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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嫡长子 第735节

    这些大臣和皇帝的儿子们还没怎么打过交道,尤其是一向低调的老二。

    所以这番变故出的,他是真的没想到。

    但他二皇子不入城可以,传到其他大臣耳朵里是姚玉林礼数不周再加胡乱安排,传到皇帝耳朵里,就是姚玉林以下犯上。

    不管怎么说,人是皇子,怠慢了他,皇帝会怎么想?

    “下官明白了,请二殿下稍待。”

    “去吧。”载壦挥了挥手。

    乐尔山,“上前,二殿下您这是何意?”

    “给这个家伙显示点手段,让他收收自己翘上天的尾巴。”载壦指着这片街道说:“连父皇在京师出行都允许百姓沿街跪拜,怎么到了这里他便给我闹这么一出?以为我是未成年的皇子,好糊弄呢?不来接我,这是小事,他礼节不到自有人收拾他,我也不那么在乎。

    但是清街扰民,这是父皇三令五申所不许的,他现在明目张胆这样做,不是给我下套又是什么?我看这些四川官员是要整顿,连我这个皇子都如此,还有什么人会在他眼中?”

    乐尔山挠挠头,“属下还以为……他们是过于重视二殿下,所以做得夸张了些呢。”

    好大喜功、又乐于追逐虚名的少年人或许会上这个当,但载壦不会。

    不仅不会,他还要借机发难。

    不然他连督办鱼鳞图册这件简单的事都做不好,而且他还代表着他的大哥载垨。

    说实话,他自己是无所谓,反正他的父皇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过分责怪他,但是他的大哥名声会因他受累,最后影响立储大事,那抱怨他的人可就多了。

    所以载壦虽性格上不愿得罪人,但也不得不为了。

    却说这姚玉林一听林鸿所奏也是吃了个大惊,他本以为两个皇子并不是什么要害人物,真的要厉害,皇上干嘛还不立储?

    一直拖着,明显是有不满意的地方,没想到刚来就出这么个事。

    顾不上其他的,他赶紧乘了马向城门方向来走。

    等他到的时候,载垨已经回到了马车里。

    姚玉林捏了捏鼻子,引步向前,在马车前躬身行礼,“臣右副都御史、四川巡抚姚玉林叩见裕郡王殿下,下官要务缠身,未及远迎,请二殿下恕罪。”

    乐尔山去将帘子掀开,露出了载壦那张帅气的脸。

    “姚中丞,幸会了。”

    “不敢。”

    “初次见面,本不想如此,不过本郡王已经写好了一封弹你的奏疏。姚中丞是耐弹之人,想来也不会多我这一封。”

    姚玉林脸色一变,“不知下官哪里得罪了二殿下。”

    “你没有得罪我,你得罪的是这全城的百姓,还有远在京师的父皇。清街的事,是你做出来的吧?”

    “下官这也是为了迎接二殿下。”

    载壦微微一笑,“我正是这么写的,说你是为了迎接我。”

    姚玉林瞬间便像吃了苍蝇一样,说实话他确实耐弹,一点小事不会伤他筋骨,但是为了迎接皇子而做出这番阵仗,极有可能会惹得皇帝。

    毕竟这是自己干坏事,然后把责任往皇子身上推,皇子丢脸就是皇上丢脸,这种心思有多歹毒,自然是骗不过正德皇帝那双眼睛。

    “林鸿,你吩咐下去,取消清街的命令。”

    林鸿听到这话,心中重新评估了一下这位裕郡王。

    “是。”

    姚玉林回过头来,“二殿下,如此可以入城了么?”

    载壦面无表情,马车的帘子放下以后便什么也看不到了,只不过里面有声音传来,“我会差人去探访,看看百姓们怎么说,若是人人都已经知道了自己是因为皇子入城而被勒令不许上街,我回京后,会和父皇详奏此事。”

    姚玉林这下就有些没好话了,“二殿下,做事留一线,下官已经取消了命令了,您这又是何必呢?”

    马车帘子被载壦重新掀开,这个瞬间他回想起自己的大哥,若他在肯定是‘留尼玛’,但他总是说不出那样的话,“这就要看姚中丞自己了。”

    第八百三十章 杨廷和父子

    说起来这也是载壦第一次进入蜀地,在他还小的时候,总是听自己的父皇说起这处天府之国潜力如何的好,户部奏报的数据上也体现出四川的境况一年好过一年。

    不过亲眼来见证,那还是不一样。

    这一路走来到处都是大山,唯独到成都府又能见到万顷良田,而成都府一如江南那样的雄城一般屹立而起,城内集市也一片繁荣。

    四海升平,民生安定便是如此了。

    话说四川巡抚姚玉林叫他不轻不重的警告了一下以后,立马老实许多。

    翌日,姚玉林还来拜访载壦,载壦也是按照规矩见了他。

    不过话却没有多说几句,

    他所谓的奉旨督办鱼鳞图册,只要在表面上把这件事做完就行。

    所以他手书了一个命令递交给姚玉林,并说道:“姚中丞,这是本郡王的手令,从今日起,你依此令向四川布政使、按察使以及下辖的10个府追要鱼鳞图册,20天后你再来见我,告诉我还有哪些地方拖延上交,到时候你并四川三司使,随本王一同前往这些地方。”

    姚玉林对这些不奇怪,他陪笑说:“二殿下所说的,下官记下了,不过下官今日来,主要是想让二殿下放心,这小半年来,四川已有超过半数的府县上交了鱼鳞图册了。”

    载壦作认真状,“这么说来,姚中丞完成得不错。”

    “都是仰赖皇上洪福,二殿下亲自统领大局,下官当不得功。”

    “嗯,那……你再传个命令下去,两日后,本郡王要抽查8个县的图册,并且要到实地去看。你也要和各地的知县、田长讲明,若是真的被抽到,这并非是我不相信他们的为臣之道,也不是故意为难他们,只不过是朝廷规定的应当要有的程序,断断少不得。”

    姚玉林顿了顿随后还是微笑,“二殿下遵旨办事,自是无人不服。”

    “好。”载壦端坐着,架势很足,“还有其他事么?”

    “没有了,不知二殿下还有何吩咐?”

    “没了,姚中丞最近要辛苦了,这事父皇很急,也很看重,半点拖延不得,切记切记。”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载壦不是为此事而来,但他真正的事情还是要等等消息,等到消息来了想必就不会那么悠闲了。

    所以他要抓紧这几天的时间去办另一件事。

    姚玉林走后,载壦立马开始更衣,并将乐尔山叫过来,吩咐说:“让打听的事情,打听到了吗?”

    这名侍卫有些犹豫,但还是讲了,“打听是打听到了,但二殿下,您真的要去吗?”

    “去。都到了成都府了,岂有不去之理?”

    之后不久,行辕出来一辆车马,向着新都县的方向走去。

    ……

    ……

    巡抚衙门里,姚玉林也收到了这样的消息。

    他的手边正好也是自己的心腹之人以及四川布政使、按察使。

    “新都县?”姚玉林蹙着眉头,眼神之间逐渐惊诧,“难道是那人吗?”

    四川布政使是个个头很小的人,不过脑袋似乎灵光的,“不会有错的,值得堂堂皇子亲自去拜访的,必定就是杨廷和。”

    杨廷和,成都府新都县人,历史上,他致仕后就是在老家新都县病逝的。

    姚玉林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此人离开朝堂都快十年了,还去拜访他做什么?”

    “不止呢,杨介夫当年触怒龙颜,不仅被下刑部大狱,而且事后虽有多人轮番求情,陛下仍然不同意启用,可见心中深恨其人。二殿下此次出京公办,却去拜访这么个人,一旦为陛下知晓,恐非善事。”

    “总不至于是要将此人抬出来与张阁老作对吧?”

    “应当不会,二殿下看起来也是聪慧之人。当初那么多人求情都没用,如今杨介夫年老体衰,就更加不可能了。大约还是少年人心性……行事冲动。”

    话虽如此,可姚玉林也不敢就这么将皇子给告了。挑拨人家父子关系,那不是惹得一身骚嘛。

    不过他不告状,不见得下面一些小官员不可以。

    姚玉林轻松起来,“吓了老子一跳,还以为来了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呢。”

    ……

    ……

    载壦之所以要去拜访杨廷和,实际上是为了他大哥。

    载垨的身边都是一群清流,而杨廷和当年为了江南之事以身劝谏皇帝,虽然没能成功,但却被一些人奉为很有气节和风骨的文人。

    尤其受了当年之灾的那些个人,更加对杨廷和有好感。

    哪怕他也帮助过皇帝做了不少违背正道之事,但这一桩事足以为他‘正名’了。

    朱厚照也是成全了这些人,你要名,那就给你名。官你是不要想了。

    名利二字,你不能都得着,相当于是另一种形式的做官不发财,发财不做官。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官员开始迷信一种叫做‘养望’的做法,就是隐退闲居、积累声望。有的人甚至以拒绝朝廷授官这种办法,来显示自己不看重这种所谓的世俗官位。

    这样一来,等到名望高了,时机一合适,立马就能青云直上。

    可惜,这十年来朝堂上对于这些人一向是敬谢不敏。

    当年朱厚照就下过一道命令,凡是辞官之人,再有荐其入朝做官的,一是要推荐人自己担保,并说明原委;二是这类官员变动,吏部一律不得擅作主张,而要上奏皇帝知晓。

    至正德二十年,这道上谕的范围又被扩大,凡是拒绝朝廷授官的人,之后再被起用也要履行同样的手续。

    朱厚照也不是说不不重视人才、他重视,但他是本着对朝廷、对百姓负责的态度来的,一个人既然对于官位并不怎么上心,那么朝廷公器怎么能交到这种人手上呢?

    当开玩笑呢?

    你不想当,有的是人想当,

    在这道上谕之后,全国的官员动辄辞官的现象得到遏制,但不是说没有,也有依然要辞的。

    这没问题,只要没有作奸犯科之事,人自己愿意回到山里当野人,朱厚照自然也不会去找他麻烦。

    他就是想把这件事给搞的纯粹的一点,你要身居庙堂,那就不要拿辞官威胁谁,你要当个隐士高人,可以,到了正德二十年的现在,不管这部分人是不是主观,他都得‘处江湖之远’的真隐。

    这对于假隐的是人真难受,不仅要装,还要各种钻营,但实际上上面的皇帝把关把得很严,除非你真的说出来理由,否则他就不同意。

    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