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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欲绝但为君 110 出师堪当入虎穴

    日前聂琰已得皇帝动兵虎符,封其为征北大元帅,而奉旨固守,长年力抗女真的梁寅则加封为护国大元帅,即刻与聂琰同心协力,务要破女真主力,以彰显大煌军威。

    虽说月底拔营,但先前非属神武营的各路兵马,得先提前半月入营,除了凝聚军心外,也有测试眾将的意图在;尤其谷家素来与聂家不合,这次因圣旨而被编入聂琰麾下,谷家尽是一片愁云惨雾。

    「千虹,怎地愁眉苦脸的?这仗都还没打,你且宽心!」

    手握将剑,身穿战袍的谷燁樊兀自露出开朗的笑容,褚千虹哪里不知丈夫这是在宽慰她?昨儿个公婆前来与两兄弟相聚,她是足足喝了一罈的酒,只是举杯浇愁愁更愁……

    天晓得,她多想一醉方休,也省得自己因为夫君将入聂琰麾下而焦急心忧。

    「就怕那个姓聂的不把你们当人看,把那些个脏活粗活都让你们做去,战胜的美酒由他们的人享受!」

    「不管功劳谁领,只要能保大煌江山安泰了,咱们的辛苦也就值得。」

    褚千虹咬牙,老实不客气的揍了他一拳,谷燁樊知道自己惹怒了爱妻,苦笑的揉着臂膀。「就你大义凛然,把与你出生入死的弟兄置于何处……」她粗手粗脚的整弄起他的战袍,眼眶里尽是泪水,「我不管你怎么想,总之,你可得给我平安回来!带着你的弟兄一齐平安回来,听见没有!」

    「千虹……」

    她声调更响!「我问你听见没有!」

    谷燁樊忽地捧起她的脸面,轻轻的在她唇畔低喃,「听见了……千虹,等我回来……」

    唇齿相偎的暖意,陡然融化了凝结于眼角的冰,褚千虹眼底坚守的泪,终是悄然落了下来。

    谷燁樊与谷燁卿的府上只一墙之隔,褚千虹那连串娇叱,无一悉漏的跃过墙边给夫妻俩听闻了;聿珏拎着披风,提着剑,与谷燁卿双目交会之际,他却突然露出了抹意味深长的笑来。

    「怎么瞧我便笑了?」

    「你呀!不也眉开眼笑的么?打从皇宫回来就一直是这样。」

    聿珏微楞,掩饰性的碰了碰嘴角,方点着,才知道落了谷燁卿的圈套!「我可是奉父皇之命回来给你送行,就你还千方百计的寻咱开心呢。」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遇到了什么好事儿;毕竟娘娘伤成那样,你肯定是心急如焚的。」

    「确实心急的……」聿珏红了脸面,把搪塞的话原封不动扔给谷燁卿。「……我想这肯定是吉兆;再者,我待会儿向爹娘请安之后就会再回宫照看母后,有诸位太医在,母后定能逢凶化吉。」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掛妥了剑,带上他的藤弓,最后再让聿珏给他系上披风。「这次出征,我让司徒勒跟着大哥,毕竟我的职责只是负责运送錙重,待在部队后方戒备罢了,相较于可能衝锋陷阵的大哥……」

    聿珏可不这么想,「虽说如此,可沙场无情,更别说,或许就有人专挑錙重下手袭击;你还是得当心点儿,我与肚子里的孩子都巴望着你回来。」

    谷燁卿不禁动容了,他轻抚着聿珏的肚腹,将娇妻揽进怀里;聿珏微微推拒着,却又恰恰浇灭了他满腔热情。

    「对不起……是我忘形了。」

    「嗯、嗯……没关係。」虽说已行过夫妻之礼,然则她的心有所属,从未改变;尤其……昨夜还与湘君共度春宵。

    他抹了抹脸,「你在宫里多待这么几天,有机会遇着湘君否?」

    「嗯,还没机会……怎地突然问起她来?」

    谷燁卿微微一笑,直视着聿珏的眼,轻声道:「如果能得见,替我向她说声歉,让你……委屈了。」颤抖的手停在聿珏的肚腹前,终究没当真搭上去。

    「说什么呢!爹娘与大哥大嫂皆待我不薄,不委屈!再说……你也对我很好;这声歉意就别说了,湘君她能体谅的。」

    「真的?她若真计较起来,我可打不过她!」

    聿珏给他故作惊吓的逗趣模样给逗笑了,「真的真的!凭我对她的了解,她一定不会在意……」

    「燁卿!」司徒勒喊了一声,急急忙忙地衝了进来,撞见了正在话别的夫妻俩,「燁……拜见将军夫人!卑职鲁莽闯入,还请见谅!」

    聿珏松开与之牵系的手,走近司徒勒,「司徒校尉免礼,这一趟出征,得请你多多担待了。」

    公主乃千金之躯,竟对他行礼?司徒勒把头垂得更低,诚惶诚恐地回道:「夫人请放心,卑职一定全力保护两位将军!」再转向谷燁卿。「燁卿,时辰差不多了,弟兄都已直接到神武营报到去,咱们可不能让他们久等。」

    「也是。」谷燁卿叹了一声,离去前不由回头凝望着聿珏;先前听兄长讲述那与爱妻临别依依之情,这回他终究是亲自尝着了。

    千言万语,终归收于这句话——「那,我过去了。」

    「嗯,务必事事小心、处处谨慎。」聿珏紧揪着衣襟,眼睁睁看着谷燁卿与司徒勒离去,直到回神欲追,立于门前的,却是哭得唏哩哗啦的褚千虹。

    「大嫂何故哭得如此伤心?」聿珏儘管对褚千虹直来直往的性子了然于心,但此女个性一向豪迈直爽,此番谷燁樊不过是暂投聂琰麾下,她的反应却恁地激烈?

    「聿珏!你有所不知……聂琰虽然会打仗,对于分别你我却是极清楚的,聂家与谷家素来不合……此番燁樊他们需依命行事,你想能有他们的好么?」褚千虹咬牙切齿,指天骂地的数落着聂琰的不是,聿珏被她指证歷歷地控诉说得一颗心七上八下,难以安稳。

    「大嫂的担忧,聿珏明白了。」聿珏尽力宽慰着褚千虹,一旁贴心的知更已备妥茶水,「不过大哥能征善战,又有谷家军眾多弟兄保护,司徒校尉这一回亦会随行,不管战局如何艰难,定能化险为夷。」她带着褚千虹入内喫茶;褚千虹无酒不欢,她迫于无奈,只得给大嫂开了罈梨花白。

    「待会儿聿珏打算回昇阳侯府向爹娘问安,晚些再行回宫;大嫂可愿与我一道?」

    「也好,反正燁樊不在,一座宜信侯府这么大,就我一个人住多没意思,不如回家陪陪爹娘……」似是嫌用酒杯喝得不够舒心,褚千虹索性抱起酒罈就口。

    聿珏正想开口制止,不料府内管事匆匆来报,「夫人,三皇子来访,并言明有要事相谈。」

    「要事?」

    「是。」管事长揖,「三爷交代要当面与夫人说。」

    「三爷……就那什么韵贵妃的儿子?」褚千虹抱着酒罈,双颊嫣红,眼色却已挥别先前的愁云惨雾,越发清亮可人。

    「是呀……之前曾随聂琰攻西南有功;此番抗女真,不知是否有聿璋一份?」聿珏立马便下了决定,「快请他进来。」

    既是要事,又只愿与聿珏一人讲明,褚千虹只得暂时回避;聿璋并非隻身前来,身边仍跟着先前打过照面的舒无晏;姊弟相见,他先是问了皇后的情况,并要聿珏代他送上一份关心。

    「燁卿哥可是上神武营去了?」

    「欸,才走不到一刻。」聿璋为之眉头深锁,令聿珏不禁探问:「怎么了?」

    「在母后传出意外的那天,我也接到了打父皇那儿捎来的军令。」聿璋把书信交给柳蒔松,让聿珏过目。

    「所以你也去?」

    「嗯,聿璋以为这道命令来得正是时候;有我与聂武帮衬着,好歹有个照应,毕竟二姊怀孕不久,而谷大哥他也还未有后。」

    想不到聿璋一股脑儿把她与褚千虹的担忧都说了,聿珏喜形于色,「你说得很对!我才想着该如何与你开口……既然你心里已有盘算,又为何愁容满面?」

    他搭上身旁娇妾的手,意有所指。「我愁的,自然是另外一档事。」

    明白聿璋只愿对她明讲,聿珏对侧近使了个眼色,「你们都下去吧,未经传唤,不得间杂人等打扰。」

    待下人撤离,聿璋随即牵着舒无晏对聿珏行叩拜礼;聿珏瞠目,「你们这是做什么!起来、起来说话!」

    聿璋反而攀住聿珏,「二姊,咱们此番,当真陷入了内外交攻、左右为难之境!」

    「左右为难?」

    聿璋神情凝肃的点了点头,「女真完顏部,还有梁寅……或者该说,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