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与阿布拉莫维奇的约会

    所有的故事都要从一条裙子和一双平底鞋开始说起。

    早上八点，当Estela还在睡梦中时，因为年久失修而变得低哑的门铃声就将她吵醒。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在她的记忆里，从小到大，被人“敲门”通常意味着不祥，因为门外要么站着来找她母亲的嫖客，要么站着来催账的贷款人员。

    像是做出本能反应般的，Estela闭着眼睛，掀起被子盖住脑袋试图逃避敲门声，结果却被门外人锲而不舍的呼唤叫得烦躁不已。

    内心充满起床气的女孩儿气鼓鼓的去甩开大门，结果发现门外站着一个衣着考究的年轻男人，他一手举着一只印着Valentino?Logo的黑色防尘袋，一手拎着Manolo?blahnik的白色纸袋，怀里还抱着满满一大捧新鲜带露的芍药花。

    面对一脸不善的女孩儿，他脸上露出礼貌又不失尴尬的笑容：“早上好，卡门小姐。这是阿布拉莫维奇先生给您准备的礼物。”

    ——嗯哼！不是“嫖客”也不是“高利贷”，居然是提前几个月到来的“圣诞老人”吗？

    在送走这位“使者”后，Estela回到公寓里，将脸埋在芍药花束中，心满意足的深深呼吸了一口。沁人心脾的花香让她感到愉悦，心情也变得像糖果粉色的鲜花一样美好。

    她随手拆开花束里夹带的信封，只见上面写着：

    「晚上六点时，我会来接你。希望你会喜欢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Estela挑眉，随即看向床上那件大大的防尘袋。她满怀期待的打开，紧接着，“星星”的光芒就跳了出来……

    只见袋中是一件以夜幕蓝色为底的轻纱长裙，上面绣满了以金箔、金线刺绣而成的繁星;抹胸收腰的设计配上层层迭迭的蓬松裙摆让它看起来极为梦幻，如同希腊神话中流星女神阿斯忒瑞亚所着的神衣。

    Estela抱着这条裙子兴奋在自己这间狭小的公寓里转起了圈圈，她对着破旧的穿衣镜不停比对着，像个刚从大人手中讨到最心爱礼物的小孩。

    没有什么是比这个更漂亮的了！

    如果可以！她简直想穿着它下葬！

    Estela迫不及待的脱下身上的睡衣，给自己套上了这条裙子，穿上之后才发现简直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合身。

    在满意的欣赏了一会儿镜子里的自己后，她随手打开了一旁的鞋盒，却惊讶的发现，里面居然是一双平底的宝蓝色缎面鞋子。

    ——她发誓，这还是她第一次从男人手里收到平底鞋！

    自从在萨顿俱乐部里工作后，Estela有时候会收到一些来自客人的大手笔礼物，比如她并不怎么喜欢的Louis?Vuitton手袋（因为看起来着实俗气且笨重）、不怎么合脚的高跟鞋、以及闻起来浓烈得让人头疼的香水……

    Estela不喜欢这些，不过那些男人可不在乎，他们觉得这些是可以购买她灵魂的存在，甚至就喜欢欣赏她穿着不合脚高跟鞋、在他们面前艰难行走的样子——这样他们会觉得自己是那个可以让小美人鱼为其忍受痛苦的王子。

    但是阿布拉莫维奇和他们完全不同。他带给Estela的轻松快乐，超过了她所遇到过的任何一个男人。

    在过去的一周时间里，他带着自己穿梭在巴塞罗那的各个角落。从布满奢侈品的格拉西亚大道到藏着各种隐秘艺术馆的Eixample区，阿布拉莫维奇表现得完全不像他对Estela所自我介绍的“游客”身份！

    在此之前，Estela一直觉得他就是个粗鲁的俄罗斯男人，就像她印象里那样，一口气喝掉一整瓶伏特加后可以单挑一辆坦克的那种。

    然而阿布拉莫维奇显然比她想象的有趣！他是个有阅历的商人，无论是对街头的西班牙小吃还是米其林三星餐厅里的顶级美食，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见识;他教Estela用超市里购买的葡萄酒烹饪新鲜的贻贝，教她手背品尝来自伊朗的白煌鱼子酱。

    在el的门店里，他穿着一身随意到近乎休闲的体恤牛仔裤，坐在贵宾室的沙发里，耐心的等待着在一堆最新款的服饰中试来试去的Estela;

    在毕加索博物馆里，他会抱着胳膊对Estela轻描淡写的介绍说自己在伦敦的住所里也有这样的收藏品;

    他们就这样无所事事的携手游荡在巴塞罗那的城市里，或是穿着T恤、运动鞋，捧着吉事果在街头闲逛;或是换上考究的西装、礼服，坐在高级餐厅里共进晚餐;又或者是被某个风格独特的小酒吧所吸引，一起坐在吧台边，欣赏着酒馆里伴随着吉他声翩翩起舞的弗拉明戈舞者。

    所有的一切，都是Estela过去的十几年人生中从未见识过、体验过的存在。自由的、轻松的、随心所欲的，仿佛一场无忧无虑的梦，只需要尽情欢笑就好。

    这片一向安静平和的老城区平日里除了居民，就几乎只有少数游客会来这里观光采风。然而在这个傍晚，所有的宁静都被打破。

    一台黑色的柯尼塞格Ccrx停在了瓦伦西亚夫人的花店前，引得附近的人们纷纷好奇的出门围观。

    开面包店的老洛贝斯站在店门口，摸着脑袋皱着眉看着那台数百万欧元的跑车，似乎是在严肃思考着什么;而他的学徒卢卡斯，则是长大嘴巴，呆呆望着那台酷炫的跑车，一个劲儿的念叨“如果我以后也能拥有一台就够了”……

    而当梳洗打扮好的Estela走出公寓楼大门时，就看到那个俄罗斯人正笑眯眯的纵容着一群小孩坐在他的跑车里钻来钻去。

    阿布拉莫维奇抬头看见女孩儿向他走来，脸上的笑容弧度便再次扩大了一些，“看来我的眼光还不错。”

    “这是我穿过的、最漂亮的衣服。”Estela骄傲的扬起下巴，像只等待人夸奖的猫咪一样。

    阿布走上前吻了吻她的鬓发，沉声含笑道：“你也是我见过的最漂亮、最可爱的女孩儿……”

    他怜爱的轻抚着女孩儿的脸颊，在看到她那一头端庄盘起的乌黑卷发时，便悠声道：“或许我应该给你买些发饰，比如钻冕之类的……”

    “得了吧。”Estela心中得意甜蜜之余，脸上仍是故作不在意的模样，“我这间小公寓里可没有保险箱存放钻石。”

    阿布没有说话，只是垂首无奈一笑，就牵着她坐上跑车疾驰而去。

    天色渐晚，夕阳慢慢落下，巴塞罗那一望无际的天空中，燃烧着一片橘红色的晚霞。

    跑车疾驰在沿海的公路上，带着凉意的晚风吹拂着Estela耳边的碎发，她忍不住高高扬起手，仰起头，闭着眼睛发出享受的感叹：“果然这样的生活才能叫活着……”

    阿布侧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孩儿，就意味深长的对她说：“以后你会拥有比现在更美好的生活。”

    “是吗？”Estela瘫坐在座椅里，暧昧的目光落在男人的侧脸上，“我本来觉得现在这样就已经很不错了呢……”

    “因为你现在就像个第一次逛动物园的孩子，以为那就是一整片森林。”

    Estela瘪瘪嘴，觉得这家伙纯粹就是在取笑自己没见识，就忍不住带着点委屈的回嘴说：“你如果知道我以前的生活?就会明白我现在得到的一切有多么不容易……所以，别再取笑我了。”

    “我没有取笑你，Estela。”

    在停下来等红绿灯的时候，阿布伸出手，紧紧握住了Estela的手，看向她的眼神温和得不像话，“相反，没有人比我更能理解你有多么不容易……所以我才会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你。”

    “……所以，你今天特地亲自开了这台酷炫的跑车出来？”

    Estela挑眉，十分促狭的问。

    阿布哑然失笑，随后像是妥协般的回答道：“好吧……我承认比起亲自开着它们出门，其实我更喜欢它们安静的待在我车库里。”

    女孩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起来，清脆的笑声被卷进了风中，显得轻快极了。

    跑车最终在位于海边的丽思卡尔顿酒店门口停下，今天阿布拉莫维奇在这里有个半商业性质的酒会要参加，出席的除了西班牙的一些对体育感兴趣的商界人士，同时还有西甲足球的有关人员。

    阿布拉莫维奇早年曾经对这里的某支球队表示过投资兴趣，只可惜因为一些原因没有达成合作，然而他这次的到来却让一些企图某利的西甲官员动了心思，于是特地向他递上邀请函。

    他本来无意参加，但是出于一些人际关系来往，他还是选择了出席——要知道他本来打算带他心爱的女孩儿出海去往马略卡度假的，结果现在只能改变计划，带她来陪自己度过这个无聊的社交场合。

    酒会上，Estela看着一直在不耐烦扯弄领口、袖口的阿布，就忍不住凑在他耳边笑着说：“冷静点，先生……你现在看起来简直像只吃不到蜂蜜的熊。”

    闻此，阿布挑眉看向身边的女孩儿，就一手紧紧揽着她的腰，在她侧脸上轻轻吻了一下，坏心眼的调侃说：“所以你就是我的‘蜂蜜’吗？小小姐……”

    Estela被他脸上的胡子蹭得发痒，就一边笑一边躲开。

    正在他们两个躲在角落里调情时，Estela忽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Estela？”

    女孩儿狠狠一愣，然后惊讶的扭过头一看，发现瓜迪奥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几步之外，正眉头紧锁的盯着自己。

    “等等……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似乎更应该由我来问。”

    瓜迪奥拉朝她走了过来，不知道因为错觉，还是因为他今天穿着一套十分得体且修身的黑色西装，Estela总觉得这个老骗子的气场似乎更强大了……

    “看来你找到了‘新玩伴’……”瓜迪奥拉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阿布握着女孩儿腰的手，就语意不明的对Estela说：“不给我介绍一下吗？我的小黛拉。”

    “……”

    没有人比Estela更了解这个家伙生气时的表现了！

    正在她在脑海里暴风式搜索可以说出来的借口时，阿布便主动向瓜迪奥拉伸出了手，“很高兴能在这里遇到你，教练先生。我听说您的大名很久了。”

    对方所表现的谦和态度让瓜迪奥拉的脸色稍稍缓解，于是他友好的同面前的俄罗斯人握手，“你好，阿布拉莫维奇先生。”

    友好的会面很快就揭了过去，阿布显然没有错过瓜迪奥拉刚才所展示出来的敌意。他将Estela揽在臂弯里，坦然自若的笑着问：“您似乎认识我的小姑娘？……我本来还以为她会结交一些同龄朋友。”

    “是的。她来巴塞罗那不久后我就认识了她。”瓜迪奥拉喝了口酒，目光凉嗖嗖的扫过一脸局促不安的年轻女孩儿，幽幽的说：“她确实不怎么喜欢结交同龄朋友……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

    ——所以，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要遭遇这一切……

    Estela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两个男人，然后默默倒吸一口凉气，从路过的侍者手里接过一大杯香槟，狂干一大口，试图稳定情绪……不然她是真怕自己会在这种场合当场发疯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