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关于对戏
容魏两家人的手机经过容小五为期一个多星期“情真意切”地关心后，终于有人忍不住私下拉了个群问魏禕，容盺是不是受到什么打击，还是演戏太入戏才会忽然给每个人都传讯息打电话？ 魏禕老实说容盺是因为同学以前家里的事给了他很深的感悟，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举动，除了听到的当天情绪有些低落外，后来就没事了，让他们不用担心。 容大姊为此在中午特别抽空到学校关心弟弟，陪着弟弟在学生餐厅吃午饭还顺带逛了下校园，直到午休结束才回公司。 容盺感动得要命，拉着魏禕嗷嗷叫说自己好幸福。 然而让容盺更开心的是，话剧社的菜鸟们在熬过了半个月后终于能得到演出的机会，每个人捧着剧本跟圣旨一样，哪怕他们的角色只是路人甲乙丙丁。 重点是，这个剧目是要在校庆时压轴演出的，菜鸟们没想到第一次正式上台就要演给外宾们看，心里是既期待又怕受伤害。 夏振羽在一旁指导，周围还有负责录影收音、打灯、佈置背景的同学，社长当副导，副社长当场记，如果摆到外面看儼然就是个小型剧组，关于专业度的部份我们夏老师是一点也不马虎。 这次的剧本难度不高，主要是让菜鸟们比较好入戏，所以选的是文艺社学姐写的校园恋爱小品“无疾而终”，讲述一段无疾而终的纯纯爱恋，虽然短暂却足以让人铭记许久，直至许多年后男女主角虽然没联络，但还是会在某时某刻想起对方。 容盺演的是女主角的弟弟，是一个知道姊姊交男朋友后不太高兴的弟弟，原因是听闻男方以前一些不好的传闻，深怕自己姊姊被渣，一直想方设法当电灯泡打乱两人的独处和约会。 但在实际和男方相处过后得知那些传闻都是别人乱传的，而且这个男生确实对他姊不错，所以后来没再扰乱两人，甚至把对方当兄长看待，只是青涩的爱恋多数难以长久，姊姊和对方最终还是分手了。 乍看之下容盺的角色没什么难度，但最大的问题在于要演出弟弟的感觉，剧中姊弟的感情不错，这电灯泡要当得不讨人厌才行。 夏振羽想看看他们对于角色的掌握度如何，所以没特别说明些什么，只让他们先用自己的思路去理解角色并抽一小段剧情试演，到时再从他们的表现做修正和把每个人的优缺点抓出来。 虽然先前已经教过他们戏剧的基础概念，也有做肢体和表情训练，但坦白说只有三年时间，如果真要他按着培训演员的方法带人，估计这些小朋友到毕业还不知道站在台上是什么感觉，所以基本功他盯着，其他的随机应变。 容盺为了多熟悉这个角色，放学后除了社团活动外其他时间都待在宿舍，魏禕则帮忙带晚餐。 李金南和钱峻若有空也会陪他讨论剧情，虽然想帮忙对戏，但这两人实在不是那个料，听到容盺讲台词就会忍不住想笑最后只好作罢。 而魏禕是无所谓，对戏就对戏，是容盺自己看到魏禕的脸就认真不起来，讲没几句台词就开始聊天。 对此，容盺的解释是：看到魏禕就觉得很放松，脑袋就不想干正事了。 ＊＊ 这日，魏禕刚买好晚餐回来，一进寝室就听到容盺在和人通话，还是个女生，无意识地皱起眉头走了过去。 「姊，我跟你说，他以前在学校名声很差，还始乱终弃，不知道渣了多少人，你干嘛喜欢他啊？」容盺语气不满道。 「你没和他相处过就别乱说，他人其实很好的。」女生说。 「难怪人家说恋爱中的人会降智，姊你这还没恋到呢就把对方想得那么好，你一定会失望的，最后伤心难过的还是你！」 「哎算了，不跟你说这些了，烦死人！」 「喂！姊你去哪啊？」 「你管那么多干嘛？你住海边啊？」 「对到这里还ok吗？」容盺问。 「还行，但我总得还是有哪里不太对……」女生迟疑地说着。 魏禕把餐点放到桌上后转头对着容盺道：「你们的对话像朋友在斗嘴，不像姊弟在说话。」 他的声音一出，通话中的两个人同时愣了会，心想似乎真是这样，不约而同地说：「好像是耶……」 「欸，我晚餐来了，不对戏了，明天再说吧！」容盺早就肚子饿了，见到魏禕回来就急匆匆地想掛电话。 「好啦！明天见啦！小武弟弟！」女生开朗地笑了几声后主动把电话掛断。 容盺放下手机翻身下床，才伸手要拿晚餐时却被魏禕按住了手。 「干嘛？」他一脸懵逼地看向对方。 「她叫你小五？」魏禕语气有些严肃。 「是文武双全的武，我这角色叫黎向武，姊姊叫黎向文，她在戏里叫我小武没毛病。」容盺把手抽出来，忍俊不禁道：「我不会让其他不相干的人叫我“小五”的，你干嘛那么敏感啊？」 魏禕收回视线，接过容盺那份晚餐帮忙把饭菜佈置好，有些尷尬低声地说：「我只是不习惯听到有不熟的人叫你小五。」 “小五”这个小名在容家是特别的，犹如一种特别亲密的代号一般，就像容大容二容三容四一样。 或许从小开始就有的意识，如此亲近的称呼是不会随意让外人叫的，若是有其他不相关的人这样叫，他们要嘛装没听到，要嘛就是义正严辞的纠正对方。 在容盺和魏禕小学二年级时，社区里有个小孩想跟容盺套近乎而一直叫他小五，容盺不理他他还故意一直叫，死缠着容盺要一起玩，耍赖地说如果容盺不跟他当好朋友他就要跟大家说容盺欺负他。 结果是一旁的魏禕直接把人拖去揍了一顿，回家被魏爸爸罚蹲马步，直到容盺跑去魏家求情才让魏禕从马步地狱中解脱。 当时魏禕还不会叫他“小五”，而是叫他“小盺”，经由此一事件后容盺主动开口要对方叫他“小五”，因为他帮了他大忙，又对他很好，所以可以叫他“小五”。 小魏禕当时开心极了，彷彿能叫对方“小五”是什么恩典殊荣似的，靦覥地连着喊了几声“小五”，叫得容盺直发笑，说他也要叫他“魏老三”。 小魏禕倒是对“老三”这称呼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买酱油时杂货店的阿姨也会叫他老三，不过小五想叫他当然不会反对。 一直到五年级时，容盺觉得在外面叫对方“魏老三”好像在喊小弟一样不太礼貌，所以又改口叫回“魏禕”。 魏禕说他爱叫就叫，但容盺不肯，于是变成只有魏禕会在私底下叫他“小五”，容盺反而是在魏禕惹他不高兴时会喊他“魏老三”。 误会解除，两人坐在一起和和乐乐地吃饭，期间容盺一直跟魏禕讨论姊弟和朋友之间对话语气不同的问题，直到另外两位室友吃饱回寝室时也加入讨论，讨论到熄灯前魏禕提议明天让他直接打个电话回去，随便跟一位姊姊试着对戏看看。 ＊＊ 隔天放学后，容盺秉持着实验精神，从容大到容四的电话全都打过对一遍戏，得到的结论是：语气要特别没耐性和不客气。 不管是弟弟还是姊姊，因为非常亲近的关係，在面对双方立场不同又没有标准答案的争执时就会特别无奈、没耐心。 当想说服对方又知道对方听不进去就会特别不客气，但在不客气的语气里又会有些难过，难过彼此的不理解和争吵。 姊姊不是恋爱脑，心里也知道为了一个外人破坏姊弟的感情不值得，但心仪的对象被误会了，尤其是自己的家人，她也有些气急败坏。 弟弟当然知道姊姊没那么傻，可这种事就算是传闻也未必空穴来风，因为害怕姊姊被渣男辜负而拚命想阻止，姊姊的不听劝让他无所适从，虽然争吵并非他的本意，但他口气也好不起来，于是两姊弟不欢而散。 以上是容家老二，容真给他分析的。 容盼和他对戏时口气还是很温柔，而且还试图动之以情，让他有点出戏。 容睿是理智型的，在台词以外还跟他晓之以理，让他主动打退堂鼓掛电话。 容眙听到要和弟弟对戏就来劲，十分入戏，两个人还直接吵了起来，吵到最后连魏禕都被牵扯进去，容盺说容眙没事就爱骚扰魏老三，容眙说他才没骚扰对方，她是在向对方关心弟弟的学校生活，谁教弟弟都不主动跟她说？ 两人吵到李金南和钱峻都尷尬起来，找了个要去合作社买东西的藉口溜了。 魏禕遭到池鱼之殃一个头两个大，这时开口肯定炮火会同时对着自己，但又不能任由他们吵下去，还是冒着被攻击的风险劝架。 这时吵架的两姊弟才想到他们是在对戏，扯到魏禕的确有点莫名奇妙，哈哈哈笑了几声就结束通话。 容盺电话掛掉看了魏禕一眼后才打给容真，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打给自家大哥，这是姊弟吵架又不是兄弟吵架的戏，可又觉得若他没打给容真，事后对方知道自己厚此薄彼肯定也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容真是没和他对戏，但听他讲完剧本大纲后用自己的方式给他分析，让他揣摩那样的心情，再让他在脑中想着对方的反应，然后假装和脑中的姊姊对话一次看看，果然和稍早跟女主角对话时的感觉差了很多。 「大哥你真行，三言两语我就懂啦！」容盺狗腿道。 「夏振羽在干什么吃的？都不教戏的吗？」容真坐在书房翘着二郎腿，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笔在文件上签字不满道。 「不是，这是我们新社员第一次演戏，夏老师先让我们用自己的方式理解演出的角色，有问题再进行纠正；我和女主角对戏时拿捏不到感觉，所以才会找你们对戏的。」容盺解释。 「那就好，不然下次他再来找容氏投资我就直接把他赶出去。」容真霸道总裁上身地说。 「……」容盺无言，心想大可不必。 兄弟俩又聊了几句话才掛断，容盺这才想到夏振羽是不是早就猜到他是容真他弟了？ 「魏禕，你说夏老师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才把男二给我演啊？我这算不算靠关係演出？会不会对其他人不公平啊？」容盺有些担心道。 魏禕觉得容小五有点小题大作了，再怎么样这也只是话剧社演出，又不是真的靠关係抢了谁的角色影响到对方利益；况且就算夏振羽真的知道他是容真的弟弟，但也没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在角色分配上也没有人抗议，所以其实还好，不至于扯到公平不公平的问题。 不过他很懂得怎么安抚对方，只是正经八百地说：「夏老师像是那种靠关係就能说服的人吗？应该就是觉得你能演，所以才叫你演的。」 容盺看着魏禕正气凛然的表情不疑有他，马上被说服道：「说得没错啊！夏老师不是那种人。」 正在教职员宿舍看电影的夏振羽忽然打了个大喷嚏，起身将窗户关上，心想季节果然要进入深秋了，早晚温差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