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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门娇媳 第39节

    二人不约而?同望过去,只见数名锦衣卫披坚执锐沿着水廊往水榭走来,裴循眯着眼立着不动。

    姑娘们也都吓到了,有?的躲在?人群中?,小的无处可遁,便小心翼翼探出?半个头张望。

    只见为首的锦衣卫千户,来到水榭第一间敞轩,目光在?人群扫了一圈,问道,“谁是刘香宁。”

    刘香宁吓得打了个哆嗦,“是,是我……”

    锦衣卫千户看?着她目光一冷,约莫是顾忌着老?太傅寿宴,并没有?动刀动枪,只寒声道,

    “你出?来,跟我们走一趟。”

    刘香宁顿时脸色大变,立即躲在?荀云灵身?后?,“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太傅府的贵客。”

    荀云灵也察觉不对,压下心头慌乱,镇定问锦衣卫,“敢问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锦衣卫千户冷笑一声,将手中?逮捕文书?一扬,“大理寺卿刘照涉嫌捏造虚假冤案,欺君罔上,陛下有?令,着刘家?下狱,详查!”

    刘香宁当场昏厥。

    荀云灵等人也唬得摇摇欲坠。

    锦衣卫千户使?了个眼色,两名锦衣卫上前,凶神恶煞地将刘香宁主仆给押走了。

    水榭内一片死寂。

    裴循倒是并不意外,回神安抚了徐云栖一眼,带着人往水阁去。

    水阁那边丝毫未被这边动静所扰,一些贵公?子高歌畅饮,好不痛快,裴循素来礼贤下士,很快融入其中?,大约一刻钟过后?,水阁另外一个方向,行来几人,这显然是前院来的男客,几人穿着贵气,眉宇轩昂,身?后?仆从?甚众,正是裴沐珩与皇次孙裴文成,和皇三孙裴修齐。

    皇次孙裴文成正是秦王嫡长子,皇长孙裴仁乾被贬后?,他如今便是万众瞩目,众人一番见礼,他便率先挨着裴循坐过来,

    “十二叔好潇洒,我们还在?奉天?殿听训呢,您就打先喝上酒了。”

    裴循懒懒倚着长椅,合上羽扇,笑道,“不然我怎么是你们王叔呢,如今我解脱了,该轮到你们听训。”

    众人哈哈大笑。

    裴循将身?侧另一贵公?子使?开,招呼裴沐珩坐下,待他落座,凑过去道,

    “听母后?说,你这几日?都宿在?皇宫,珩儿,不是我说你,你已娶妻,该要着家?了。”

    裴沐珩不以为意,笑着擒起酒盏敬了裴循一杯,“十二叔勿忧,我与内子很好。”

    徐云栖脾性实在?和软,安安分分从?不闹性子,他们夫妻着实是融洽,就连那事也甚是合拍,裴沐珩对妻子很满意,至于她万事不计较的性子,裴沐珩也看?开了,难道非要她计较才高兴,夫妻俩自个儿和和睦睦才是要紧。

    裴循不信,“那我问你,你可知你妻子平日?做些什么,爱做什么?”

    裴沐珩觉得裴循今日?管得有?点多,不过十二王一向关爱晚辈,也未多想,便回道,

    “她性子安静,平日?就在?府内极少出?门,爱弄些花花草草,偶尔学做药膳孝敬长辈,十二叔当知,皇祖父很喜欢吃她做的药膳。”

    裴循当然知道徐云栖药膳做得好,可她之所以能让皇帝青睐,不是因为糕点做得好,是因为她深谙医道,治了皇帝的病,裴循算看?出?,裴沐珩和皇帝都被蒙在?鼓里。

    然后?裴循便道,“忘了告诉你,方才我在?水榭遇见她。”

    裴沐珩脸色一顿。

    裴循看?着他怔愣的模样,嗤嗤一笑,这夫妻俩明显是各自为政,一个忙着治病救人,一个忙着朝政。

    裴循摇摇头,别?过脸去。

    裴沐珩委实不知道徐云栖今日?来了,印象中?每每这种场合,母亲是让长嫂谢氏出?面。

    裴沐珩本就机敏聪慧,一听便知十二王在?敲打他,责怪他不关心妻子。

    “是不是方才水榭出?了什么事?”

    裴循懒洋洋丢了他一眼,“她被人挤兑,不过,那个人已经?被带走了。”

    裴沐珩便知是刘家?女,方才他打宫里来,皇帝已撤了大理寺卿刘照的职,原先大理寺少卿补上去,裴沐珩想了法子,让最?先查通州一案的御史刘御迁任大理寺少卿一职,刘御是他的棋子,他这几日?早出?晚归,便是忙于此事。

    不等午膳,裴沐珩悄悄吩咐人联系上徐云栖,夫妻俩在?西岸人迹罕至的石径处说话。

    “你今日?怎么来了?”裴沐珩两日?没见妻子,妻子立在?明晃晃的阳光下,一张小脸白得发光。

    徐云栖笑眼盈盈回他,“大嫂病了,母亲便让我和二嫂随她过来。”

    裴沐珩明白了,想起方才水榭一事,他眼神微冷,几乎是下意识便握住妻子的手,

    “让你受委屈了,你再等等。”

    等他大权在?握那一日?,让所有?人伏在?她脚下俯首称臣。

    徐云栖垂眸看?了一眼手,这是裴沐珩第一次主动握她。

    他掌心太热,烫得她有?些不自在?。

    她嗯嗯点头,“我没事,你别?放在?心上。”她反而?宽慰丈夫。

    裴沐珩想起方才裴循所言,抚了抚额,颇为无奈道,“夫人,下次出?门可否事先知会我一声,我好知晓你在?哪儿。”

    从?别?人口中?得知妻子去处,裴沐珩心里并不好受。

    徐云栖已猜到十二王敲打了裴沐珩,她轻轻咧嘴一笑,这一笑颇有?几分山花烂漫的天?真,“我知道啦。”

    裴沐珩还握着她没放,妻子的手特别?软,又软又糯,这样一只手却是干脆利落捉住了一条蛇,裴沐珩看?着她,“我下回出?门也会事先知会你,做什么也会告诉你。”

    有?商有?量,徐云栖终于有?了做人妻子的感触。

    “嗯好。”

    水泊对面已有?小厮在?传饭,时辰不早,得入席了。

    徐云栖便抽手,裴沐珩第一下没放。

    夫妻俩四目相对,徐云栖红了脸,愣生生看?着他,

    “得开席了。”

    裴沐珩这才意识到此举出?格,连忙松手,清隽的面容笃定分明,“晚上等我回来。”

    徐云栖笑着道好,

    夫妻俩一个往前院,一个往后?院,分头行动。

    只是徐云栖这厢刚在?花厅吃了一半,中?途银杏被人唤了出?去,不一会人再进来,脸色就变了,她悄悄在?徐云栖耳根边道,

    “姑娘,胡掌柜遣人递来消息,说是有?一病人腹痛不止,便血严重,请您过去一趟。”

    徐云栖神情一凝,熙王妃在?清正堂用膳,这边只有?嫂嫂李氏,徐云栖寻了个借口,

    “嫂嫂,方才徐家?传来消息,说是我母亲不适,我得过去一趟,待会你们先回去别?等我。”

    李氏压根没多想,反而?很是担忧,“不严重吧,你别?急,路上慢些。”

    徐云栖压根顾不上旁的,带着银杏飞快往垂花门去。

    路上主仆俩便商量,“医囊可带了?”

    “随身?带着呢。”银杏拍了拍自己腰间。

    垂花门与内院之间还有?一道夹门,过了夹门往西便是侧门,平日?供女眷出?府,往南过垂花门便往外院去。

    徐云栖从?花厅外的石径绕过来,正要往夹门去,不知想起什么,扭头问银杏,“腹痛不止,有?便血之症,要么伤了肠胃,要么腹部有?肉瘤,若是如此,还需要小针刀,可带了?”

    银杏茫然摸了摸腰间,“兴许带了,等会上了马车,奴婢再瞧瞧。”

    徐云栖面色沉重颔首,正要转身?抬步,迎面不知来了一什么人,两厢撞了个满怀,徐云栖被撞得往后?仰,下意识扶着门柱,人还没站稳,听得前方传来一仆从?惊慌失措低呼,

    “荀大人,荀大人您没事吧?”

    第24章

    “荀大人您没事吧?”

    挨得最近的管家连忙将踉跄的荀允和给搀好,另一面齐府二老爷也飞快伸把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荀允和很快站直身子,抚了抚蔽膝,连忙摆手,“无碍,”余光注意到相撞的是一名女子,便与面露怒色的齐二老爷等人道,“别?吓着人?家?姑娘。”

    他负手立在午阳里,一身鲜红的绯袍将他眉目衬得清雅端肃,

    “姑娘没事吧。”他抬目朝她看来。

    一个穿着杏色裙衫的高挑姑娘挨着门槛站着,她双手合在腹前,气质格外温柔娴静,模样清丽脱俗,一眼看过?去?便生亲善之感,荀允和?看一眼便移开目光,没有人?知道,性子安静的荀允和?却从不喜欢安静的姑娘,姑娘家?跳脱可爱无法无天才好。

    只是偏生对面的姑娘安安静静,眉目一动不动望着他,荀允和?心生关切,“伤着了?”

    这时身侧齐家?三老爷失笑一声,“哪里,我看人?家?姑娘是摄于您的风采,一时吓着了,来人?,将?这姑娘请下去?喝茶,压压惊。”

    荀允和?被他这话说得直摇头,“你呀,还是老毛病没改,满嘴里说不出一句正经话。”

    这句话带着斥责,却也暗藏熟稔。

    齐老太傅与荀允和?的岳丈叶老翰林是同窗,荀允和?当年进京赶考时,阖家?在齐府借住过?一段时日,与齐家?几位老爷都很相熟,此刻也是迟来的荀允和?前往后院给师母齐老太太请安。

    荀允和?这句话里带了一声笑。

    这一声笑伴随着明耀的光芒一同闯入记忆深处的碎梦里,她其实已?记不清他生得什?么模样,模模糊糊的修长身影,眉目大?约是皎然的。

    “囡囡最乖了,爹爹下次回来,一定给你买冰糖葫芦吃!”

    那一声腔调醇雅又热烈,慢慢融于眼前那声笑里。

    对面的人?再?次投来关切的一眼,两厢视线对上,她唇角轻扯,慢慢地?往旁边一让,眼尾往上一弯,仿佛有细碎的光芒从眼梢滑落。

    “我很好。”她这样说。

    齐家?两位老爷连忙抬袖往前一比,示意荀允和?过?去?。

    荀允和?也毫不犹疑,大?步迈过?门槛。

    徐云栖慢慢转过?身,视线跟随那道绯红身影一动不动,身侧的管家?以为她好奇荀允和?的身份,赶忙解释一句,“姑娘,这位便是当朝户部?侍郎,内阁阁老荀允和?荀大?人?,京城人?见人?夸的荀云灵姑娘便是他的女儿。”

    “哦……”

    荀羽,荀允和?……

    那一回在皇宫银雀台下听得他的嗓音,她便怀疑过?,怀疑他在世,怀疑他已?入京当官。

    余光察觉有一抹五彩的光亮在门槛下方的青石板砖上闪烁,徐云栖蹲下身,将?之捡了起来,是一枚指甲大?小的贝壳。

    幽亮的瞳仁顿时缩了缩,心房仿佛被什?么尖尖地?刺了下,徐云栖眼神稍稍眯起,拖着那一枚小贝壳慢慢起身,停顿了一下,眼睑微抬,所有情绪收得干干净净,朝着前方扬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