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珠宝晚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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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珠宝晚宴（上） 宴会厅灯光由幽紫变成深绿，绿色中还夹杂点黄，更像在森林之中。 侧边舞台已经换人，钢琴演奏者身上的燕尾服正随着他那双宽大修长的手轻轻晃动，优美的曲调也随之从黑白琴键上跳跃出来。 众多明星脖间、胸前或者手腕上佩戴有珠宝，他们面带笑容，穿梭在餐桌之间，使得酒杯相碰的声音不断响起。 苏沉商站在桌边，再次与前来打招呼的女明星碰杯，两人互相寒暄几句，似乎很熟，又似乎不熟。 等到女明星离开，她放下酒杯，屁股还没将变冷的椅子坐热，黎安霄就被程炤送回来。 只见，黎安霄脸上还挂有些许红晕，耳垂也变成粉红色，整个人十分害羞。 程炤将臂弯上的西服外套给黎安霄披上，“我走咯，姐姐。” 黎安霄先是用手挡住额头，后又觉得不透风，开始用双手为扇，试图给脸颊降温，“快走。” 程炤捏了捏她的肩膀，然后双手插兜，哼着歌曲离开，“心情好”三个字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甚至有明星路过时，他还与他们点头致意，腰后只差挂着一根狗狗尾巴。 苏沉商将黎安霄上半身掰过来，“交代！你是不是碰到曜辰哥了？” 黎安霄的脸还是红扑扑的，“嗯。” 苏沉商扶住桌子，上半身使劲向上抬，眼神朝尹曜辰那边瞥了一眼，“你没乱说什么吧？” 尹曜辰正背朝这边，手里握着香槟杯，正与前来交谈的明星碰杯。 黎安霄拿起水杯，微抿了一口，内心庆幸自己心虚地眼神没有被苏沉商看见，“没有。” 苏沉商缩回上半身，偏过头，瞧向黎安霄的目光质疑，“你觉得我信吗？” 黎安霄将整个身体完全侧过来，直面她的视线，“真的没有，不过，尹曜辰问我，你是不是放了他自行车的气。” “嗯？！你还说没有？”苏沉商大惊失色，将身体坐直，并且面朝黎安霄。 她伸出食指，指尖快要碰到黎安霄的鼻头，“你不说，他怎么知道是我放的，我暑假天天去保安大叔那里刷脸，还送给他们两条利群，我才知道摄像头坏了。” 黎安霄将苏沉商的食指掰回去，小声地说：“你脑子都用在学习上了吗？尹曜辰也可以去保安面前刷脸，他比我们早入学一年。” “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可恶！”苏沉商顿时像个泄气的皮球，肩背塌陷，缓慢地将身子转回去。 她用指甲抠弄桌布的边角，裸色甲面上紧贴的钻石在灯光下闪烁出光芒。 但她觉得钻石并不好看，甚至还有点刺眼。 计划第一步失败。 苏沉商把头低得更下，紧张地舔了舔唇瓣，再次开口的语气里包含一丝期望，“他除了问放气，其他的还问了什么吗？” “没有，他只问了放气。”黎安霄说完，优雅地站起身，伸出手，向背对T台站立的男明星打招呼，“你好。” “没有。”二字给苏沉商带去一点小期待，没有就是有机会。 她连忙收敛起脸上失落地表情，变脸速度极快，一抹得体的微笑爬上唇角。 她也站起身，向男明星打招呼，“你好。” 男明星没有理会两人，只是不满地拉过助理的手，用力拍打坐垫，仿佛米色皮质面料上满是灰尘。 拍打需要微微弯腰，使得一条形状似云又似海浪的项链，从青果领的黑色天鹅绒西装外套中间露出来。 紧接着，男明星朝两人瞟了一眼，嘴里发出一声冷哼，扭捏两下，才把屁股沾到座位上。 两人的手都停在半空，一股尴尬开始从花丛里漫出来。 一旁刚被拉手的助理见状，连忙不停地点头又哈腰，开始向两人赔笑。 两人不好驳了助理的面子，微笑向他点头，慢悠悠地收回手，视线一齐看向身后站立的侍应生，“我需要热毛巾，谢谢。” 苏沉商坐下，拿起毛巾碟上的热毛巾，随意地擦了擦手，“她真的没有说或者问其他的事吗？” 黎安霄一边用热毛巾轻轻擦拭手掌，一边面带微笑的侧头低语，“别人嘱咐我的事我不能多说。” 而后，她用手遮住嘴，说出的话语既直白又带玄学，“但是，据我推测，下周二你去车棚，告白成功率是100%” 苏沉商惊讶地睁大眼睛，立马转头，“你是不是告密了？” 黎安霄嘴里咬牙哼哼，“没有！我可什么都没说，只是推测。” 一听这话，苏沉商的杏眼睁得更大，双手也开始摇动黎安霄的手臂，眼底露出满满的祈求。 “会成功吗？！他他他...”苏沉商眼神十分迫切，想要立马听到答案。 黎安霄笑着将苏沉商的手掰下，眼神示意她朝尹曜辰的方向看。 苏沉商忙不迭转身看去，恰好与尹曜辰对上视线。 幽暗灯光下，少年的黑发被梳成三七分侧背，瑞凤眼眼眸含笑，手握香槟杯杯脚，正向这边举杯示意。 嗯——好看！背头！我喜欢！苏沉商一边欣赏，一边咽了一下口水，脸颊温度上升好几度，差点儿连腮红都变得更红。 尹曜辰明显是看到苏沉商，嘴角刚想咧得更大，苏承彦的手就从底下蹿出来，挡住他的视线。 苏沉商急忙转身，一边朝温理年伸手要外套，一边小声地嘟囔，“你说的哦，周二中午不见不散。” 黎安霄见她害羞，也没有去戳穿，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嗯，心中却将收尾款的进度条挪到99%的位置。 “咳嗯——”一声清嗓，来自对面且声音巨大，似乎在刻意提醒两人看过去。 两人疑惑地看向对面，只见那位男明星高傲地抬起头，一边睨向两人，一边用粉扑按压下颌线两侧，“我堂堂C·G品牌的华国区代言人，竟然不配坐徐太她们那桌。” 随后，他嗤笑一声，将粉扑停在下巴尖，转头看向身后的助理，“小金，你说搞不搞笑，刘慧心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把我打发来照顾几个未成年小女孩。” 助理小金弯下身，轻抚男明星的背，开始进行安抚，“杨哥，刘姐这么做肯定是为你好，你别生气，就当吃顿饭，吃完就可以去徐太那边。” 黑色粉扑尖沾着粉底液，被唤做“杨哥”的男明星不爽地“啧”了一声。 他转头怒瞪小金，顺便将粉扑放回气垫内，“我给你发工资还是刘慧心给你发工资？这么向着她？” “当然是杨哥，一年这么多大爆剧才养活一整个工作室的人。”小金讨好地笑，急忙跑到杨哥身后，双手成拳，轻捶他的肩膀。 杨哥瞥了一眼小金谄媚的模样，扯出一个轻蔑地笑容，回正身体，舒服地背靠椅子。 他抬起那只拿着金边黑面气垫的手臂，透过气垫内置的镜子，开始欣赏起自己的面庞。 小金向不发话的两人点头赔笑，手却不敢停下，继续轻捶。 “不过，杨哥，师傅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过了好一会儿，小金将嘴附到杨哥耳边，目光斜瞄向还有没有人落座的位置。 “说不定，这几位小姐的购买力比徐太还高呢？这里是内场最佳的观赏位，据说，普理查德先生特意邀请了几位世家小姐和少爷来玩。” “我刚看到前面那桌名牌，好像是江总他们的位置，杨哥。” 一听这话，杨哥用力合上手中气垫，目光看向已经玩手机的两人，表情略微有些讥讽，“放屁，徐太都不能坐内场，几个小屁孩还能？” “杨哥，不能乱说话。”小金一边出声提醒，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生怕苏沉商与黎安霄面色一变。 “不说了，被气得痘痘又要冒出来，给我唇膏。”杨哥向放下手机的苏沉商翻了个白眼，又继续问小金要化妆品。 小金直起身，将背包卸下，双手开始在背包里翻找起来，生怕怠慢到杨哥。 听完全部对话，苏沉商将手机倒扣在桌面，转身，向王念招手示意。 王念从黑暗中走出，先是同杨哥和小金露出一个微笑，后才在苏沉商与黎安霄之间半弯下腰。 苏沉商用手遮住嘴，低声询问：“王念小姐，他是谁？” 王念抬起头，朝正在砸吧嘴的杨哥看了一眼，开始介绍，“他是C·G品牌华国区的代言人，杨乔，之前出演过《新红楼梦》和热门旅行综艺《少年的初次旅行》，这次是负责为大家展示星云系列的其中一款项链。” “谢谢。”苏沉商向王念表示感谢。 “不客气。”王念后退几步，继续将身形隐藏回黑暗之中。 侧边舞台上，钢琴演奏者结束表演，起身向台下众人鞠躬致意。 一名身穿黑色长裙的小提琴演奏者，站在白色光圈中，一手提裙摆，一手拿琴和琴弓，缓步登上舞台。 距离晚宴开场还有十五分钟，宁黎被阚明行抓住，一边挣扎，一边被阚明行送回来。 阚明行将身上的西服外套披在宁黎肩膀上，歪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听到他说的话，宁黎的表情开始变得别扭起来，赌气地脱下西服外套，直接甩在他怀中。 阚明行身上的钴蓝色衬衫、深蓝色西裤，连带千鸟格马甲，都随着他接住外套的动作微动。 “我！”宁黎瞧了他一眼，红唇上下开合，还是没能说出后半句话。 身上的鱼尾裙也限制住宁黎的动作，原本想踹人的她，只好将手臂伸直，指向离开的方向。 阚明行也不气恼，笑着捏了捏她的掌心，潇洒地穿上外套离开。 等到他走远，宁黎一屁股坐下，接过侍应生递来的水杯，猛灌一大口后，抱起手臂开始生闷气。 等到生完闷气，她将玻璃杯放回桌面时，才发现对面坐着一位正在对镜欣赏下颌线的男士。 宁黎重新扬起微笑，站起身，面对杨乔伸出手，“你好。” “切，我去趟洗手间。”杨乔扔下这句话，直接挥开宁黎的手，离开座位。 小金再次点头哈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涂有红色指甲油的手停在空中几秒，宁黎吐出一口浊气，闭上眼，将手收回，“王念小姐，我需要热毛巾。” 侍应生将毛巾碟放至左下角，温热的毛巾刚好抚平宁黎焦躁的内心。 宁黎擦着手问：“他是谁？” “C·G的华国区代言人，杨乔。”没了杨乔的遮挡，苏沉商一边欣赏少年的侧脸，一边用花痴的语气回答宁黎。 少年用侧颜对向这边，唇瓣上下开合，正在与人交谈。 背头可太帅了，成功之后一定要把他按在地上亲。 苏沉商回过神，收了收自己花痴的语调，一本正经地说：“就是我之前在群里跟你们吐槽的那个，自己为了采访好看去河对面，不愿走回公寓的流量明星。” 宁黎将热毛巾放到碟子上，示意侍应生可以收走，“噢，是他。” 黎安霄凑过来，小声地说：“看手机，最新PDF。” 苏沉商举起手机，趁着黄色灯光照到站立的尹曜辰身上时，偷偷拍下照片。 尹曜辰仿佛有感应。 他放下酒杯的动作微顿，头也微抬，瞧向这边的一瞬间，嘴角也露出微笑。 苏沉商慌忙低头，手指点开PDF文件，“你和阚明行怎么了？” “骗子！”宁黎看了一眼PDF，便将手机倒扣在桌面，又开始生闷气。 黎安霄凑过来，语气熟络，“嗯？这是你俩的新情趣？” “不是，他就是一个骗子！” “你和你的黏人跟班吵架了？” “没有。”宁黎生气地瞪向另一边正在和人交际的阚明行，如果眼神能杀人，估计阚明行已经没有几块好肉，“我决定和他划清界限。” 苏沉商将手肘靠在桌面边角，侧头，看向宁黎，“不对啊，阚家不是要送他去星条旗读书吗？” 宁黎用指甲轻敲玻璃杯杯壁，一面示意侍应生来加水，一面咬着牙说：“这就是他骗我的点。” 一股新的水流进入玻璃杯，微小气泡从液体中间不断向上冒出。 宁黎微笑着向侍应生点头，继续说：“谢谢，之前他告诉我不会在国内读高中，所以毕业典礼那天，我任由他抱着我哭。” “啊？他那天红眼不是被文光哥打的？我看见文光哥气冲冲地踹他去小树林” “云霄，他早就被哥哥揍过了。” “什么时候？” “就是初一那年，程炤出国之后。” “哦——，那他为什么还在国内？”黎安霄对此更加好奇，连PDF都不看了，身子往苏沉商的方向靠近，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 宁黎用力戳着牛排刀的刀柄，金色刀身微微向一边翘起，“我跟你们说，前几天去元易高中部报到我可开心了，终于没有人像跟屁虫一样跟着我，天天阻拦我做事。” “可我刚踏进教室，就看见那混蛋坐在位置上，穿着校服，开心地向我招手，还叫我同桌，快过来。” “下午放学后，还！”一提到那天下午，宁黎更加愤怒，抱臂怒瞪向花丛，想要让眼刀透过缝隙去刺杀阚明行。 苏沉商好奇地问：“还什么？” 宁黎捂住后槽牙，似乎牙齿在隐隐作痛，“还撞我的牙，可疼了。” 黎安霄发出一声感叹，“哇喔——，你俩都发展到肢体互搏？” 苏沉商也感叹道：“你的跟班竟然会伤害你！” “什么啊。”宁黎听到两人的话，瞬间明白她们想的方向都有点不对。 继而，她站起身，环顾四周，确认周边没有宁文光的身影后才坐下，招呼两人往自己这边凑。 苏沉商和黎安霄一起挪动身体，往宁黎身边靠近，想要听清她说的话。 三人的脑袋紧紧地凑在一起，从旁视角看，仿佛正在密谋一件大事情。 宁黎说话的声音更低，“那天下午放学，他直接在我家车库堵我，然后我不愿意，他amp;#￥%，就磕到门牙了。” 其中一句话，宁黎说得格外小，也格外快，使得两人根本没听清楚，只听到一串含糊乱码从她嘴里蹦出来。 “哇哦，还是肢体互搏。”两人敷衍地发出一句感叹，将身体挪回原位。 接着，苏沉商又好奇地问：“那你这次是在哪里被他抓到的？” 宁黎向管家伸手，接过外套后，将其披到身上，“房间门口，我跟他没完！” “完”刚从嘴中出来，宴会厅灯光立刻从黄绿转变为橙红。 桌面中央，水晶烛台被人操控，“唰”的一下，蜡烛被点燃。 苏相和被宁文光牵手送回，肩膀披着浅卡其色的西服外套，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甚至还流露出生气的情绪。 她将外套从身上扯下，单手递给宁文光，“你...算了。” 宁文光接过外套，嘴唇轻动，“元和。” 苏相和转动他的身体，双手推在后背上，“你走吧，我暂时不想看到你。” 宁文光用眼尾余光看向背后的苏相和，“元和，我...” “我真的，宁文光，你，我，算了。”苏相和用力将他往前推了几步，手从他的脖颈侧边伸出，直直指向离开的方向，“下周六，家里见。” 原本将脚步死死焊在原地且表情落寞的宁文光，当耳畔传进苏相和说出“下周见”三个字时，瞬间变得开心，也开始挪动脚步。 “下周六，家里见，元和？”宁文光忍不住转身追问。 苏相和没说话，连连点头示意，挥手让他赶紧离开。 随后，她压下身后裙摆，臀部刚沾到坐垫，三人就凑过来。 宁黎好奇地问：“元和姐，我哥和你道歉了？” “差不多。”苏相和一边示意侍应生加水，一边心中补充，还不如不道歉。 侍应生单手端着气泡水走过来，为苏相和面前的玻璃杯中添加了一些。 苏相和微笑抬头，向侍应生点头致意，“谢谢，我刚同他和好，下一秒，他问我，金钟云真的很帅吗？” 此话一出，气氛突然染上一丝幽默，恰巧小提琴也正在演奏《幽默曲》。 宁黎咳嗽两声，“我哥脑子不好，元和姐，稍微原谅他一下？” 苏相和轻叹，一手握着玻璃杯，另一手扶着额角，并未注意到身旁路过的人影。 玻璃杯中的气泡水，随着她的轻晃而吐出气泡，“上一次他这么一本正经地问我，还是在初一暑假，真田和他比谁更严肃。” 苏沉商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姐，我们要不要换一个？” 黎安霄也笑着附和，“元和姐，宁文光确实可以作为B计划。” “不行！”一听这话，宁黎立马抱住苏相和，连连摆手打断两人，“谁都不能让我哥作为B方案。” 紧接着，她拉过苏相和的手，郑重又着急地说：“相信我，嫂子，我回去就把我哥的脑子掏出来洗一洗，拾掇拾掇，再塞回去，下周六你们见面，他一定是一个全新的宁文光，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