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集体霸王餐
马不停蹄地赶了一夜的路，待到天色大亮之时，七月经过一顿摸黑，翻山越岭，淌水过河之后，竟走到了一个小县城面前，陈旧的城门上方，刻着几个深灰色大字——银拉。 七月摸摸自己早已咕噜直叫的小肚子，小心翼翼地摸进了银拉小城。 进去小溜了一圈，发现里面热闹得很，人们穿着得亦是非常得体，大街之上，人流喘息，时有一两辆马车飞驰而过，惊起一阵飞扬的尘土，惹得七月甚是羡慕。粗看之下，这儿倒也蛮繁荣的。 一路走来，七月总觉得是不是自己的魅力太大了？经过的地方老是会引起不少的回头率，看到那些频频回首的脑袋，她禁不住仰头大笑。 “看到没看到没？！本姑娘的魅力果然是无人可挡啊！” 惊得那些偷窥芳容的人集体脚底抹油，瞬间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 说是县城，其实这里面并不小，街道之间繁综复杂，走得人是晕头转向。 好不容易在条小巷里寻到了一个小酒馆，屁股一座，大手一挥，唤来服务员，正准备要点菜来着，却发现那个年纪轻轻的小服务员此刻也正死盯着自己的脸，本想再骄傲地感慨一番，可是再仔细地一看，才觉得那表情怎么看都不会是传说中的仰慕之情。 待到菜都上齐，准备开动之时，七月方才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一路过来这么引人注目——她脸上那块丑不拉几的破布直到现在都还未扯下！ 无意间瞄到服务员投向这边的视线，彷佛看白痴一般，你现在才醒悟过来？！搞得自己跟个做贼的似的，你以为自己的很帅吗？！ 羞得七月更是无地自容，如果现在有个地洞，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跳，然后很聪明地自己把自己埋了。 可惜找遍了整间酒馆的地板，也没有发现一条裂缝。她只好埋头使劲往嘴里扒饭，却无意听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八卦消息。 “最近这城里风声紧得很，晚上都开始戒严了！” “莫不是为了那些家伙？” “说不定啊，毕竟这种事情可大可小。” “也不知道最后到底能不能解决，唉……” “哼，我敢打赌，九成九会被不了了之！” ………… 貌似没有出现什么关于白貉的消息，七月只有继续往肚子塞饭菜。 突然，四周安静得如同一潭死水，诡异异常。 只听得见服务员连同老板快速行走的脚步声，点头哈腰地向来人询问：“请……请问各位是要吃饭吗？” 七月抱着手里的饭碗，微微抬头侧身，看到的是一群披着灰色斗篷的人，高矮胖瘦不一，但是其中却有一个人，惹起了她的注意。 他没有像那几个同伴一样，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而是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大红色背心，再配上个草绿色的大裤衩，整个就一个字——俗！却俗得不碍眼！他脚上蹬着一双奇形怪状的木屐，木屐的鞋底非常高，鞋底中间还插有一块两寸来高小木板，真怀疑他是怎么站稳的。 他揉了揉自己那头乱糟糟的橙色头发，也不管身边伙伴还在跟老板商量些什么，就一个人低着头慢悠悠地往吧台走去，边走还边打哈欠，配上脚下传来的木屐敲地声，却是一点都不奇怪。而那些原本还挡在他路上的人，全都不自觉地让开了一条小道，然后低眉顺眼地不去看他。 酒馆里的客人见状，貌似其中有很多人都猜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全都缄口不言，还有甚者，干脆悄悄地从后门溜之大吉，省得惹祸上身。 七月虽然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一看这阵势，就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迅速将桌上的饭菜席卷一空后，从兜里摸出钱来，却发现都是整钱，没有零头，不禁暗叹倒霉。她实在没那么大方，像电视剧里那些一掷千金的帅哥美男一样，把这么一大把钱丢在这里就不要了，这可都是她一分一毫赚回来的啊！ 没事的没事的，不就是找个钱嘛，又不是杀人放火，有什么好怕的？！ 她一边在心里自我安慰，一边小心翼翼地向酒馆老板挪去。 可是就在她好不容易挪到距离老板半米远的距离时，那老板突然转过身来，冲着酒馆里剩下的个人陪着笑喊道：“抱歉，今天小店被人包下了，欢迎各位下次再来光临！”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了那群灰衣人一眼，随后便都起了身，陆陆续续地向门口走去。七月不禁瞪大了眼睛，他们……他们都没有付钱耶！ 可是酒馆老板似乎丝毫不介意那些吃霸王餐的人，更加热情地转过身去招待那群灰衣人。 本来想提醒一下那老板关于饭钱的事情，想想还是算了，反正大家都没有付钱，她急个屁啊？！ 打定主意，她便背起包袱，一溜烟地小跑出酒馆。 因为吃霸王餐的人实在太多，每个人出了门之后貌似都走得特别急，难道他们都和自己一样，都是怕被老板追要饭钱，所以才跑得跟逃命似的？！ 七月一边暗叹这个世风日下，一边随大流地跟他们一道跑起来。 知道吗？一个人吃霸王餐不算什么，这么多人集体吃霸王餐那才叫壮观呐！ 这人一多，就忍不住你推我一把，我再撞你一下，场面混乱之极，又加上因跑路而扬起的尘土实在呛人，七月开始努力地要脱离这个疯狂的团队。 无意间，七月看到有个小小的身影在他们之间窜来窜去，时不时给这个人蹭一下，又时不时拉那个人一把，再仔细一看，妈妈咪啊！这是个小偷呀！ 七月赶紧捂紧口袋，却发现自己兜里的钱早就已经不翼而飞啦！ 哼哼，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敢偷姐姐我的血汗钱？！ 七月顶着一头怒火，本着遇神杀神，遇魔斩魔的原则，一路杀到了那个小偷的身后，拉住小偷的手臂就使劲往外面拖。 径直将她拖到了一个阴暗的小巷子里，七月这才回过头对着眼前这个偷钱的小女孩怒目而视：“把钱交出来！” 对方看到七月不过也是个女孩子，不但没有胆怯，还卯足了劲往七月的腹部一撞，然后飞一般地逃离现场。 被撞了个措手不及的七月这下彻底火了，双脚一蹬，朝着她逃跑的方向穷追不舍。 毕竟七月比对方要大了七八岁的样子，这年龄差距就注定了身高优势，这身高优势就注定了腿要长人一截，这腿长人一截便注定了这个小偷最终难逃七月魔爪的事实。 七月一边使劲喘着气，一边死拽住小偷的衣领不放：“你……你跑啊，有本事你……你继续跑啊？！” 那小女孩也是上气不接下气地跟着喘气，小脸蛋跑得通红通红，却抓住口袋里的钱不肯松手，一副宁死不屈的倔强模样。 两个人就这样杠上了，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肯先放手。 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小男孩，瘦小的模样实在叫人怜惜，只见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拉住七月拽住小女孩的手：“姐……姐姐，求求您放过我姐姐吧！求求……求求您了！” 搞了半天，这两个是姐弟哈？！ 说实在的，看到小男孩泪眼汪汪的样子，再忽略掉事情的前奏，一般人铁定会认为是七月在玩以大欺小的老把戏，就七月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对不起人家。 “哎……你，你先别哭了行不？”七月松开了抓人的手，使劲擦去衣袖上的泪水口水外加一大把鼻涕。 那小女孩看到弟弟在场，兴许是害怕七月会为难他，便也老实地呆在原地，放过了这么一个逃跑的大好机会。 看到那小男孩被姐姐抱在怀里还止不住颤抖的身子，七月也禁不住稍微放软了一点语气：“我说，你们的父母呢？不要告诉我，你们的父母都不在了啊？” 两个人俱是一惊，哪有人这么直接地去揭人家伤疤的？！小男孩小心翼翼地冒出个小脑袋，一改往日听到别人问及自己身世时候的伤心委屈，而是满脸惊异地问道：“姐姐，你怎么知道的？” 七月的头有些发晕，怎么这么狗血的事情都被自己给碰上了？！可她不是言情小说里那些会毫不犹豫就掏银子的善良女猪，仍旧是厚颜无耻地伸出了她的魔爪，双眉微皱：“不管你们是出于什么原因才去偷人家钱，但是那些钱都是我辛辛苦苦赚回来的，现在你们得还给我，不然我就带你们去警局。” 一听到警局，两个小孩都禁不住一抖，小男孩哭得更加欢了：“你不能带我姐姐去警局，那些坏蛋会打死她的……” “小伊！”小女孩赶紧捂住他的嘴，免得他再这样口不择言。 七月控制住自己的眼睛，尽量不要去看小男孩那哭得皱巴巴的小脸，免得自己等下心一软，做出了什么后悔终生的蠢事情来。 那小女孩又深深看了一眼怀中的小伊，艰难地咬着下嘴唇，犹豫了好久，方才勉强挤出了几个字：“……好，钱还给你！” 七月轻呼一口气，拿着手里的钱数了一番后，发现一分不少，又看看两姐弟瑟瑟发抖的身子，便在其中抽出了一张，再将剩下的钱塞进自己的口袋。 “这个给你，”七月把身上的包袱往小女孩的手里一丢，笑得有些奸诈，“我等下要去找住的地方，你就帮我拿着这些行李。” 说完，她就转身要走。 看着手中的布袋子，小女孩满脸的莫名其妙：“……凭什么？！我凭什么要帮你拿这些行李？” 七月扬了扬手中的钱，微微侧过脸：“难道你不想赚钱吗？只要你帮我提着这些行李，我就会付给你相应的工资，这样不好吗？” “……” “想要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活下去，你以为靠你那点小偷小摸就可以了吗？！还是说……”七月转过身，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弟弟，“你想你的弟弟跟你一样，长大以后也学着你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 小女孩收紧怀抱弟弟的手，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怒。 “不要觉得自己委屈，更不要妄想顶着什么命运不公的招牌去做坏事，就会有人同情你们，就不会有人指责你们的行径。没有了父母又能怎么样？你们还是要活下去，还是要吃饭和呼吸，还是要看那些比你们幸运的人们的笑脸，”七月顿了顿，发现自己的这番话是对着一个不过十来岁的小女孩说的，未免有点重了，便转换了一下口气，眼神柔和地向她建议，“别忘记，你还有一个视你为生命全部的弟弟，他现在正在睁大眼睛看着你的所作所为。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他以后学习的目标，你需要为他的人生树立一个正确的方向，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劳而获的事情，人生是需要努力争取才可以获得幸福，而这些，都需要依靠你自己的双手。” 小伊听不懂七月口中这番话的意思，只是觉得姐姐的手臂越来越紧，禁不住有些着急，冲着七月大喊：“不许你欺负我姐姐！你这个坏蛋！坏蛋！” “小伊……”他姐姐轻轻摸着他的脑袋，笑着安慰他，“姐姐没事，但是你要记住，姐姐以前才是个坏蛋，你千万不要去学姐姐。” “姐姐才不是坏蛋！姐姐是这个世界上对小伊最好的人！” 她对小伊的信誓旦旦只是一笑置之，随后便将七月给的包袱背在身上，拉着小伊走到七月身前：“走吧，这里你不熟，我可以带路。但是，你要加工钱。” 七月的眼角一跳，这个小家伙，学得倒挺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