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第三年的寒假
高三的生活，即使是校风再开放轻松的平凡高校也无法免俗枯燥乏味的考试和复习，只是因为刚入学时就让学生培养自我规划的习惯，所以这些孩子们在课馀时间还蛮懂得劳逸结合，给外人一种他们好像很轻松的假象。 箇中甘苦只有自己知道，任何成绩都不是风刮来的，风刮来的只有那么一点点的幸运值，在猜题上多中个几分而已。 期末考最后一天总是学生心思最浮动的时候，要不是有规定下课前十五分鐘才能交卷，估计不少写完考卷的同学已经先交卷溜走。 三年级了，老师再仁慈也要狠下心肠，多拖点学生的时间希望能让他们间着无聊检查一下考卷。 最后一节考试，容盺盯着教室黑板上头的时鐘一分分算着，本想时间到了就交卷，不过不知为何大家寧可趴下睡觉也不提早交卷，他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索性也乖乖趴着，看着窗外阴暗的天空发呆。 打了鐘交了卷，学生们全都欢呼一声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然后往外跑，不少人已经提前约好要出去happy。 校车早已停放在校门口，再往后还有学生们叫的计程车，全都等着这一刻彷彿从灾难现场奔逃而出的学生。 同一时间，广播社也播放着要学生们外出注意安全等事项，学生听没听进去没人知道，反正该做的总是要做。 这时容盺才知道原来大家不先交卷纯粹是为了同一时间会合出去玩，根本没什么妖。 他和魏禕两人没安排特别活动，毕竟都还没结业式，隔天还得上课，小情侣两人只要能腻着在哪都行。 到了餐厅吃午饭，有一位一年级在八班，后来二年级选择餐饮科的同学在发名片，接过来看才知道原来是那位同学家里的涮涮锅店新开幕在宣传。 「我们一楼是小火锅，二楼是自助式大眾火锅，还可以选要石头火锅或一般锅。虽然单价高了一点，但食材新鲜，蔬菜水果都是亲戚自己种的。」那位同学弯身在容盺身边说：「我们学校的同学去吃，拿学生证结帐可以打八折喔！」 容盺只有和家人一起吃火锅的经验。 而且多半还是在家里吃，就算到外面吃也是饭店安排的那种高级料理锅，汤底用料食材產地全都明明白白写在一旁，说是为了吃的安心。 比较特殊的食材还会有厨师帮忙煮，怕烹调过久失了鲜味影响口感，也不全是自助式的。 不过因为家里有老人家的关係，火锅汤头烹煮时间太长总会担心高油高钠的问题，而且加上容老爷子本身也不太爱这种大锅料理，吃的机会并不多。 他看着那张名片点点头，想着晚餐就出去吃吃看。 说一不二，他把名片po到好友群，问问有没有人要一起去吃的，没想到大家同时都回了“ 1”。 下午五点大家准时在校门口集合，叫了两台计程车一起出发。 火锅店离学校不远，下山后再坐个十分鐘的车就到了，那位同学也在店里，见到他们来光顾特别开心，马上走过去招呼。 为了怕因为口味不同而在店里大打出手，他们明智地选择了小火锅，来得时间算早，同学帮忙併了两张六人桌给他们坐。 「我要自己煮，你别帮我煮。」容盺阻止正要对他菜盘下手的魏禕。 「嘿咩嘿咩，容盺长大了，要独立点了，连火锅都不会煮将来饿死了怎么办？」苏玉緹笑道。 容盺白了她一眼，转头对魏禕说：「我想煮东西给你吃！」 「好。」魏禕也不勉强，只叮嚀他汤很烫，放食材要轻一点后就去煮自己那锅了。 「煮火锅分男朋友吃很稀奇吗？魏禕自己也会煮啊！」李金南阴阳怪气道：「你们两个人叫一样的锅一样的汤底，你煮给他他也有的食材，搞笑吗？」 「当然稀奇，我平常也没办法煮啊！」容盺反驳。 「他在家不能进厨房的，只能在这里煮个火锅过过癮。」崔晓俞一边放高丽菜一边说。 「为什么？你会把厨房炸掉吗？」林心语好奇，这年头除了小朋友外，居然还有大人会被禁止进厨房？ 「又不只我，我爸也不准进的。」容盺把容爸爸也拉下水。 眾人点点头，心想原来炸厨房会遗传。 用餐过程中何品伽把崔晓俞菜盘里不加的芋头拿来放到自己锅里，其他人见状也都把自己芋头丢到何品伽那锅。 容盺莫名奇妙地看着他们。 「喂喂喂！太过份了，是要帮我用芋头勾芡吗？」 何品伽眼明手快地把那堆后来加进来的芋头捞起放到空盘子上，要不可真的要“糊锅”了。 「你吃火锅居然会加芋头？」苏玉緹满脸讶异。 「爱吃就都给你吃，同学爱。」李金南说。 「我不是爱吃，就是习惯把菜盘里有的都加进去。」何品伽解释。 「加芋头怎么了吗？」容盺不解。 「个人口味问题，因为芋头煮久了会烂烂的，也会糊汤，所以有些人不爱加。」林心语补充道：「和南瓜一样的道理。」 容盺点点头，他回想了一下以前和家人吃锅的经验，没注意到有没有特别准备芋头和南瓜。 他一向都是只负责吃的那个。 可是现在他有点好奇加了芋头后的火锅会变成怎样，却又担心融入芋头后的味道他不爱吃，瞬间陷入了纠结，直到他看见魏禕把芋头加到火锅里…… 很好，他等等喝魏禕那锅汤就行！ 钱峻吃到一半女朋友打电话来问他什么时候回学校，能不能帮忙买点吃的给她。 「你其实可以约她一起来吃的。」容盺说。 「我约过，不过她说跟你们不熟，怕不自在。」 「说起来，好像也没见过她到三年级教室找你。」 「嗯……」 察觉出钱峻语气里的拖沓，眾人同时问他：「怎么了？」 钱峻放下汤勺，解释自己女朋友的心结。 「梓燕她个性一直都挺活泼的，在以前的学校人际关係不错，当了干部常常出公差要到不同年级帮忙分发一些东西，久而久之就传出她喜欢和高年级的混在一起攀关係，说她会靠着和高年级的关係好欺负人之类的谣言。她不晓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人的，因为她除了公差的事外其实很少到高年级那边去，和她感情不错的朋友有替她说话，但她自己心里难受，后来就不太爱担任这种需要跟其他年级打交道的干部，连在班上也不会和老师他们有太多交流，就怕被误会，到现在还是一样。」 「那她跟你告白还真是鼓起勇气了啊……」容盺说。 「嗯，她只有在社团，像这种本来不同年级就会混在一起的场合才会主动交流。」 「那后来有查出谁放的谣言吗？」崔晓俞问。 「没有，反正不了了之，她主动辞去干部职位，大多时间都待在教室，过没多久就没这些话传出去了。」 「这个要嘛是她可能太粗枝大叶，当干部要叫人做事时没注意语气或态度让人误会，要嘛就是有人嫉妒她和高年级的关係好，故意乱说话囉！」林心语不以为然道。 「态度这里我能理解，嫉妒她和高年级关係好是什么意思？」容盺问。 「比如说有人暗恋和她关係好的某学长啊，或是自己喜欢的学长喜欢她之类的……眼红吃醋唄！」 「还有还有，有的人会认为自己认识了学长姊就很了不起到处炫耀引起反感。」李金南说了这句话后急忙跟钱峻解释：「我不是针对你女朋友哦！就是说有人可能认识了学长姊，总以为混在里面就高同年级一等一样，有些同年级同学看不下去就会这样想。」 钱峻摇摇头，他挺理智的也没生气，只说自己不清楚女朋友当年在校的状况，这些都是听女朋友说的也不好单方面发表意见。 「总之你自己无所谓就好，她这种ptsd也不是一时能好的。」苏玉緹对钱峻说。 「嗯，」钱峻低声接了句：「我是觉得我们可能也没办法维持太久，顺其自然吧！」 几个人面面相覷，直觉钱峻可能发现两人间有其他问题不好明说，便不再问下去。 「誒，我还要加点麻辣鸭血，你们还有要点的吗？我一起点。」李金南打破这有些沉闷的气氛，提高了点音量问道。 瞬间“我要我要”的声音冒出来，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要李金南帮忙点这点那，钱峻也凑了过去，刚刚那话题带来的低落已经被掩盖在眾人带起的热闹里。 ＊＊ 吃完火锅回到学校已经八点多，大家没再提起什么男女朋友的话题，倒是容盺说起寒假第一週要和崔晓俞去参加艺大独招的事。 「你是真的铁了心要跟容盺念艺大吗？你的成绩去t大申请入学都没问题吧？」林心语有些痛心疾首。 她想念的医大营养学系可以申请，等到明年三月底就能知道自己有没有上榜，当时她有问崔晓俞要不要去申请t大试试，结果对方回她没什么兴趣，想跟容盺去艺大念书。 不是说艺大不好，她只是想说崔晓俞应该会多方面尝试，毕竟当时填志愿时有些科系在t大也有，她以为崔晓俞会愿意。 谁想到崔晓俞意志如此坚定！ 崔晓俞的开朗是熟人限定，要说为何这样紧跟着容盺，也是因为当初刚上高中时，让他第一个打开心房相处的人就是容盺。 诚如他先前对何品伽说的，反正也没特别想念哪，那就跟着熟人吧！ 更何况容盺品学兼优，他妈妈知道他想和容盺上同一所学校也很赞成，到新环境有朋友互相照应能放心不少。 「是啊，我要抱好容盺大腿，这样以后他吃肉我喝汤，容盺得道，晓俞升天！」崔晓俞笑道。 「晓俞，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容盺听完跑过去抱住崔晓俞，结果被何品伽一把推开。 聊完天，女生们先回女生宿舍了，男生们则都聚在男生宿舍大门，打算等钱峻送宵夜回来再一起上去。 「我不太懂，钱峻刚说可能没办法维持太久，但还是会帮对方送宵夜啊！」容盺坐在阶梯上想很久，想不明白。 「没办法维持太久，不就代表现在还在维持吗？两人的关係还在啊！」何品伽解释。 「可能不见得是感情问题，是现实问题。」魏禕说：「上次他不是说女方还不能让家长知道自己交男朋友吗？他们平常就只能在学校相处，明年我们毕业后，他们两人要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很难说关係会不会变淡。」 「也是有可能，现实中的变数太多了，毕竟感情的事不是一句“我们很相爱”就能继续下去的。」李金南附和道。 容盺恍然大悟，同意地点点头。 没多久钱峻回来了，看到他们聚在楼下有些诧异，没想过自己无心一句话让这帮兄弟们担心了，笑着说明天请大家喝饮料。 ＊＊ 放寒假的前一天是週五，容盺问崔晓俞下週二要不要先到他家住，週三一早就可以一起从他家出发去艺大考试，对方说得先回去问问他妈。 当晚，崔晓俞边吃洋芋片边和容盺语音通话。 「我妈说可以。」 「那我星期二过去接你，什么时间比较方便？」 「都行吧，你方便就好，不过……」 「嗯？」 「何品伽也想过去，可以吗？」 「他来干嘛？他又不考试。」 「魏禕也不考，还不是陪你去？」 「……有道理。」 「我们不会在你家干嘛的，放心。」 「你们真要干嘛我也管不着，别吵到我家人睡觉就行。」 这句话不知道戳中崔晓俞哪个笑点，只听见对方哈哈哈笑了老半天。 掛掉电话，容盺想到魏禕说週三早上会来找他再一起出门，这会儿知道何品伽要跟着崔晓俞过来，他也想把男朋友找来过夜了。 他立刻传讯息给魏禕，然而后者担心他前晚胡闹不太想过去，最后在容盺再三保证绝对会乖乖睡觉不乱来后才同意陪寝。 下週二还没到，隔日容盺刚起床就跟家人说了这件事，林姨知道后立刻就着手替两位即将到来的客人安排客房。 快接近中午时江予尚来到容家，还带来了一位稀客，简佳泽。 简佳泽因为工作关係常常要住在饭店，又因为他自来熟的个性，有了江予尚的联络方式后只要有住宿需求就去骚扰对方，两人（在江予尚不堪其扰下）成了朋友。 当然这次他要来拜访有提前告知容家，所以除了当时还在学校没接收到第一手消息的容盺外，容家人都知道简佳泽要来玩。 简佳泽的母亲曾经为容妈妈设计过珠宝，两家人虽然算不上熟识，但在公开场合都是见过面打过招呼的，要认真说来，容盼和简佳泽的母亲更熟悉些，在公事上有过许多合作，这次简佳泽来容家带的伴手礼里面，有两样就是他母亲特别要送给容妈妈和容盼的。 「要去独招？我也可以陪你们去啊！考完试还能带你们逛个校园。」简佳泽吃着刚出炉的杯子蛋糕，一脸满足。 「考个试那么多人去干嘛？我们是因为男朋友要陪才让跟着。」容盺靠着江予尚，拉着人陪他打电动。 「有我这个学长带着不是更放心吗？我又不会打扰你们，而且也不怕走错考场。」 「他们自己去就行了，好不容易不用拍戏上课，你就连放假都还想去学校报到吗？」江予尚劝说简佳泽的当下双手被容盺塞了joy-，转头又问容盺：「要考试的人了还有心思打电动？」 「为什么没心思？该看书该休息的时间我都有计划的！」容盺义正严词道。 「我也要玩！」简佳泽从江予尚手中抢过一个摇桿，又加了句：「休息太久无聊，我也要跟着去啦！」 几分鐘内江予尚被夹在两人中间吵得头疼，起身换了位置，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求个清静。 游戏开始到结束用了一个多小时，简佳泽忽然说了句：「就这样决定吧！予尚，那天我们一起陪容盺去考试！」 江予尚：…… 谁跟你决定的？ 容盺听到也不反对了，这学期江予尚很忙，他也好久没和对方聊天聚聚，他想念他的予尚哥！ 江予尚见容盺一直望着自己傻笑，轻叹一声，伸手揉了下对方的脑袋，状似无奈道：「反正也没事，就陪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