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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春引 第76节

    待彻底看不到姜莫承了,成一才扶着她上了马车,回了定国公府。

    不成想刚回去,就看到了在堂屋等着的盛氏。

    前些日子因着她祖母过世,一直在忙,盛氏也没敢过来讨个没趣,如今她祖母下葬,也算是尘埃落定,她才拿着账单上门要钱。

    “三叔母怎的来了?”姜予安淡声道。

    “过来看看侄媳,听说了你祖母的事,节哀啊。”盛氏一脸悲伤忧愁的,看的姜予安都差点要信以为真了。

    “多谢三叔母,不知三叔母此番前来有何贵干?”

    “是这样,之前的账单,确实是下人有些疏漏,也怪三叔母不仔细,竟是叫他们蒙骗了去,我狠狠责罚过了,侄媳看看这回账单可对?”盛氏说着,把手里的单子递过去。

    姜予安展开一看,比上回要合理许多,当下也不再和她扯皮,叫巧云把钱支给了盛氏。

    盛氏见她这回如此爽快,可算是松了口气,这还都靠着大房的钱贴补,耽搁了这么些时日,公中都快要入不敷出了。

    她拿了钱就想走,姜予安却先开口说道:“三叔母,这些日子,侄媳也是思来想去,如今大房和其余几房基本是分开的,也基本自理,如今公中吃紧,侄媳也想替叔母分忧,便想着,不如分的彻底些,日后大家虽然都同住在定国公府,但大房基本单过,和公中分开,您看如何?”

    第五十四章 ◇

    ◎提醒您一句,我是贺延臣◎

    一听这话, 盛氏心里像炸开了锅一般。

    什么意思?这老太太还在,她这个刚嫁进来的新妇就要分家?!

    “你这是什么意思?”盛氏扭身看着姜予安。

    “要分家?”

    姜予安失笑:“三叔母这就断章取义了,都还住在一处, 哪来的分家一说?”

    “您辛苦, 月月要去各房拿伙食费,侄媳也是体谅叔母的难处, 倒不如大房不给公中添负担,省了叔母这些力气。”

    “你多虑了,不过是来往跑几趟罢了,还谈不上辛苦。”盛氏皮笑肉不笑的,“倒是侄媳, 日后还是莫要说这些话, 老夫人还在, 要分家岂不是不孝?”

    “那看来三叔母所谓的不分家就体现在月月要钱这一处?”姜予安稍稍抬眼,“分家乃是各方分开居住, 各分家产,我一没有提出要分开住, 二没有要分祖上家产, 只不过是想着大房自理, 省了三叔母的辛劳,解了三叔母的难处, 倒是被叔母扣上了个分家的帽子, 这可如何使得?”

    姜予安说的是没错,但这么多年了, 各房一直维持这个状态, 牵一发动全身, 在别房眼里, 大房继承了爵位,吃尽了红利,理应是要为别房做出些贡献的,不过是些银子,倒像是割了姜予安的肉一般。

    “侄媳这话说的,我说到底还算得上是你的长辈,你倒是口出狂言!”盛氏怒道,“既然你提出来了,那便叫老太太来分说,我也做不了这个主。”

    姜予安知道盛氏背后必然是站着老太太的,说起来,她嫁进来这么久还从未见过这个祖母。

    这件事情提出来,盛氏第一个不干,此事关乎到盛氏的利益 ,但因为姜予安提出来的也合乎情理,盛氏如何拒绝?说的多了,岂不是要把她的目的摆在明面上?虽然各房心照不宣,但说出来可就是撕破脸皮。

    因此,盛氏只能去求助老太太,老太太是三房的亲娘,又有辈分压着,自然会站在三房一边,此事最后大概率会是老太太出面摆平。

    果不其然,没一会就有个嬷嬷过来,说是叫姜予安去清远堂。

    清远堂就是老太太住的地方。

    姜予安喊了巧云来,跟着她一起去。

    到了门口,嬷嬷进去传话,姜予安就在外头等着,没一会嬷嬷出来。

    “老夫人有话。”

    姜予安微微颔首。

    “老四新妇不修口德,不睦亲戚,不敬长辈,罚跪祠堂三日,跪完再来回话。”

    姜予安眼角微跳,她料到了老太太不会这么容易同意,三房是老太太的亲儿子,如今这个场面就是老太太同意的。

    她要打破局面,老太太必然会先惩罚一二,叫她收了心思。

    “祖母罚,孙媳不敢不从,只是还请三日后祖母听孙媳一言,否则传出去,还以为是祖母偏颇,毁祖母清誉。”姜予安躬身道。

    老夫人要罚,她当然给她这个面子,去跪个三日,但罚都罚了,若是连面都不见要捂她的嘴,那后面姜予安能干出什么来,她也不敢保证,毕竟定国公府现在的状况,任谁看都知道是老太太心偏的没边了。

    她是顺从,也是威胁。

    姜予安说完,带着巧云去了祠堂跪着。

    幸好祠堂有软垫子,姜予安跪着也不疼,只是时间长了,怎么都是疼的,关键是老夫人那边还派了嬷嬷过来跟着。

    怕她偷懒,这年纪轻轻的新妇,竟然还敢威胁她?自然是要狠狠罚的。

    一直要跪到亥时才能回去,第二天卯时就得过来跪着。

    贺延臣前几日都早早回府,公务堆积了不少,昨天姜予安的情绪稳定,他也放心了些,今天回的稍晚。

    “夫人呢?”他一边解了披风,一边问道。

    白芷哭丧着脸:“姑爷,夫人被老夫人罚跪祠堂,现在还没回来呢!”

    贺延臣微微蹙眉:“为何?”

    云苓说道:“今日夫人送少爷回来,三夫人已经在扶云轩了,夫人说要分开的彻底些,三夫人便说叫老夫人做主,老夫人喊了夫人过去,罚夫人跪祠堂三日。”

    他随手把披风扔给一旁的巧言,转身出去了。

    送姜莫承回来也还不过午时,估计是连饭都没吃,她就被罚了,这群婢女一个都不来通禀,成二竟也不来。

    贺延臣心中有些生气,他想也知道,必然是姜予安不让他们来。

    他去了祠堂,姜予安跪了将近四个时辰,腿已经没有知觉了,但她不敢动,也不能动。

    一旁老夫人那边的嬷嬷还看着,她更不能服软。

    贺延臣推门进来,一屋子人看向他。

    他上前蹲下,抱起姜予安就要往外走。

    上回在宫里就是如此,这回在府里,又是如此。

    但这也不是在宫里,贺延臣在定国公府说话是有分量的,她不必担心别的,只要他解决就行了,姜予安心里松了口气。

    “四爷,老夫人罚了三日,如今还没到时辰,四少夫人不能回去。”那嬷嬷站出来拦着。

    贺延臣本就因为她不叫人过来通报,一进来看到她跪的脸色难看不高兴,这嬷嬷还不知死活的出来拦。

    他寒声道:“那你便回去告诉祖母,我把我媳妇带走了。”

    那嬷嬷不肯让开:“四爷,还请莫要叫奴婢为难。”

    “我竟是不知,这府里我做不得主了。”贺延臣震声,“成二!”

    成二进来,单膝跪地:“主子。”

    “把这老虔婆绑了,杖三十,扔去清远堂,就说她身为奴才,不敬主子,既然祖母不会管教下人,我替她管!若是不满意,尽管来找我要说法。”他说完,抬步就走。

    这府里,三房的儿子出息,也还在边境,定国公不怎么涉政,主要是军务,因此三房的儿子还得靠着定国公,而这府里小辈,或多或少都仰仗着贺延臣。

    贺延臣平日里不插手府内事务,对各房也都淡淡的,少有来往,但对府里小辈还是多有帮衬,如今算是把他惹毛了。

    定国公府,除了定国公,他贺延臣才是说一不二的那个,即便是老夫人又如何?

    他一怒之下,真的可以不顾还活着的老夫人,直接分家。

    届时他们几房去哪里哭?

    一路上姜予安都鹌鹑似的缩在贺延臣怀里,一句话都没说。

    “怎的不叫下面的人来和我说一声?”他问道。

    姜予安听不出喜怒,实话实说:“怕耽误你查案,再说,若是去喊你,老太太出不了这口气,后面的事情也无法进行,总得给她个面子的,不过是跪个几天罢了,我能解决,总不能事事靠你。”

    “你昏迷刚醒,再跪三天,不要命了?”这回,他语气里显而易见的怒气,站定低头看她。

    “无碍的。”姜予安轻声道。

    贺延臣气得语塞,干脆不和她多说,大步往扶云轩走,进了屋子挽起她的裤腿,果然是一片青紫,可怖极了。

    贺延臣起身去拿了药膏,他常常受伤,屋里常备着这些药,他挖了一坨出来,坐在她旁边,把她的腿放在自己膝盖上,掌心把药搓热,给她按摩。

    “嘶——”她要躲,被贺延臣死死抓着脚腕。

    “疼……”她拱起膝盖,千方百计的躲。

    贺延臣抬眸看她一眼:“现下知道疼了。”

    嘴上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却轻柔了些许。

    但这种淤青就是得揉开,揉不开明天还是青紫的。

    “明日不用去了,我去和那边说。”

    这何乐而不为?姜予安点头。

    本来还以为这三天是免不了了呢,还得是有权有势一些,说话才硬气。

    她想想姜莫承,不由得欣慰地笑笑。

    莫承是个有出息的,考中了进士,外派几年,或许因着贺延臣的关系,都不需要外派,就能在京城站稳脚跟。

    日后前途无量。

    “笑什么?”贺延臣见她还能笑得出来,板着脸问道。

    “莫承日后若是考中了,定然是前途无量,今日他还和我说,要努力做我的靠山。”姜予安说着,又轻笑一声。

    莫承的心赤诚可爱,虽然说的话透着股子傻气,但不妨碍她感动。

    “我便是你的靠山,他恐怕还得奋斗个十几年。”贺延臣淡淡道。

    他说的对,放眼整个晋朝,如此年纪能达到贺延臣这种高度的,几乎没有。

    姜予安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脸:“怎的还和莫承较劲了?这么幼稚?”

    贺延臣稍稍抬眼,随手扯过旁边的帕子擦了手:“日后有事,叫成二来和我说,知道了吗?”

    姜予安点头,但也没往心里去,他挺迁就她的,但姜予安也不能事事都找他,更何况,本来他就忙。

    “等三日后,我去和老夫人说与公中分开的事情。”

    “不必操心,明日我一道说清楚。”贺延臣把她的裤腿放下来,箍着她的腰把人放在腿上,低头埋进她颈窝。

    以前一整天下来,他也不觉得累,甚至都不回府,就在大理寺凑合一晚,自从有了姜予安,一天不回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如今埋在她颈窝,闻着她的味道,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贺延臣心想,这就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