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投海
周亮顶着被淋湿的头发躲到楼梯间里拨通了杨东的电话，电话却传来一把温柔的女声：“周先生您好，我是杨总的秘书tracy，杨总现在在会议室会客。请问您有什么急事吗？有的话我立刻进去告知杨总。” “哦，没什么，等杨总有空再说吧。”周亮想着杨东一般晚上才找他的，现在才下午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虽然在拍拖，可是都在有公事需要谈的时候在主动找杨东的。而现在，却突然很想把杨东拥入怀中取暖，就这么静静地不说话也好。 或许是杨东近来比较忙，没怎么粘自己，所以自己也开始想他了？ “好的，那杨总开会之后我会转告您找过杨总的。”秘书tracy说。 周亮挂了电话，等头发干了些，便下了楼梯，却一时之间不知何处可去，怔怔地看着十字街口来来往往的人群，他们再怎么忙碌都好，都是有着可以回去的家，有着永远接纳他们的家人。 不过，就算父亲一辈子都不原谅他，周亮也不会后悔。如果可以让周亮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去拍片还债，也不想被高利贷天天催款，骚扰家人。 这么想着，心里好过了些。 游游荡荡的，周亮终于记起在天下大同村还有一些事没处理完，那就去弄吧。 弄完之后，周亮一时没事可做。望向海滩上游玩嬉戏的人们，突然萌生了一种也去加入他们的想法。反正现在债还完了，会考也过了，就当放松一下自己吧！ 回到员工宿舍换了泳裤出来，周亮突然听到村里卖报纸的阿伯问道：“h城晚报最后几份咯！这位小哥，要来一份吗？”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在报纸摊上的其中一本杂志的封面上，周亮一眼就看见了杨东的照片。 那本是h城出名的八卦杂志，专门刊登h城中许多明星、富豪、政府人物的私生活相关信息。 本来在杂志上看到杨东的消息应该为他高兴才是，可杂志上面的标题对周亮来说却是不怎么好的消息：“小天后tt与富二代夜会时钟酒店！” 周亮不禁买下了该杂志来看，该杂志的记者本来是跟踪小天后tt取料来着，谁知竟然拍到了与杨东一同在时钟酒店门口下车的照片！照片上杨东貌似搂着小天后tt的纤腰，两人姿态亲密曖昧，看得周亮心里一涩。 周亮一直都觉得与杨东并非门当户对，对这段恋情并不看好。现在又看到杂志上这种照片，或许杨东说的喜欢自己只是玩游戏而已吧？ 想打电话询问，却连问的力气都消失了，就这样吧。 难道像钢刀所说的一样，应该找个同行在一起吗？这样大家都是一样的了。 周亮一下子就没有了去游玩的兴致，那些嬉闹欢笑的人群就在自己身边，却都与自己无关。漫步到海边坐下，双手抱着膝盖，呆呆地望着宽阔无边的大海，骤然觉得低落的心情就像海一样沉重，沉落到海底，浓重的愁绪彷如深深的海水般紧压着，无法呼吸，不能动弹。 日渐黄昏，海潮渐退，人们相继离开海滩。周亮赤足进入水里，海水一浪一浪涌上来，又退下去，带走周亮坐着的流沙。渐渐地周亮上身也被海浪打湿了，海水底下好像有股拉力，在退潮的时候把周亮往海中心扯。 太阳渐渐在地平线上沉落，整个世界越来越黑，身体越来越冰冷，暗淡深沉的海水快要把自己淹没吞噬……好像就这样沉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还债都完了，奶奶有着救命的积蓄，妹妹的教育基金也有保障，父亲也不需要自己这么一个去卖身儿子，杨东也……好像生存也没什么意义了。 自己之前还看不起雪梨竟然受不住压力去自杀呢！原来自己也会这么想……雪梨还被人将片里的截图到处散播，想必比自己更加难熬吧…… 海浪拍打到脖颈了，周亮就这么躺下来，在黑暗来临前闭上眼，海潮涌进鼻腔，很呛，可周亮还是忍受着，任由海水一点一点吞咽自己的身体。 突然，有人拉扯着自己的手臂将自己拖离海水，周亮睁开眼睛一看，是一个身穿红色泳裤，有着健壮肌肉的男人，他的脖子上面还戴着个哨。 男人大骂道：“刚才广播这么多次你听不见吗？你不知道退潮的时候很危险吗？还躺在这里一动不动难道等死吗？要不是下班前我还看一看，说不定明天海上就多了一具浮尸了！你别是想死在这里吧？你知道度假区出一单事故我们会损失多少游客，会有多少人面临失业没吃没喝的吗？！” “……抱歉。”周亮的身体失去了海水的浮力，突然暴露在空气里，变得很沉。男人的手也非常有力，还紧箍在自己的手臂伤处，有些疼。 男人把周亮拉起来后定睛一看，连忙放开了手，并诧异道：“啊！你是周老板？” 一问之下，原来这个男人白天是救生员，夜里到周亮协作管理的餐饮店里工作的员工。 男人似乎懊悔刚刚骂周亮太过凶狠，周亮这段日子对村里的贡献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便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道歉道：“不好意思哈，我刚刚不知道是老板你……不过退潮真的很危险知道不，晚上也没人看着了，都要注意点……那个……海风是很舒服，也别真的睡着了哈……” 周亮扯起嘴角勉强笑了笑：“没事，多谢你弄醒我。” 男人似乎被周亮的笑容迷惑了下，瞬间回过神来，也笑道：“那个，老板今晚在店里吃饭吧？店里今天新进了些nh的生蠔，有烧生蠔吃，可以去尝尝鲜！” “嗯。” “老板我也回店里吃晚餐，不如一起走吧？” “好。” 男人好像怕自周亮会再回到海边投海自杀似的，一路护着周亮到餐饮店。而周亮被男人阻了一下，轻生的念头消散了不少。 其实被海水淹没的那一剎那，那鼻腔被呛到、无法呼吸的痛苦，周亮也没有决心再尝一次。自杀失败以后再次轻生也需要勇气的，虽然自己好像没有什么生存的意义，但也不是非死不可，刚刚只是一时的冲动。 突然又想到，自己之前之所以看不起雪梨的轻生，不就是因为他没有尽到回报社会的责任吗？如果自己真的无处可去、没事可做的话，不如参加一些社工团体吧，例如h城里珍稀植被的保育、社区环境的美化、特殊人群的照顾等等，不也很有意义吗？ 这个世界没有过不去的坎，自己真是一时想岔了。 再回望一下大海，太阳还没完全沉没，银白的月芽儿已经挂在天上了，就算不及阳光的灿烂，想必海上的月光也是极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