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老山羊

    Estela觉得自己的运气非常不错，她遇到了一个出手大方的阔绰男人。卡卡给她的钱不仅足够她付清欠下的房租，甚至还能把房租延长至今年圣诞节。

    年轻的女孩以为这样就能换来那个胖婆娘的尊重，结果却发现巷子里很快就传起了“小卡门也开始像她妈妈那样接客了”的流言。

    Estela觉得挫败，但很快就努力说服自己没必要和他们计较。她终有一日要离开这里，与这些人彻底划开界限。

    “所以，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周末的下午，约会归来的菲奥娜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小姑娘，笑眯眯的问，“难道真的是那个拯救你的‘白马王子’？”

    Estela一边将碗里的面粉糊小心翼翼的倒进模具，一边有些害羞的红着脸说:“我希望他是。”

    “啊哈，陷入爱情的女孩。”菲奥娜笑着调侃，接着就一本正经的嘱咐说:“不过你得小心点，黛拉。那些足球运动员都是花心的家伙，在他没有认真对待你之前，你也不要认真对待他，明白吗？”

    “我觉得他应该不是那样的男人。”Estela回想起卡卡那双澄澈的眼睛，忍不住皱着眉辩驳道:“他的眼睛很干净，人也很温柔。”

    菲奥娜被天真的小姑娘弄得无奈的笑出声，她摇摇头，掐着女孩脸上的软肉道:“你不能仅凭这双眼睛就认定一个人的好坏，小黛拉。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女人会伪装，男人也会……你得学着聪明一点，小家伙。永远不要在他们身上吃亏，好吗？”

    听到她的话，Estela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觉得菲奥娜不会骗自己，她是这个上第一个对自己好的人，比那个被她叫做妈妈的女人对她还要好。

    Estela从来没有上过学，她学到的所有东西来自于身边人。比如巷子里的人教会她如何骂脏话;比如曾经在甜品店做学徒，年长的西班牙老人教她如何用最简单的材料和厨具，制作出最美味的点心;又比如与她合租的菲奥娜，教会她如何向人道谢，如何在这个世界上独自生活。

    她觉得是个适合学习的人，总能学得很快。就像现在，她很快就明白了菲奥娜曾经教给她的“报答”这个词语的意思——她亲手制作了一份圣地亚哥蛋糕，想要感谢那个男人对自己的帮助。

    当她打通那个手机号码时，心中仍是忐忑的，她不知道对方回如何回应，也许会被以各种理由拒绝，让她白忙活一场?。

    但是在电话接通的一刹那，当那道温和的声音响起时，Estela忽然就什么都不担心了。

    男人听到她为自己做了蛋糕时显然是意外而惊喜的——或许他本以为这会是一通“求助电话”。

    在挂掉电话后，Estela兴奋的跑到了菲奥娜的房间，大声说:“我需要一条裙子！我保证会完好无损的还给你！”

    ——那个人不仅对她的蛋糕表示感谢，甚至还邀请她去参观训练基地！Estela从未如此渴望能够体面的站在一个人面前！

    菲奥娜慷慨的借给她一条浅紫色的长裙，上面印满了盛放的紫藤萝;而Estela那一头如海藻般浓密的长卷发也被她打理得柔顺。

    当她来到皇马的训练基地外时，卡卡正站在门口等她，远远的看着女孩小跑到面前，脸上便露出和煦的笑容，“感谢上帝这次你能安全的走到我面前。”

    听到这话，Estela立刻就明白他在调侃两人的初见经历，便红着耳朵嘴硬道:“我也很感谢这次你没有开着车在门口等我。”

    卡卡爽朗的笑出声，然后伸手摸了摸女孩那一头像羊毛一样蓬松柔软的黑色卷发，“伶牙俐齿的小姑娘。”

    “我真的能进去参观吗？”Estela抱着蛋糕跟在卡卡身后，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面前这栋庞大的建筑物。

    “今天是周末，我想应该没问题。”卡卡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姑娘，觉得她像只刚被主人带出笼子的小花猫，让人心都不由得因此变软。

    “那你的队友呢……他们会在吗？”

    “你不想见他们吗？”巴西人细心的询问女孩的意向，“他们人都很好，不过如果你不想看到他们，我也会有地方安置你。”

    “你觉得他们会友好对我吗？”

    “嗯……我想应该会？”

    “那就没事了。”Estela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像只抓到鱼的猫咪，“我也很好奇里卡多的朋友们是什么样的。”

    卡卡笑着摸摸女孩的脑袋，宛如一个宠爱小妹的兄长。

    皇马的训练基地以豪华度闻名，第一次走进这里的Estela看到什么都想去碰去摸，尤其是当卡卡带她来到足球场边时，女孩很快就被宽敞得像绿海一样的绿茵场所吸引。

    “wow……这里也太舒服了吧！”

    Estela站在草皮上，享受着微风拂面的愉悦，忍不住发出感叹道。

    “这里很美，对吗？”

    巴西人走到她身边，打量着女孩精巧的侧脸，用手安抚她那一头被风吹得扬起的卷发。即使他比她年长许多，见过许多美丽的人和物，但是依然得承认，身边的女孩是个宛如精灵般的存在。

    他怜惜她身上那股超乎年龄的狡猾，也想试着帮助过早成熟的女孩。

    “你们每天待在这里一定很快乐。”Estela双目微合的享受着男人手指温柔穿过自己发梢的感觉，对他笑着说。

    闻此，卡卡的手顿了一下，“是的，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很快乐……如果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他语气的黯然让Estela感到疑惑，她看着身边这个英俊的巴西人，刚想开口询问时，却被他笑着转移话题，“走吧，去尝尝你做得蛋糕。我在路上就已经闻到香味了。”

    在甜品店当学徒时，Estela学会了如何制作最传统的圣地亚哥蛋糕，粗粝的纯杏仁粉蛋糕胚上撒着一层美妙的白色糖霜，印着清晰的十字符号。

    刚一入口，杏仁、柠檬与肉桂的香气充斥着味蕾，清新而独特，让人仿佛穿越回16世纪的西班牙时代。

    “我觉得营养师如果看到我吃这个会抓狂……”巴西人一边吃着蛋糕，一边低声笑着说。

    “只吃一点点的话应该没有问题吧。”Estela用手撑着下巴，微笑着看着身边这个英俊的男人。

    “看到了吧！我就说他在这里！”

    背后传来的戏谑笑声将二人惊醒，只见几个穿着训练服的男人互相推搡着走了过来。

    一个留着蓬松爆炸头的男人在卡卡身边坐下，促狭的笑着说:“难怪大家忽然就找不到你了，原来你躲在这里！”

    而拉莫斯则是占据了Estela左手边的位置，他打量了女孩一番后，就问:“她是谁？新女朋友吗？看起来年龄似乎也太小了……”

    “别开玩笑了，”巴西人唯恐这帮男人会吓到未成年的小姑娘，只好随口扯了个托辞道:“她是我家里的妹妹……这次是来这里看望我而已。”

    说着，他就对一脸呆滞的Estela抛了个玩笑的眼色。

    “我怎么不知道你家里还有个妹妹……”罗纳尔多也忍不住凑了过来，有些情绪不明的说。

    “不过她确实看起来很好看，虽然和你长得不太像。”拉莫斯看着女孩那一头可爱的、羊毛般的及腰长卷发，忍不住动手揉了揉，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Estela。”

    Estela皱眉躲开他的手——她有些本能的厌恶陌生人的触碰。

    “看起来好像是只脾气不好的小猫呢。”拉莫斯收回手，调侃说。

    “我觉得如果是别人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这样乱动你的头发，你也不会开心的。”

    Estela冷淡而犀利的回嘴。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样的她看起来更像一只在大人们面前龇牙咧嘴装凶狠的小猫崽儿。

    “别逗她了，Sergio。”巴西人无奈的笑着打圆场。

    “这是蛋糕吗？”

    姗姗来迟的本泽马看到卡卡怀里那盒散发着甜蜜气息的蛋糕，忍不住问。

    “是黛拉做的。”说着，卡卡便看着Estela温柔的问:“我可以把它分享给我的队友们尝尝吗？”

    Estela觉得自己是个自私的家伙，她只会和仅少数几个人分享自己喜欢的东西，但是面对这个英俊的巴西男人，她觉得自己说不出任何拒绝话语，只得点头道:“当然……可以。”

    于是乎，在场的每个皇马球员都成功分到了一块美味的蛋糕，结果因为多出来的一小块到底归谁这个问题，这群已经成年多时的男人用幼稚的方式来决断——足球大战。

    Estela坐在场边，静静注视着场上打闹的人，心中感受到了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安宁与美好。

    这里没有常年堆满垃圾的小巷子、没有女人被打骂时的无助哭嚎、没有肆意对她言语冒犯的瘾君子，只有这些在绿茵场上追逐彼此的人。

    她透过别人的身影，看着阳光下微笑的里卡多，忽然觉得自己似乎离他很远，远到她觉得她需要花很久很久才能走到他身边——可是自己明明就坐在场边的，就仅仅离他几步之遥的……

    坐在阴凉地里的Estela被一阵凉风吹过，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低头看向连衣裙上的紫藤萝印花，脑子里忽然开始奇思妙想——如果她能够成为一株藤萝就好了，她想永远环绕在里卡多身边。

    就在她发呆时，身边传来脚步声，耳边也响起了拍手声和严肃的话语声:“你们在做什么？今天的训练完成了吗？”

    场上的人立刻停住了脚步，而Estela叶忍不住抬头看向身边的人——是一个皮肤颜色略深的中年男人，应该是来自葡萄牙或是哪里;虽然穿着休闲服装，但是依然是严肃的，像只老山羊。

    “你是谁？”

    还没等Estela回过神，男人就已经发问。而他脸上那皱起的眉头和冷漠的神情，让Estela怀疑自己不是坐在这里，而是偷了他的钱……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的语气充满尖锐的排斥感，Estela忍不住想起了以前遇到的那些恶劣家伙，原本的好心情在一瞬间就消失。

    “抱歉教练，是我把她带进来的。”场上的卡卡跑过来，站在女孩身边，对穆里尼奥解释说:“她只是来看望我的，等训练结束我就会送她离开。”

    “……”

    穆里尼奥看了一眼卡卡，又看了一眼对着自己冷漠扭过头的Estela，“我以为你知道不应该带无关人员来训练场。”

    “抱歉……就这一次，教练。”

    Estela看着巴西人低声恳求的样子，着实于心不忍。她努力忍着心中的怒火，放轻声音，用那双泛着泪光的大眼睛怯怯的看着面前的“老山羊”道:“……是我非要来的，您别怪卡卡……真的对不起，我会马上离开的。”

    在巷子里长大的女孩没有一个人不擅长这一套，尤其是天生容貌姣好的Estela，从小到大，在巷子外的世界，这套招数几乎是屡试不爽——没有人可以拒绝一只对你流泪撒娇的猫咪，没有人可以。

    穆里尼奥盯了Estela一会儿，最终就对卡卡说:“回去训练吧。”

    闻此，卡卡蹙眉看了一眼身边“可怜巴巴”的小姑娘，似乎是在担心自己走后，她会被自家这个严格的教练粗暴对待。

    然而教练的威严目光让他不得不转身离开，只能一步三回头的担心观望。

    “好了，现在可以收起你的眼泪了，小姐。”

    “老山羊”冷淡的声音让Estela忍不住诧异，她抬起头，这才发现对方似乎完全没有踩中自己的“陷阱”。

    “你的招数很高明，能够拿捏到很多男人，”穆里尼奥抱着胳膊，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这个狡猾的小姑娘，“可我不是他们，你的这套对我来说不管用。”

    “……”

    伶牙俐齿的女孩第一次尝试到了挫败的滋味，只得恼羞成怒的冲着面前的男人“亮爪”——

    “反正我的目的达到了，您不会责怪里卡多;而我现在也还站在这里！”Estela学着穆尼里奥的模样，抱着胳膊骄矜的说。

    原来不仅是只狡猾的小狐狸，还是只不受训的小野猫。

    穆里尼奥觉得自己仿佛发现了一件有趣的新奇事情。他盯着女孩精致的侧脸看了一会儿，然后问:“你叫什么名字？”

    闻此，Estela用那双大眼睛斜瞟了他一眼，不经意的流露出一种超乎年龄的惊人媚意。

    “你知道我的名字吗？”女孩露出狡黠而甜美的笑容，宛如一只倏地出现在森林里、引诱人去追捕的小兽，“那就在今天晚上，抬头看看天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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