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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我拿的火葬场剧本 第84节

    很?快, 氛围蔓延开来。村人举起了手里的火炬, 纷纷道:“烧死!烧死!烧死!!”

    现下,就连藏剑宗的弟子们也?踟蹰起来。尽管并不?能确认这一切就是素声做的, 但是自己的同伴凄惨地死在眼前?是事实,他们无法回避这件事,况且,他们也?不?敢再承担更多的损失了。

    昭雪听见有人小声窃窃私语道:“……死去的师兄是筑基二阶……这样的实力?也?能无声无息地死去,恐怕……”

    昭雪抬头去看江临渊的表情。

    他脸上再不?见从前?的浅笑和云淡风轻。剩下的只有凝重和紧绷,愁云压在他的眉眼之?间。

    昭雪一晃神,好像看见了师尊一般。

    江临渊好半会儿才开口?道:“……去祠堂。”

    他像是不?愿意妥协之?下做了这个决定:“先?去看看他怎么说。”

    .

    .

    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那个少年什么也?不?知道,他的表情犹如一只无辜的羔羊,狼狈地被绑了起来,茫然而痛苦。

    “我什么也?不?知道……昭雪姑娘愿意相信我吗?”

    素声垂下头,轻声问着。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不?知道是被哪位村人,又或者是哪个藏剑宗的弟子在混乱之?中打的。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破破烂烂的,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昭雪说不?出话。信任二字太?过凝重,她不?能轻易脱口?而出。

    “但是……”她慢慢开口?,“倘若你真是无辜的话,师兄必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素声听到这话,笑了起来。

    “江仙师为人正直,我自然是相信他的。只是流言猛于?虎,他若要为了大局牺牲我一人,我也?不?会有什么怨言。原本,我这条命,就是他和昭雪姑娘你救下来的。”

    昭雪说:“那你还能回想起什么吗?比如那些动物和人死去的时候,你到底在做什么?”

    素声摇摇头:“我只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而已。我向来独自居住,无人为伴,也?无人能够证明……”

    他们的谈话并没能持续很?久,人们的情绪是容易煽动的,群民激愤之?下,不?知是谁点燃了茅草,很?快火势燃了起来,温度升高,浓烟滚滚,素声被呛得咳嗽起来。

    昭雪在他的背后悄悄贴了一张净尘符咒。

    “去死!!”

    “妖物去死!”

    “滚出我们问信村!”

    “还我们村民的命来!!!”

    一浪盖过一浪的声音铺天盖地袭来,昭雪被推搡着离开,跌跌撞撞着险些跌倒,直到被一只大手抓住胳膊,稳住身型。

    江临渊将她扯到身后,释出术法,轻而易举地熄灭了火焰。也?像是一盆冷水一样,浇灭了那些狂妄的势头。

    他的声音冷若冰霜。

    “我已与剑宗弟子商量好,从今日起,将素声禁于?祠堂之?中,轮流派弟子看守,留出时间供以?调查事情真相。”

    他的视线扫过人群,原本喧闹的人群瞬间噤声。短短一月的时间里,他已经被迫迅速地成长起来,悉数承担起那些责任。不?管那属于?或者不?属于?他。

    “等三日之?期一到,我们一定会对这件事,做出一个交代。”

    .

    .

    甚至不?到三天,昭雪能够感觉到身边骤增的压力?。不?仅仅是那些人的视线,藏剑宗弟子的流言蜚语也?在增加。

    那些人的奇异的、不?理解的视线,好像一团团旺盛的火,最终还是烧到了他们的身上。

    发现不?对的时候,素声正奄奄一息地靠在祠堂的墙壁上。他半垂着眼睛,胸前?染了大片的血迹,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的状态。

    昭雪赶上前?,在他的身边蹲下,迅速封住他的心脉,为他止血疗伤。

    江临渊眉眼郁郁,在人群里扫视一圈,还没说话,人群里就有人脸色惨白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声音颤抖:“怎么、再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还活着?那样的伤口?的话……早就应该死了啊!明明,明明在我面前?就已经咽气了啊!!”

    江临渊大步走过去,冷声拎起他:“是你?”

    那人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魂不?守舍地看着那个本该死去而此?刻却一息尚存的少年。

    昭雪稳住素声的形势,转头说道:“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那弟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灰白。

    议论?声像是野草一样在本就不?大的祠堂里疯涨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真的是死而复生?”

    “也?或许根本就没死呢?况且,对凡人私用仙术,原本就是坏了咱们的规矩。”

    “都什么时候了,还规矩不?规矩!师弟死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什么规矩?事到如今,又在这里装假惺惺的好人了!?”

    ……

    那些话,看似是在争吵,实则意有所指。像一根根刺一般,扎在江临渊的后背上。昭雪不?敢想象他承受了多大的压力?,那些人命被堆在了他的背上。这些日子里,他又是如何?才能保证自己的情绪稳定,才能让自己不?疯掉。

    可是……原本,就不?是他应该承担的。

    早知道这样,当时听她的话,一走了之?就好了。

    但是昭雪又很?清楚,江临渊他不?会。不?管是现在这个江临渊,还是很?多年后那个让她唤一声“师尊”的江临渊,无论?重来多少次,恐怕他都会作出一样的选择。

    她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和他站在同一边上。既然清楚江临渊不?会改变,昭雪就只能尽自己全部的努力?,去证明。

    去证明江临渊想走的这条路,并不?是一条死路。

    .

    .

    然而预想中的凌迟比那更快。

    这几天里,江临渊不?分?昼夜地调查,昭雪就在屋子里照顾素声。

    说是照顾,是为监视。昭雪每天睡不?够两个时辰,守着他几乎寸步不?离。

    少年渐渐恢复了神智,能够开口?说话了。

    “劳烦昭雪姑娘……咳咳咳、咳咳!”

    昭雪摇摇头。她看着素声那双眼眸,感觉脑海中闪过了什么,很?快,她没能抓住。

    “仙师他……”

    “他还在调查。”昭雪说,“我相信他。”

    素声苦笑道:“事已至此?……我已无活志,但求一死。”

    昭雪:“你若是这样想,那他做的这些事还有什么意义?”

    素声愣了愣,垂下头叹了一口?气:“每天追更柔柔文独家文q羣饲二珥二五久义亖七昭雪姑娘说的是。我只想说,假如最后……最后真的发现是我,请姑娘一定不?要手软。”

    他咳嗽起来,好一阵子才慢慢歇下来,脸上的红潮退去,重新变得没有血色。他看着昭雪,很?认真地说道:“姑娘你……你和仙师不?同,你看起来柔弱不?堪,像一截苇草,实际上,那颗心却具有难以?想象的韧性。万事万物不?能只看表象,更要透过皮囊,去看那掩藏在遮盖之?下的灵魂。”

    昭雪仔细琢磨着素声的话。

    不?对……很?不?对。

    素声最后说的话,更像是另有所指。……难道,他隐隐有发现什么,但是却不?确定、也?不?能明说吗?

    表象、灵魂?

    昭雪感觉自己脑海中的猜测正在渐渐成型。

    与此?同时,江临渊调查归来——结果并不?是那么的好。不?知怎么的,他们在路上遇上了上次的那只巨型魔兽,为了保护同门,他拼尽全力?与之?一战,虽退下对方,自己却也?陷入重伤、昏迷不?醒。

    昭雪一听到这个消息,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她刚刚安置好昏迷的江临渊,一出门,就听到了素声被绑上火刑场的消息。

    这次,没有人再有反对的意见。人们高举着火把?,围绕着一个弱不?禁风、却被称之?为邪物的少年,他们奇异地冷静着,或许只是疲惫——对这一场荒诞的闹剧终将以?这种?方式落下帷幕的疲惫。

    ——他们不?想再去纠结这到底是对是错了,只想快点儿结束。修真者自诩的可怕的正义,让他们的损失过于?惨重。正义在凡人眼里,比不?上他们藩篱中一只不?会下蛋的公鸡。

    昭雪心急如焚地冲出门去,她睁大眼睛,看着那些冲天的火光将天边的白云映成红霞,看着素声如死去一般灰白的脸,感觉脑海中什么串连成线。

    “——等等!”

    她喘着气冲过去,“请等一等,我、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些人转过头来,看着她,仿佛在等待她给出一个答案,又好像不?管她给出的答案是什么都不?再重要。

    昭雪咽了咽喉咙,慢慢说道:“凶手是素声。”

    “……也?,不?是素声。”

    一片哗然。

    昭雪继续说道:“作为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够以?实体出现的魔人,他一直寄宿在素声的体内,在某些时刻便会夺取素声的意志,让他陷入沉眠,再利用他的身体作恶。这也?是为什么,素声受伤的这几天,一直没有其他人死讯传来的原因。素声隐隐约约意识到这一切,但是碍于?身体里魔人的禁制,他不?能够表达出来,只能隐晦地向我传达讯息。也?是因为如此?……他十分?愧疚,所以?尽管自己被如此?对待,他也?没有半分?怨言。”

    话音落下。

    好半会儿,空气里只有火把?燃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又是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苍老的声音传出。

    “所以?呢?”

    昭雪一顿:“什么?”

    “仙师,你想让我们放弃处死素声这个决定吗?”

    “……”

    年迈的老人走出来,他是这个村子的村长。

    “暂不?论?仙师你说的是真是假。即便你说的是真的,那我们又该如何?处理素声呢?等待你们想办法让魔人离开寄宿的宿主吗?那又该等多久呢?即使你们成功想出了方法,往后的日子里,素声又该怎样才能在问信村生存下去?他从小受恩于?这里的村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如今魔人借他之?手害死了村子里的人,就算那不?是他的本意,你觉得他还能在这里活得下去吗?”

    昭雪一点点哑下去。

    她无法否认,村长说的话的道理。

    看见那些人的眼睛,她的眼神也?随之?暗下去。脑海里的什么好像也?在破碎。是希望吗?还是别的什么?

    她呆在原地无法动弹,感觉四面八方的冰冷的风朝着她涌来,凉意一点点渗透她的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