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三章 水母触须 比起菱状浮空城的“仙境”，奥斯卡给他们订的房间风格大相迥异。特点是到了夜晚，可以在小屋里欣赏三百六十度全景星空。 进屋后的夏娃换下了虽然光鲜亮丽但是不好行动的婚纱，换上了一件浅蓝色的短款连衣裙，而杨辰则脱下西装，换上了一套休闲装。 夏娃站在落地窗边望着远方，抱着手臂托腮，忧心忡忡道：“……欧泊浮空城这么大，我们要怎么确定云端数据库的位置呢？” 杨辰坐在沙发上思索片刻，眼睛一亮，道：“我有一个办法，或者可行！” “什么办法？”夏娃猛然转身，望向杨辰。 “之前你们智人倾尽全力牺牲自己，从而让云端主动暴露自己所在，我由此得到了一个启发，如果在晚上，我切断全城电源，那么优纳凡威尔的主体所在，将暴露出来……” 杨辰解释道，“届时浮空城全城都会熄灭灯光，但只是一暗，下一秒备用电源就会启动，但是有一处地方，连这瞬间一暗都不会有，优纳凡威尔有两套备用电源，还用足够它运用四十八小时的自带电源！” 夏娃恍然大悟，欣然道：“不错，这是个好办法！可是……” 夏娃蹙起眉头：“切断电源，你能做到吗？” 杨辰微笑起来：“拜托，虽说一直以来动手的人是你。但我可是一个神人，我的身体是做过基因优化的，并且一直由体内的纳米机器人进行调整。我的身体素质，其实比你还要强悍的多！” 夏娃点了点头：“好吧！你……要小心……” 夏娃眸中露出一丝担忧与关切，杨辰却顺势握住了她的手。 “夏娃。” “嗯？” “今晚，是来自弥赛星的你和我，新婚蜜月之夜啊！” 夏娃的脸迅速涌起一抹诱人的红。 杨辰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我想，我们应该做点儿新婚夫妻应该做的事，否则，优纳凡威尔会感觉奇怪！” 夏娃晕着脸，轻轻啐了他一口，轻轻地道：“胡说八道！优纳凡威尔，根本不会监督人类这样的隐私。你……现在真比我更像一个智人。” “我喜欢智人！我喜欢做智人！喜欢……和有血有肉的智人一起……做些有趣的游戏……” 两具贴合在一起的身体，轻轻倒在了软绵绵的床上。 ************ 为了适应人类自古以来的作息时间，欧泊浮空城会跟随着地球匀速自转，但由于高度不同，日出和日落的时间，与同样经纬度的地球位置上的比起来，日出更早而日落更晚。欧泊浮空城今天日落的时间是晚上八点零五分。 杨辰和夏娃像一对真的蜜月夫妇一样，完全放开任务，在浮空城中游览了一天风光，用过一顿烛光晚餐，便携手回到了酒店。 首先，他们换了一间房，换了整座酒店最高的一层房间，接着，杨辰更悄然离开酒店，赶往市政大楼。 通过云端，他很容易就能查到欧泊浮空城的市政大楼所在，这幢大厦像一个高音谱号，一楼到五十楼是对外办事厅，五十一楼至一百楼是政府工作场所，而负一楼到三十楼，则是电子档案间和杂物间，不对外开放。再下面，则是整个城市的物理心脏，至于它的精神心脏，乃至整个世界的精神心脏，当然是优纳凡威尔。 市政大楼没有休息时间，24小时办公，当然，在晚间，只有机器进行一些简单的政务处理，而神人依旧是要白天上班的。 因此，做为神人的杨辰很顺利地进入了大楼。 夜晚的市政大楼内非常安静，只有清扫机在安静地进行清理和洒扫工作。 杨辰进入市政大厅，先找到一台机器，随意地进行了一些操作，趁机观察整个大厅，发现没有人后，他便向洗手间走去。 杨辰早就注意到，一些废旧公文、器材正堆放在一些整理箱中。如果所查资料无误的话，很快它们就将被送入地下三十层的储藏室，直到再次甄选，无用之物则会送进垃圾通道，最终和其他垃圾一起，压缩成他们潜入浮空城时见过的那种玩意儿。 杨辰假模假样地上了个厕所，在整理机转身的一刹那，杨辰便迅速地栽进了一只整理箱，并用一些废旧公文掩在了他的身上。 静静地等待了二十分钟左右，杨辰感觉到清理箱在划动，接着有轻微的失重感，应该是正被运往地下。接着，清理箱的滚轮自动运转，走出电梯，驶往储藏室。 而杨辰就利用这刹那机会，从清理箱中翻了出来，稳稳地跃在地上。 负27层。 杨辰看到了墙上的标记，他找到一架电梯，直接按下了最深一层：30层，但电梯并未启动，一个柔和的女声提示：请输入密码。 “糟糕！” 杨辰拍了一下额头，马上毫不犹豫地走出去。他不相信自己有机会蒙对密码，而一旦错误输入超过三次，必然惊动市政大楼的工作人员。 不过，杨辰也没有太担心，整个世界都是神人的，所有的神人都通过优纳凡威尔联系在一起，哪个神人会试图背叛把他们捧为神的优纳凡威尔呢？市政大楼的电梯设了密码，只是为了避免外人误闯罢了。 所以，杨辰坦然地走出去，拐向长廊尽头，不出意外的话，那里应该有人工通道。 果不其然，长廊尽头有人工通道，虽然这里应该一百年也不会有人走一次，但依旧整洁、明亮。 杨辰通过人工通道，又向下走了三层，他站住了，吃惊地看着脚下。 同之上的楼层不同，他的脚下……是一个透明的世界。 地板是纯净度极高的宇宙钢玻璃制成，所以，从这里可以看到外面浩瀚的星空。 星空在你脚下，那是怎样的感觉？ 杨辰明知道脚下的宇宙钢玻璃无比坚硬，而且在浮空城的外围，还有人工大气层，根本不会担心会掉出去，可他踏上去时，还是小心翼翼，仿佛那是一层薄冰。 踏在星河之上，有种梦幻般的感觉。杨辰似乎能看到极远处浅蓝色的能量罩，犹如美丽的极光。 市政资料中，介绍说整个城市的诸多系统：电力、水力等等，就在市政大楼的最下方，而这里就是市政大楼的最下方了。此时，他的脚下是透明的，仿佛踏在太空里，但头顶还是不透明的天花板，而四面也依旧是不透明的墙壁和走廊。 所以，他依旧能看到一条走廊通道，杨辰走过去，拐进一条走廊，就像走在很久以前人类建造的玻璃栈道上，足有一公里长的玻璃栈道，当他再度拐过一个弯，杨辰再度站住了。 如果说，方才发现地面是浩瀚的星河，曾令他为之惊叹，那么此时所见，则是美丽的令他屏息。 透过透明的地板，他能看到下边的构造，无数条透明管道，蔓延向下，密集的仿佛水母的触须。 每一条透明管道的尽头，都有一个同样透明的机房。 机房中的机具当然不是透明材质，但是站在这里，你能看得到那个个透明机房中的所有运作。就像一样早期的记时工具：机械手表，有时会有一些别出心裁的设计，它的背盖是用透明材质制造的，你能看得到里边的陀飞轮是如何运动的。 杨辰屏着呼吸走过去，透明材质的地面上有一个个莹光的铭牌：能量罩控制中心；天气控制室；水力循环室；空气制造室…… 杨辰一步步走着，在电力控制室的铭牌前停住了。 他找到了，脚下的透明管道，就是通向电力控制室的通道。 杨辰蹲下身，仔细辨别了一阵，才发现脚下这块圆型的透明板，与周围的透明板是有缝隙的，也就是说，正常情况下，做为维护管理人员，他应该踏在这块透明板上，通过管道被传送到控制中心。 然而，上边三十层的电梯，没有密码都无法启动，这里才是通往浮空城心脏所在的重要通道，连个守卫都没有，足见市政中心除了对所有神人的放心之外，对这里的安全控制也是极为放心的，他该如何进去呢？ 第二十四章 扑火飞蛾 杨辰打开夏娃给他的特工包，翻找了一阵，发现其中诸多用具全无用处。 杨辰皱着眉那那不细看几无缝隙的通道上摸过着，忽然眼前一道红光一闪，一个柔和的女声响起：“虹膜数据不符，无权进入。” 杨辰的身体稍稍后倾，抚摸着那道光出现的地方，原来进入电力控制中心的验证方式是与事先录入的工作人员眼虹膜进行比对。 思考片刻，杨辰起身，沿原路返回。 电梯他同样无权动用，只能走人工通道。不过对于神人超强的体质来说，爬三十层楼，也不过就是稍微有点脸红气喘而已。 杨辰刚刚走到负二层，正犹豫要不要回到大厅，伺机寻找一个工作人员，忽然听到脚步声，脚步声是渐渐远去的，杨辰探头一看，一个身穿蓝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好开门进入一个房间。 杨辰马上赶过去，从门上透明玻璃，可以看到里边一排排整齐的电子档案，悬浮的电子档案整整齐齐地排列在虚拟书架里。即使在如今这个时代，也有少部分的纸质档案，它们正躺在书架中，被无形的一只手一页页打开，可以看到无数的字符正从纸质的文书飘出，转化浅蓝色的电子档案本，飞进虚拟的书架中。 “正在录入吗？” 杨辰看到那摞纸质文件并不多，便悄悄隐在了门后。 静静等候了大约十分钟，那个工作人员又开门走了出来。 “噗！” 杨辰一记手刀，重重地斩在了那个工作人员的颈上。 那人一声未吭，整个人就向前仆倒，但杨辰只一弯腰，就准确地接住了他，把他往肩上一扛，便向人工通道走去。 二十九层楼，杨辰此时只庆幸这地下楼层幸亏只有二十九层，否则以他的神人体质怕也会觉得吃力。 杨辰拖着那个昏倒的工作人员，漫走在在“星河”之上。 当他回到电力控制中心的电梯圆盘前时，气息已经均匀了。 杨辰对着眼虹膜监测的地方，扒开神人的眼睛，地面红光一闪。刚刚的女声再次响起：“符合权限，该平台将直至电力控制中心，三秒钟后启动，请站稳。” 杨辰将那个工作人员也拉到圆台上，三秒钟后，透明的圆台与走廊分离，缓缓下降。 杨辰通过封闭的透明通道，随着下降的角度，渐渐看清了欧泊浮空城这一面的造型。 欧泊浮空城是不规则的无数个棱镜组合起来的仙女，而她披着浅蓝色的环带，挥舞着像是梦幻一般水母的裙摆，而他正在她裙摆的一条经线上下坠，将落到离她最远的一条纬线上。 不知为何，这样的美这一次并没有打动杨辰。杨辰低头，看着球状的电力控制室离他越来越近，眼神开始变得凝重起来。夏娃正在等待，一切取决于他能关闭电力系统。 而现在的电力系统虽然已经完全交由智能来控制，甚至号称太空纯净操作环境下，它可以连续完美运转一千年，而无需人工干预，但物理开关永远都是必要的。 抵达电力控制室了，杨辰把工作人员拖下圆型平台，他不知道接下来是否还要用到此人的眼虹膜，所以只能把这把钥匙带在身边。 电力控制室同样在一个透明的舱室里，和外表的科技感相比，里面的设计都颇为复古，电力控制中心是直径有五十米的圆形电流表盘，指针稍稍浮动，有许多像是烟囱火炉一样的高低错落的圆柱体，而最底下是一艘古代海盗船造型的控制室。 太棒了！ 这一定是某个还保留着智人审美观，或者比较怀古的设计师设计的，又或者是为了在这枯躁的宇宙空间里增加一点情趣，才设计成现在这个样子。而这样的外型设计，显然它的开关系统也不会太科幻。 杨辰很快就找到了控制开关，它被设计成了舵状。 杨辰松开那个工作人员，像一位海盗船长似的站上去，双手握住了“船舵！” 一圈，两圈，三圈…… 船舵中间电流表的指针倏然指向零，杨辰霍然抬头望去，美丽的欧泊浮空城瞬间进入了黑暗，只剩下太空中璀璨的星光。黑暗中的庞然巨物再没有之前的美丽，反倒是像个恐怖的怪物。 在那里…… 杨辰和夏娃下榻的那家酒店阳台上，夏娃一身简洁干练的工装，俯瞰着整座城市。当灯光全部熄灭的一刹那，夏娃立即抬头，看向所有比这座酒店更高的建筑。 果然啊…… 即便是进化成了神人，也依旧摆脱不了人类固有的许多思维。 那最重要的所在，被安放在了一座最高的大厦内。 整个夜空下，只有那座大厦灯光依旧亮着，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夏娃立即纵身跃出了阳台，仿佛一条鱼儿跃回大海。 下一秒，光，便重临了这座太空之城。 而夏娃已经像一只扑火的飞蛾，脚下的鞋子喷出炽烈的火焰，推送着她，向那座大厦飞去。 电力控制室中响起不失柔和的女声：“自动检测没有问题，自动检测没有问题，电力现已重新启动，通道暂时封锁，请各相关部门检查人工制动原因……” 杨辰看向倒在一边的工作人员，身边的圆台闪现着被锁定的红光，已经不能如法炮制从原路返回了。 “糟糕！要被抓起来送进监狱了么？” 杨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除了这条通道，应该还有其他渠道可以出去，这里的电力系统如此庞大，每天产生几亿千焦的热量，机器需要降温，一定有降温的水或者其他液体。 杨辰灵光一闪，想起在负三十层楼看见的，电力控制室隔壁的房间就是水力循环室。两者是挨着的，那么…… 杨辰马上在电力控制室内奔跑起来，他要在工作人员找到这里来之前，找到逃生的办法。 得益于诸多机械都是透明的宇宙钢化玻璃质地，他看到电力室外，一条通向斜下方的管道，里面是废水，给电力室降温的排泄水管道，那么，它就应该有一条进水管道，和出水管道。 杨辰立刻反向寻找起来。 他找到了并列的进水管道与出水管道，扫兴的是，进水管道里边有令人讨厌的筛滤网和过滤棉。这网别看细如蛛丝，可就算是钛合金的刀具，轻易也划不开，天知道管道中是否还有许多这样的过滤装置。 很显然，浮空城采取了最有效率的运作方式，即便是注入电力系统的降温水，也不是洁净的可以直接饮用的水源。毕竟置身太空，自己又是不产生的，水对这颗“人造星球”来说，是必不可少但又较为昂贵的物资。 那么……只能走排泄口了。 杨辰皱了皱眉，他从这个庞大城市的排泄口进来，现在又要利用电力控制室的排泄口离开，他总觉得现在的自己像是一条虫子。 杨辰将外衣塑形，变作适合在水中下潜的胶装紧身衣，他健美的身材在此刻显露无疑。杨辰飞快地从特工包中取出可以从水中分离氧气的隔离面罩，在心底里默默地诵唱了一句：“我们是害虫……” 便纵身跃进了被他找开的废水排泄管道。 杨辰就像一条游走在透明管道中的鱼，随着水流缓缓向下。 一个具大的储水池，这里储放着从整个浮空城排进来的废水。而杨辰所在的废水管道出口，位于这个巨大的储水池的上端，水还没有涨至这条通道的位置，所以水流出去，形成了一条瀑布，注入下面的水池。 杨辰可不像随着那温热的废水，被送进一个各种生活污水汇聚在一起的池中。在他随着管道来到出口处时，他迅速伸出了一双蛙式电磁吸盘，“啪”地一声，吸住了废水池光滑的池壁。 稍稍停顿了一下，杨辰向上仰望，看到了更高处的几条管道。 海纳百川，这个废水储存室也一样。 “电力控制室被锁定了，而其他的控制室应该还是可以操作的。” 想到这里，杨辰小心地控制着蛙式吸盘，向高处攀去。 他赌搏一般钻进了一条选定的通道，逆流而上，向上攀登。 当他在那管道中钻出近百米，即将抵达某个不知名的控制室出口时，上边的水流忽然停了，这本来有利于杨辰继续攀爬，但他心中却涌起一阵不安的感觉。旋即，他感到一股巨力撕扯着他，想要把他拖回废水池。 杨辰猛然想起之前和奥斯卡一起进来的那个垃圾排放通道，欧泊浮空城会将毫无用处的垃圾排放到太空，所以，废水通道显然也会将废水排往太空！ 他的身子在强大的吸力下像一块破布似的飘了起来，幸好两片蛙式电磁吸盘还在发挥着作用，他虽然在不断地下缓，但速度缓…… 撑得到和外界真空打开的排放口关闭，他就活。 撑不到那一刻，他就死。 可是这一刻，杨辰想到的却不是自己的生与死，而是夏娃。 如果我死了，她该怎么办呢？ 啊！貌似她比我更加坚强，根本不需要我去照顾她。我身上那残留的智人的劣根性啊…… 生死关头，杨辰却在胡思乱想。 当他涩涩地向下滑出几十米后，身子突然恢复了重力似的落在管道上，排放口很显然是关上了。 杨辰大喜，但他的笑容刚刚露出来，他就发现……他窒息了。 此时的偌大空间，同样接近于真空状态，而他所带的面罩，是能帮助他分解水中的氧气，但现在废水排空，而上边还没有新的水源流淌下来。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杨辰暗暗地说了一句，手脚并用，以最疯狂的速度向上攀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