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三章：疙瘩瘟

    赵文从刘文众手中取过奏折，翻看起来。

    奏折上说，从过年前一个月左右开始，陕西庆阳府（明朝庆阳府属陕西管辖）的乡村中就有大量的老鼠出现。刚开始的时候，当地百姓并没有过多注意。

    可等过年之后，老鼠的数量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甚至敢在大白天里招摇过市，这些老鼠当中甚至还出现了“鼠王”的情况。

    在当地驻军的军营中，也有大量的老鼠出现。

    这些老鼠不畏严寒，穿梭在各个乡村当中，不分白昼，多如牛毛。

    如今庆阳府中有很多人都不同程度出现了高烧寒颤等情况，而且已经出现了人传人的情况。

    甚至已经开始有人员死亡的情况出现，只不过目前数量还不是很多。

    如今，当地驻军已经封锁了有老鼠的乡村以及有病人出现的地方，不准任何人随意出入，同时在当地招募郎中以及各种捕鼠能手，前往这些地方。

    赵文看着奏折上的内容，心一下子就被揪了起来。

    这封奏折是正月十五号送上来了，距离今天过去三天时间。

    赵文看着奏折上面的老鼠等字眼，一下子就想到了“鼠疫”这个名词。

    这种疾病在后世都是闻之色变的疾病，更别说是现在了。

    赵文将奏折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他合上手中的奏折，看向刘文众，“通知所有官员，准备召开朝会。”

    刘文众领了赵文的命令，急忙跑出了御书房。

    没多长时间，赵文就坐在了金銮殿中。

    大殿中站满了文武百官，赵文坐在皇位上，手中拿着之前刘文众送上来的奏折。

    “将奏折念一遍！”赵文将手中的奏折交给站在自己旁边的陈东来。

    陈东来接过奏折，宣读了起来。

    等陈东来读完奏折上的内容之后，赵文看着大殿中的文武百官，道：“陕西出现大量老鼠，老鼠横行，恐怕会有疫病发生。诸位爱卿，可有什么见解！”

    “陛下，根据史书记载，只要有老鼠肆虐，有很大的可能就会出现瘟疫。要是不及时做好应对，恐怕会一发不可收拾。

    当务之急应该是让当地驻军封锁庆阳府一带，禁止任何人出入。同时灭鼠，派遣郎中进入庆阳府，以防不测！”卢象升站了出来。

    卢象升虽然是读书人，但是他也深刻的了解瘟疫有多大的破坏力。

    “当地驻军已经封锁了庆阳府一带，同时招募了当地的郎中以及各种捕鼠能手进入庆阳府。可是，这些还不够。”赵文看向站在文官队伍中一个满头白发的官员，这个官员是宣镇太医院的医丞，是太医院的总管事孙连成。

    “孙爱卿，你们太医院要做好去陕西的准备，朕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太医院中留下五个留守郎中，剩下的都给朕去庆阳府。

    除过太医院之外，在宣镇招募郎中，前往庆阳府，在这途中要是遇到什么问题，及时禀报给朕，朕一定会及时处理。

    宣镇中的各种药材，也要及时往庆阳府运送，除此之外，在全国各地购买药材。通知下面的各个商队，让他们往宣镇运送药材，不管有多少药材，不管什么药材，他们能运多少，朕就要多少。

    各种生活物资也要往陕西运送，不能有片刻疏忽。

    还有军事院，通知在庆阳府的驻军，撤军之事暂且停止，让庆阳府的驻军全都给朕驻守原地，没有朕的旨意，不准私自撤军。

    从陕西境内回来的人，不管是谁，不管干了什么，必须要隔离半个月，隔离的这半个月之中，不准任何人接触，接触过的生活用品必须用酒精消毒。

    议政院，派往陕西官员的速度要加快，朕不管你们有多困难，半个月之内必须将陕西所有的官员都给朕派遣过去。

    还有工部，通知酒精工厂，从今天开始，给朕加班加点的生产酒精，生产好酒精之后，立刻给朕送到陕西去，不得有任何差池。

    各部都必须重视这次的疫病，以这次的疫病为主。各部之间相互配合，互通有无。”

    赵文环视一周，掷地有声的道：“总而言之一句话，此事事关重大，不能有任何疏忽，谁要是敢在这里面给朕搞鬼，朕决不轻饶。

    行了，今天的大朝会就到这里吧，要是谁有什么其他的意见和联系，直接来御书房找朕吧。”

    赵文迅速的做好安排，随后走出了金銮殿。

    在医疗设施落后的现在，赵文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要是真的让疫病蔓延起来，那将会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也幸亏这个年代的人口不怎么流动，不然的话，影响将会更大。

    赵文来到了御书房，让陈东来将宣纸和笔墨摆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赵文拿着毛笔，在宣纸上书写了起来。

    赵文回想着后世关于这种传染病的处理流程，在宣纸上不停的写着。

    后世对于传染病这一块有着详细的流程，赵文对于这些事情也了解一二。

    赵文不敢说将这些流程全部记下，但是也总比现在什么也不知道强。

    差不多两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赵文将这些流程写了出来。

    可能不是很详细，但是却聊胜于无。

    赵文将这些东西写完之后，交给了陈东来，“你带着这些东西去印刷厂，让他们赶紧印刷，敢在太医院的郎中去陕西之前，必须印刷五万册。”

    陈东来接过赵文递过来的册子，行了一礼，急忙跑了出去。

    “让卢象升过来！”赵文看向站在御书房外面的侍卫，大喊道。

    门口的侍卫急忙跑了出去，没多长时间，卢象升便来到了御书房中。

    如今的卢象升在议政院做事，赵文大朝会过后，卢象升就回到了议政院，开始处理赵文安排下来的事情。

    “陛下！”卢象升来到御书房，正准备朝赵文行礼，就被赵文打断。

    “先不要行礼，朕找你来是有一件事情交给你！”赵文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卢象升。

    “陛下，敢问何事？”卢象升询问道。

    “是这样的，朕想让你去庆阳府，不知道爱卿敢不敢去？如今庆阳府出现这种情况，如果没有一个能力出众的官员坐镇庆阳府，朕心里不踏实。这次的事情不比战事，朕不得不慎重对待。”赵文看向卢象升。

    卢象升没有迟疑，直接说道：“陛下，臣愿去！”

    卢象升并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他选择了前往庆阳府。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你去之后，要是有什么困难就告诉朕，朕一定会竭尽全力替你解决。

    去了之后，朕希望你能将庆阳府每日的情况禀报给朕。”赵文说道。

    “陛下，臣定当竭尽全力，解决好此事。”卢象升郑重的朝赵文一拜。

    赵文原本想让刘文众去的，可是刘文众一去，那么议政院在处理事情上可能就会慢上很多。

    思来想去之后，赵文选择让卢象升去。

    卢象升的本事赵文不用怀疑，历史上的此人能追着流贼打，就证明了他的本事。

    “爱卿回去之后，将需要的东西写成一个清单上报给朕，朕一定会竭尽全力满足清单上的内容。”赵文说道。

    “臣领旨！”

    卢象升离开之后，赵文让人带着自己的命令去了议政院，让刘文众起草圣旨，封卢象升为治疫钦差大臣，总督陕西治疫之事，在此期间，陕西一切治疫事务都必须听卢象升的安排。

    赵文书写的预防册子被送到印刷厂之后，印刷厂中的工人就开始加班加点的生产。

    在两天之内，赵文需要的数量终于被印刷了出来。

    印刷出来之后，赵文便将这些册子给了太医院医丞以及卢象升。

    三天之后，开往山西的火车出发了。因为宣镇到达陕西的铁路还没有修通，所以只能先到山西，然后进入陕西境内。

    太医院的医丞带着太医院里面的郎中以及从宣镇招募来的郎中坐上了火车，卢象升也带着人坐上了火车。

    除过他们之外，各种抗疫物资也装上了火车，往山西运送。

    此事比打仗还要令人揪心，以赵文的实力，大帐耽搁一两天根本就不碍事，可是对于疫病，赵文一分半刻都不敢耽搁。

    几天之后，火车停靠在了山西平阳府府城的火车站中。

    这些人还有物资会从平阳府西边跨过黄河，前往庆阳府。

    卢象升带着随从走下了火车，换乘马车之后，又马不停蹄的往庆阳府而去。

    卢象升的下一个地方乃是西安府，卢象升会在这里等候后续的物资，等这些物资全都运送到西安府后，卢象升就会着手将这些东西往庆阳府运送。

    差不多又过了六七天的时间，卢象升终于来到了西安府。

    在卢象升等候后续物资的时候，赵文也派出了人手，通知王七，让他加快寻找吴有性的速度。

    庆阳府恐有疫病的消息被报纸以头版头条的形式发布了出去，和这个消息一起的，还有赵文对于疫病的一些措施。

    一时之间，赵文治下的百姓们基本上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

    在庆阳府西北部有一个叫做环县的县城，环县位于环河和甘河的交界处，东北不远处就是太白山。

    因为连年的干旱，环河和甘河的水平面也不断下降。

    在环县下面有一个叫做曲子镇的小镇，而这个曲子镇正是这次鼠患最先兴起的地方。

    曲子镇中有一百多人的驻军，这些驻军是最早上报鼠患的军队。

    上报之后，驻扎在环县的军队也迅速派出军队过来，开始封锁曲子镇。

    如今的曲子镇，不准任何外来人出入。

    每日的生活用品，也是通过军队运送。

    在曲子镇的镇上，有一座巨大的宅院，这座宅院原本是当地一个劣绅的，后来被驻军清算，成了驻军的一个营地。

    在宅院前院的一个房间中，一个带着简易口罩的郎中坐在床边，正在给躺在床上的一个中年男人把脉。

    躺在床上的这个中年人双目紧闭，脸上有红斑出现，身体上也有一些红疙瘩出现，而且身体还在不停的颤抖。

    郎中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良久之后，他松开这个中年男人的手腕。

    郎中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个酒壶，从里面倒出来一些酒精，将自己的双手以及和中年男人接触过的地方清洗了一番。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他走出了房间。此人乃是军中的军医。

    曲子镇中的驻军长官是一个百户，这些士兵还没有更改编制。

    百户正在门外等着，这个郎中刚刚出来，百户就凑了上去，“刘大夫，怎么样了？此人可是当地有名的士绅，我军进军的时候，对我军帮助很大，可不能有事啊。”

    “不行了！”郎中摇摇头，一脸无奈，“整个人已经昏迷不醒，身体上到处都是红斑，还有非常明显的小疙瘩。

    手指按压在皮肤上，还会出现暗褐色的血斑。估计撑不了几天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他到底是什么病？真的没救了吗？”百户问道。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不敢肯定。现在，我可以百分百肯定。此人得的正是臭名昭著的疙瘩瘟。

    看来如今庆阳府中的疫病，正是疙瘩瘟。先前的时候，我还不敢肯定，可是现在，我敢断定，此人得的就是疙瘩瘟。

    大人，先离房间远一点！”郎中指了指房间，随后带着百户来到了院子当中。

    疙瘩瘟就是古人对鼠疫的称呼，疙瘩瘟在明末的历史上，屡见不鲜。

    “大人，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先弄清楚他之前接触过谁，接触过什么东西。

    要及时将他接触过的人找出来，然后统一安置。至于接触过的东西，全部烧毁。还有这间房，也要及时处理。还有他的家人，也要全部控制起来，不能让他们到处跑。我知道这很难让他们的家人接受，可是现在却不得不这样做了。

    这个院子也要封锁起来，不准任何人进入，所有的人出门时必须用毛巾遮脸，毛巾必须用酒精浸泡。

    大人，如今最重要的就是那些已经发病的人，要将他们统一安置。同时也要通知百姓，不准到处乱跑，全都待在家中。

    各地的老鼠要及时灭杀，老鼠接触过的东西，全部销毁。若是有人病死，要么深埋要么火化。我的建议是直接火化，不能留下任何痕迹。”郎中看着百户，一脸凝重的道。

    “那你怎么办？”百户也戴着一个简易的口罩，他一听郎中说的这么严重，一下子就担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