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生今世的爱】-22

    chapter22-

    在这片大陆上有不少国家，但真正强大握有实权的，不到几个。

    她身为这些佔有一席地位的帝国子嗣，应该是件值得光荣的事。

    ※

    刻有鲜明花纹雕工精緻的胡桃木门向两旁敞开后，一位身着奢华服饰的英俊青年踩着沉稳的步伐往里头迈进。

    在遥远那端的王位旁，坐着一位女子。她的长发整齐美丽的高高盘起，冰冷的脸庞与她威严的气质，不会是个好亲近的人。

    如此不苟言笑的女人，却是她每天一定要拜见的对象。

    她优雅恭敬地在王座面前跪下，「您早，母后。」

    明明是一个简单的请安，一旁的侍女都屏住气，不敢有任何动作。

    皇后没有立刻回应她，只是抚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轻轻地、温柔地，完全不把跪在自己面前的孩子当一回事。

    这样静默了许久，站在皇后旁的贴身侍女忍不住出声：「皇后殿下，奥里亚殿下已经来参见您了……」

    「我知道。」皇后轻声的回答，接着才移开手，放在王位扶手上，环视了阶下，说：「你们都下去吧。」

    「是。」无论是皇后的心腹侍女或者是站在厅内两侧的侍女侍卫，接到命令后，都恭敬了行礼便退下。

    ………

    一直到这确定四周都没有人后，皇后才淡淡的说：「你起来吧。」

    「谢母后。」不知道跪了多久的奥里亚，这才能缓缓起身。她不介意这样子的待遇，毕竟……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子。

    皇后没有再和奥里亚交谈了，而奥里亚也只能这样站在皇后前，不为所动。她不能走，只要母后还没下令让她离开，她就不能离开。

    「奥里亚，」终于，皇后开口了，但她的声音不如之前在所有人面前这样柔和，而是严厉，「你看过那张画像了吧？」

    奥里亚愣了一下，随后明白母后话里意思，点头答：「是，孩儿看过了。」

    皇后盯着自己指上的宝石戒指，漫不经心的说：「那是德洛斯王国的公主，你以后的新娘。」

    「……」奥里亚把惊讶压回心里，也是，她现在的身分是个“王子”，娶邻国公主是理所当然的。

    安静许久之后，皇后才真正盯着奥里亚这个人，正言厉色说道：「你一定要娶她，这就是你存在的价值。」

    「……是。」奥里亚没有任何反驳，只是听从母后的话语。这就是她的价值，没错……

    「退下吧。」皇后手一挥，巴不得她赶快离开她的视线，而奥里亚再次躬身行礼后，转身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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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里亚是女儿身，却是个王子。

    知道这秘密的只有她的父王母后以及在身旁侍奉她的贴身侍女跟从小照顾她的奶妈，但她估计德洛斯王国的国王皇后大概也知道了。

    这件事完全是个意外和错误。

    那时身为一个皇后，却不能为丈夫生下儿子，无论对皇后还是国家来说都是极为严重的事。

    为了怕其他的妃子生下的孩子危害到她的地位，她对国王撒谎。并将当初接生的侍女们都灭口了。

    那时王国正处于战争，为了提振士气带兵打仗的国王无暇去证实孩子的性别，便宣布“王子”诞生了。

    几年战争好不容易打完，为人父的国王想去抱抱自己的儿子，却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他愤怒于皇后的欺骗，但却没有办法对国家和国民交代，只得将错就错，死守秘密。

    也因为如此，国王和皇后虽然是枕边人，可是两人的关係还是出现裂痕。

    不再被宠幸的皇后，把一切都怪罪于这个无辜的孩子身上。她处心积虑把妃子们逐出皇宫，保住了地位但却相当痛苦。

    没多久后，国王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为求一个真正的王子，只得和皇后“做人”。

    然后，一直到国王无法在亲自执政，皇后默默的接了这个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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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调却奢华的城堡书房中，奥里亚优雅的坐在位子上阅读书籍，只有这个时候，她才可以完全拋去烦恼，给自己一个放松的时刻。

    「奥里亚殿下。」年轻侍女的声音打断了正在看书的奥里亚，她抬起头来，看向那个跟她极为要好的侍女琳达，问：「怎么了？」

    琳达小心翼翼的指着放置在一旁的画像，问：「那是殿下的未婚妻吧？」

    奥里亚顺着她的手势望去，淡淡一笑，「是啊……不过，也委屈她了……」

    「殿下……」琳达愍嘴，哀伤的看着眼前这个“王子”，明明是万人之上的高贵身份，却得活的如此卑微。

    琳达见房内没人，压低声音，失礼的问：「殿下真的要迎娶她吗……？这样子，您不就——」

    「我无所谓的。」奥里亚微微一笑，却笑的相当凄凉，但她还是起身，慢慢走到画像那，触摸着那画里的人儿。「其实，我很喜欢她。」

    「殿下？」琳达大惊，奥里亚殿下可是连这个公主的面都没见过，何谈喜欢？

    奥里亚没有注意到琳达的惊讶，自顾自的说：「听说她叫蕾莉雅，真是个好名字……我想，我是喜欢她的。」

    没有人知道奥里亚是因为未来将迎娶这个公主而让自己喜欢上她；或者是蕾莉雅是她获得自由与证明价值的依据而喜欢她……

    至少，在奥里亚自己的心里，是千真万确的爱上她。或许是迷恋、精神的依靠……爱上就是爱上了。

    而且，奥里亚心里相当清楚，母后怀孕了。那个孩子很有可能会是这个国家真正的“王子”。

    这样子，她的存在更是毫无意义了。唯有迎娶那个蕾莉雅公主，帮助自己国家巩固地位，才能算是她的价值。

    奥里亚最后瞄了那张画像一眼后，又走回自己的位子，「琳达。」

    「是的，殿下。」琳达连忙走过去，等候她的吩咐，却见到奥里亚盯向窗外，看着外头的粉蓝天际，轻轻的道：「若是我能顺利迎娶那个公主，我一定会带着她远离这个勾心斗角的皇室的。」

    「殿下……」琳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能在心里真心期盼，那个公主可以带领奥里亚脱离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去过只有她们俩的生活。

    奥里亚殿下是个非常温和、总是委屈自己的好人，琳达相信公主不会拒绝殿下的。

    ※

    然而奥里亚这个渺小的愿望，终究还是破灭了。

    「喂！你们听说了没，德洛斯王国的公主死了！」

    「死了？怎么死了？」

    「自杀啊！听说才刚砍完一个犯人的头，那个公主就拔刀刺入自己胸口了。恐怖啊！」

    ………

    ……

    这些间言间语听在奥里亚耳里，只有震惊。

    蕾莉雅死了……怎么可能……

    「皇后殿下召奥里亚立即至寝宫。」

    侍者的传话，奥里亚已经无心里会了，她脚步不稳的来到了皇后的寝宫，这时的皇后已经卧在床上，不方便下床了。

    侍女拉开门扉让她进来，透过屏风，她看到母后面色苍白的卧躺在床舖，一屋子侍女进进出出，倒水、搧风……

    她来到了皇后面前，用着仅剩的力气跪下请安，「奥里亚参见母后。」

    皇后没有看她，甚至连瞥都不愿意瞥一眼，但还是吃力的将话问出口：「你听到那个消息了吧。」

    「是的……」奥里亚小声的应答，这个消息，比所有母后对她做的一切都还要令她悲伤。

    「真是令人难过。」皇后默默的道，奥里亚还来不及反应，便听到自己母后下的命令，「来人，把奥里亚拉下去。」

    奥里亚震惊的抬起头来，错愕写满脸上，但侍卫已经拥上，抓起她两隻手臂，准备拖她离去。

    「母后，您这是什么意思——」奥里亚朝着渐渐远离她视线的屋内喊着，然而，皇后没有给她一个回答。她觉得她早该知道了。

    ………

    ……

    牢房内十分狭窄，只有几盏短短的蜡烛掛在凹凸不平的石墙上。

    而牢房里只有狭小的床铺，以及一张凳子，连张桌子都没有。

    奥里亚已经很清楚了，她的下半生，在这里。

    她硬是被推进去里头，之后，铁栅栏紧紧锁住，把她与外界隔离。

    奥里亚往墙边顺势一靠，地底渗透出来的寒气和这里的气氛，无疑都是在削夺她的生命。

    「等等……让我见我主子一面！」慌乱的脚步声让已经闔上眼准备认命的奥里亚看向外面，是琳达！

    她不顾其他侍卫狱监的拦阻，坚持跑来她面前，手上紧紧抱着那幅画像！

    「殿下，」琳达哭的满脸是泪，透过铁栅栏之间的缝隙将画像递了进去，「奴婢能帮你做的，只有这样子了……」

    琳达话还没说完，就被赶上来的侍卫给抓住身子，怒斥：「谁准你来这的！你不怕被砍头吗！」

    这景象看在奥里亚眼里，就像刀在割她的心一样。于是，她幽幽的开口：「琳达，你快走吧。这里不适合久留的。」

    「殿下……」琳达啜泣着，她被侍卫硬生生赶出地牢，她不知道的是，当她下次再见到“殿下”时，也是最后一次了。

    在地牢里，奥里亚有一餐没一餐的，但她觉得无所谓。

    从前就纤瘦的她，现在更显的瘦弱。原本英俊帅气的脸庞，也因为地牢的冰冷及没有饮食更为苍白、消瘦。

    这里连扇窗都没有，没有一丝阳光照的进来，但奥里亚算一算，母后应该临盆在即了。

    而她也好多日没有饭吃了。

    她觉得她的生命正一点一点流逝，在母后所產生的新生命即将到来之前。

    看着那画像里的美丽人儿——奥里亚一直以来的精神依靠，她伸出食指，轻轻抚着画中的人。

    ※

    「皇后殿下！奥里亚殿下已经五日没有进食、饮水了……」不知道从哪得到消息的琳达，不顾一切的闯进皇后寝宫说道。

    但她却被狠狠拉出去，「闭嘴！皇后殿下临盆在即！哪由得你在这嚷嚷！」

    或许是听到琳达的话吧，皇后紧闭着眼，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去……弄饭……给她……吃……」

    琳达一听到，正要去准备时，却又听到皇后的下句话，「……记得……我……说过……的……」

    琳达脸色惨白，皇后殿下的这句话，等于要了奥里亚的命！但她已经被赶出房外，现在她只得从命。

    奥里亚缩着身子倚在墙角，地牢的低温让她不停发抖着，明明早该习惯了，却还是冷得她一直颤抖。

    这时，又有脚步声前来。理所当然的，被侍卫给拦下，奥里亚看不到那端发生什么事，却听见他们的对话。

    「慢着！你要去哪？」

    「我奉皇后殿下的命令，拿饭菜和水给奥里亚殿下食用。」

    「皇后殿下的命令？哼！哪有可能！你别假传圣旨了，快回去吧！」

    「是真的。皇后殿下要生產了，而奥里亚殿下终究是她的骨肉，我们王国的王子。要不要让我过去，你自己决定吧。」

    「……随便你，要就快点。」

    侍卫怕万一真的出事了，几条命都不够赔，现在不过是送碗饭而已，因此就妥协让那侍女过去了。

    琳达捧着饭菜，而侍卫则是小心翼翼的开了锁，让她将饭送进去便赶紧锁上。

    琳达瞧了身旁的人一眼，道：「你们先走吧，我要传几句皇后殿下说的话给奥里亚殿下。」

    侍卫虽然狐疑，但还是默默退下了。

    奥里亚看着那些在自己眼前的饭菜，却迟迟没有动手，她虚弱的撑起身子，准备要去进食，她真的没有力气了。

    「殿下，您万万不可吃啊。」琳达焦急的喊出来，随后连忙掩住自己的嘴，怕音量太大引起他人注意。

    「皇后殿下在里头下了毒，你这一吃，是必死无疑的！」琳达抓着铁栅栏说道，但奥里亚眼神空洞的盯着它，「是嘛……」

    奥里亚拿起水杯，一口饮尽，让琳达吓的叫出来，「不……殿下！」

    「琳达，你听我说。」奥里亚开口了，或许是喝了水的关係才让她有办法讲话。「我的存在已经没有必要了。母后会生下另一个皇子……她最希望解决的祸害，就是我。」

    琳达僵在那，听着奥里亚继续说下去。「而我……就让我带着对蕾莉雅的依恋离去吧。完成母后最后的期望。」

    听见侍卫准备下来勘查的声音，琳达只能赶紧告退。她的心底是难过的，奥里亚她……最后还是走向灭亡。

    毒性慢慢扩散开来，遍佈身体每一处，奥里亚紧紧抱着画像，因为痛苦的关係躬起身子，咬牙忍住。

    画像的人儿在她眼里越变越模糊……眼睛也逐渐失去了光明，最后，笼罩住一切的，是无穷无境的黑暗。

    就在同一个时间，皇后殿下的婴孩也呱呱落地了。

    ——如果还有来生，她不奢求什么……只盼望可以和她的“期盼”、她的“精神依靠”让她有个“希望”。

    ——这个“希望”，她真心希望可以实现。

    ——如果可以再遇见你，就好了，蕾莉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