的口腔,我有点受不了,想想还是算了。”

    “原来是想赚钱呀!”白禾笑了起来,“那没问题了,现在这么多人做医美和整形,不只是女生,男生也开始卷颜值了,就业前景肯定一片光明。”

    “嗯。”

    “那你选好学校了吗?”

    言译放在了电吹风,坐到她身边的扶手上,将志愿书翻开到“北里医科大学”这一页。

    “北理医科大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医学高校,尤其是他们的外科整形专业,拿到了国家重点建设学科,学校也是卫健委和教育部共建院校,十三个博士点,其中就包括外科整形。”

    白禾见言译都已经了解得如此详细了,显然,他已经属意于这所医疗院校了。

    “虽然这么好的分数没有填报清北有点可惜,不过你有自己的理想,就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吧。”

    言译不动声色地又翻了一页,将页面停留在“北里大学”这一页,问她:“你呢,想好报什么学校吗?”

    “还没啊。”白禾靠在网面的颈托上,叹了口气——

    “要是我能再多考个十几二十分,选择面就更大了,现在好像有点高不成,低不就。想冲一下最好的学校,又怕直接坠机。”

    “你现在这分数,比起三模考来说,已经是超神的发挥了。”

    “也是。”白禾自顾自说,“人要学会知足,我一本线上沉浮的水平能超出本科线几十分,超厉害了!”

    “对。”言译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来看看这所学校。”

    他将北里大学的笔记资料递到白禾面前:“北里和南湘一样都是海滨城市,但比南湘纬度更高,动车半天时间就能到,随时可以回家。而北里大学有最好的文科建设,历史、文学、教育学、艺术和金融财会专业很强,你可以选择的空间很大。”

    白禾当然知道北里大学,也是名气很大的文科类院校,因为临海而建,环境优美怡人,宿舍楼就是海景房,甚至一度登上热搜,成了许多学子心目中的白月光大学。

    以前白禾是想也不敢想自己考得上这所学校,但看看历年的分数线,白禾的分数稳稳是可以上线的。

    言译见她认认真真在翻阅北里大学的资料了,这才在她耳边轻声说:“北里大学和北里医科大学,仅有一街之隔,北里医科大以前就是北里大学的医学院,后来独立了出去,甚至学校都是互通的,好像据说连校园卡都可以通用。”

    “啊,这样吗。”白禾的情绪终于提了上去,“如果我填报北里大学,不是就相当于和一念同一所大学了吗?”

    “你想和我继续一起读大学?”

    “想啊!当然想!”白禾说,“还能在一起,这多好啊,以后可以一起回家,坐高铁也不会孤零零一个人。”

    “那…”

    言译谨慎地试探着,“北里大学,列入参考清单吗?姐姐。”

    白禾挑了挑眉。

    真是好难得。

    她十年八年都听不到他喊声姐,这小子就要面子,平时一口一个“白禾”地叫她,好像给人当弟弟是超级丢人的事儿似的。

    不过,这一声“姐姐”叫得甜极了,白禾的心尖尖都让他叫酥了。

    好像不答应,就不是他的好姐姐似的。

    “呃…好啊,纳入考虑清单。”白禾说划开了手机,在手机备忘录里写下了“北里大学”四个字。

    而言译眼快,瞥见她备忘录里参考填报的大学,第一个写的是——

    港大。

    ……

    次日清晨六点,不需要言译催她起床,白禾自觉地爬起来,洗漱之后坐在梳妆镜边,给自己化了个浅浅的淡妆。

    今天要去祭拜言译的爸爸,也是她的救命恩人,白禾必须慎重对待,一点儿懒怠都不可以有。

    当年那场大火,白禾被困在火海,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可是火势太强了,根本没有人敢冲进来救她,眼看着周围熊熊烈焰即将吞噬一切,白禾甚至感觉到了被火焰炙烤的疼痛,比起痛苦,更加恐怖的是绝望的情绪…

    没有人,没有人来救她,她听到了火场外妈妈的尖叫声,可是他们进不来,没有人能救她。

    直到她看见火海里那一抹橙黄色的身影,一个消防员战士不顾危险地闯进来,抱起了奄奄一息的她。

    但出路已经被大火和倒塌的横梁堵死了,他只能抱着她去了二楼,将她从二楼的窗户边扔出去。

    楼下已经搭好了救生气垫,白禾滚在气垫上没有受伤,然而就在消防员即将爬上窗户的刹那间,一根倒塌的梁柱将他压倒…

    那抹橙黄色的身影,再也没能走出熊熊火海。

    那天之后,世界上多了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

    白禾在医院的烧伤科治疗颈部的灼伤,在医院里,她第一次遇见言译。

    小小的少年独自站在停尸房门前,没有哭,眼底是深空般的死寂…

    一开始,亲戚们是决定要火化他的尸体,因为这是最方便也最低成本的处理方式,但言译疯了一般挡在推车前,如同一只发了狂的小野狗,见谁咬谁,死都不准任何人碰他父亲的遗体。

    他不同意火化,因为他命丧火海…临死前,不知道有多疼啊!火焰带走了他的生命,言译绝不愿意他本就残损的遗体,也被火焰吞噬。

    作为消防英雄的儿子,言译的意见不能不被采纳。

    所以遗体仍旧停在停尸房,直到举办了英雄缅怀仪式之后,迁去陵园墓地进行安葬。

    他几乎住在了医院里,每天都守在停尸房的走廊里,有许多人来看望他,看望他的父亲,其中不乏重量级的省市领导,以及许许多多的新闻媒体,对着他咔嚓咔嚓闪光照相…

    白禾也在医院,趴在走廊转角处,远远地望着他。

    记者们很想拍摄少年悲伤痛哭的镜头和画面,然而,言译不哭。

    不管是缅怀仪式上,还是功勋表彰大会上,他都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被抽空了灵魂。

    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自己的内心,也守护着父亲的遗体。

    直到即将下葬的最后一个晚上,夜深人静,白禾睡不着,索性从病房里出来,想去停尸房的走廊和救命恩人道别。

    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抹冲进火海的橙黄色身影。

    在那种濒临崩溃的死亡时刻,言叔叔就像蜘蛛侠,像孙悟空,像铁臂阿童木,像所有所有小白禾能想到的动画片英雄那样…从天而降,拯救她的性命。

    她无声无息地来到停尸房,白炽灯光惨淡地照着走廊,她怕鬼,可这一刻她心里充满勇气,因为那个冷冰冰地房间里躺着一个英雄。

    远远地,她看到了言译。

    那个少年坐在走廊角落里,抱头痛哭。

    那是白禾第一次看到他哭。

    一开始,她不敢过去,言叔叔是为救她而死,她有点怕言译,不敢面对他。

    但他在抽泣,看起来好小一只,好瘦好瘦,穿着一件脏兮兮的印着奥特曼白t恤,皮肤苍白无血色,像只无助的小猫儿。

    白禾心底的怜爱战胜了畏惧,她坐到他身边,颤颤地伸出手,像大姐姐一样揽住了他。

    “不哭。”她安慰,“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