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符莱德
一个高大男孩的身影站在某公立国中校门前，反覆搜索放学的学生，不在乎别人对他畏惧的眼光。谁叫他长得人高马大又兇神恶剎的，而且一副就是要在校门堵人的模样，任谁经过都不由自主的想退避三舍。 突然间，眼睛为之一亮，他找到他的目标了。 「符莱德，是我！快过来。」他对着一位准备出校门，满脸笑容可掬正在和别人聊天的男孩招手，向他示意自己的存在。而其他靠近他的同学更是被他宏亮的嗓门吓到，纷纷以最快的速度跑出他的势力范围。 「阿明！」聊天聊到一半的符莱德一看见大老远向他招手的高大男孩，便笑嘻嘻的向身边的同学道别。「祈伟，我有朋友来找我，下次再继续聊吧！」说完便一溜烟的跑到阿明的面前。 「hi！好久不见了，阿明！」简单的打过招呼，符莱德便清楚阿明来找他的目的。「我们去吃些好吃的吧！」说完便反客为主的逕自向大街上走去。 「喂！符莱德，这样太嚣张了啦！我们这次换隐密一点的地方谈事情啦！」块头高大的阿明一遇上符莱德便柔化了脸上刚硬的线条，露出他原本憨厚的个性。 说起来自己与符莱德的相识也算拜这憨厚个性所赐。 自己是黑梟组的小嘍嘍，原本该是平常人惧怕的对象，却因为一次的判断错误，使得自己必须听从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孩的命令。这事如果传出去不但有失他的尊严，更糟的是若被组织发现自己里应外合，免不了会被断手断脚。都怪他当时一时疏忽，没发现这小子的底细就和他打起赌来，结果落得自己全局皆输，还得负起为他打听情报的重责，真是失算！ 「安心啦！我找到一家又隐密又好吃的麵馆，包准不会被发现的。」符莱德一脸自信的说着。 「早知道打赌输的下场那么惨，我当初就不玩了。」阿明嘴里嘀咕的说着。他可是一点都不敢相信这小子，上次他也是这么对自己说的，可结果却不是如此。他可永远都忘不了那时候的窘样。 还记得上次他来找这小子，就被拉去吃一家令这小子慕名已久的餐馆，又好巧不巧的选到了靠窗的坐位。正当他祈祷着不要被组织的人看到时，那小子却眼尖的看到一群人欲往窗前经过。不看还好，一看却发现是组织的其他小嘍嘍，害得他当下就蹲在桌子下，结果闹得全餐馆的人都在看着他。令人庆幸的是这小小的骚动并没有引起那些小嘍嘍的注意，不过也因为这件事让他被这小子糗了好一阵子。 「哈！愿赌服输。别忘了你的期限有三年哦。现在只不过是第一年而已。」听见阿明的抱怨，符莱德更是落井下石。谁叫阿明就是老实，要是换成别人赌输的话，早就逃之夭夭了，哪有人会像他一样任凭自己差遣的。不过也是因为知道他有这种老实的个性，当初才引他上钩的，但他是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他的。 「啊，就是这里了，这家店是我最近才发现的哦！老闆人很好呢。」在转过一条巷子后，他们来到一家装潢不怎么起眼的店面前。符莱德率先推门进去。「老伯伯，我又来囉！」他笑着向老闆打招呼。 正在煮麵的老闆一看到符莱德，立刻满脸笑容热情地招待他。「哎呀！符莱德，快进来，这次还带朋友来吗？随便坐随便坐！」 「伯伯，我这次要海鲜麵，还有我的朋友也是。」符莱德在柜台前坐下，阿明也跟着坐在旁边。 「没问题！我也算你的朋友免钱好了。真是多亏了你，老伯我的生意才会一天比一天好，真是谢谢你呀！」老闆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没什么啦！举手之劳而已。」符莱德笑着说。 就在一个月前，他无意间逛到这附近，大老远的就看到这老伯在自家店门口寂寞地抽起菸来。基于无聊的心理，他便跑过去向老伯抬摃，才知道这家店因为开得太隐密了，所以没什么人会知道，自然而然生意就好不了。但是老伯当初已经把所有的老本投资来开店，就算想换店面也是不可能也无法的事，所以才会如此无助的坐在店门口等待客人来光临。 于是符莱德便藉此机会向者闆提出建议，他帮忙宣传这家店的位置，而老闆则要免费招待他吃麵。没想到这个方法奏效，这家麵馆的生意增加了好几倍，而符莱德也可以吃到免费的麵。两人皆得到利益，自然也就合作愉快。 在老闆送上二碗热腾腾的海鲜麵后，阿明便开始进入主题。「符莱德，我照你的话去暗示帮主，结果『影』少爷果然被帮主追了回来。」他低声的说。 「哦，真的？」虽然是问句，但符莱德却没有半点吃惊的语气，反似乎早就料到了结果。 「是啊！说真的，过了这事件，我还真有点怕帮主会怀疑到我身上呢！」阿明心有馀悸的说。 自从他赌输给符莱德后，他便命令自己要将所有「影」少爷的动向告诉他。所以在前一阵子他从一些管道查到「影」少爷会在最近接一个任务，就马上告诉了符莱德。没想到符莱德却叫他去查看「影」少爷有没有要逃走的倾向，所以他拼死拼活的趁「影」少爷出任务时以打扫之名混入他的房间，结果真的发现有些重要物品都不见了。因此他便照符莱德的吩咐，将这件事告诉负责照顾「影」少爷的小嘍嘍们，让他们去邀功。如此一来小嘍嘍不但不可能透露自己的身分，「影」少爷更能如符莱德所料的被找回来。 「如果你有照我的话做，那么是不可能被发现的。」一边吃着麵，符莱德还是一副自信的样子。 的确如此！昨天当「影」少爷被找回来时，他还在担心自己是否会被供出来呢！还好一切都如符莱德所预料的，完全没有人留意到他，令他松了好大一口气！ 「对了，我今天除了要告诉你这件事外，还要告诉你，帮主昨天带了一个男孩回组织，而且还让这男孩和『影』少爷住在一起。」这也是和「影」少爷有关的事吧！ 「哦！」这次符莱德露出了吃惊的表情。有个孩子啊……他还真没想到。「那男孩如何？」 「帮主似乎很器重他，不但让他吃好穿好的，而且还让他和『影』少爷睡同一间房。更重要的是，他今天也开始学习武术呢！」他从没看过帮主对一个小孩这么的重视，除了「影」少爷外。 「呵……看来游戏变好玩了！」符莱德露出一副兴奋的脸孔。 「为什么？」阿明一点也不懂符莱德在想些什么。「而且为什么你对『影』少爷那么重视？」他问。 「因为……」符莱德停顿了一下。「该怎么说呢……我希望他变强。」 「什么？」他没听错吧！「『影』少爷已经够强了。」「影」少爷杀人的技术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他们这些小嘍嘍就算站在他的身边也会被他的杀气给威胁到。 「不，他还不够强，至少和你们帮主比起来，他仍是差了一大截。」 「什么？这关帮主什么事？」 当然关他很大的事嘍！因为他要「影」帮他去对付帮主啊！不过他是不会把这件事告诉阿明的。「总之他要到不畏惧你们帮主的地步才算合格。」他简明扼要的说。 「哦......」虽然他仍然不懂，但还是选择相信符莱德。 「好了！你也不能离开太久吧！要不然被怀疑就糟了，我们在这分手吧！」符莱德将麵吃完，便站起身来。「如果有『影』的消息再告诉我吧！不过我想他最近是不会再有逃跑的念头了。」 阿明可不敢肯定，毕竟出生入死的人可是他，他可是一秒都不能放心啊！ 「谢谢啊！有空再来吃啊！」老闆见他们起身，笑容满面道。 「一定会，老闆再见。」符莱德挥挥手，便偕同阿明一起走出麵馆。 虽然这事件大致上都照着自己的计画所进行，不过却也冒出一段小插曲。但没关係，这样反而更增加了他的干劲，对于那小子……他也挺好奇的，找一天来和他会会面吧！符莱德兴奋的想着。 ※※※ 「这里是我们专用的练习场地。」在吃完早餐后，关子聿便带着任允翼来到这间宽敞且充满各式各样武器的房间。「从今天开始，你就在这里和我一起学习，毕竟在出任务时有个防身的武器是比较有胜算的。而我的专长是枪械，这里的枪支我都会使用，如果你也要专精枪械的话我可以教你。」 「我知道了。」任允翼端详着室内各式各样的武器。他不想学习枪械，因为直觉告诉他枪械并不适合自己，但一时要从这么多的武器中挑到自己喜欢的武器也不容易。「这么多的武器，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选……」他苦恼着说。 「如果无法下决定的话就先不要决定，这种事以后再说。现在先开始今天的练习吧，先做个缓身操，然后我要教你一些基本的招式。」关子聿换上跆拳道服，便准备开始今天的课程。 「好。」任允翼也跟着换上衣服。 正当二人要开始练习时，练习场的门却被大力的打开。门口出现一位小女生，正用充满愤怒的双眼瞪着在场的二人。 「季若媛，进来不会先敲门吗？」一看见来人，关子聿便口气不佳的责备来者。 「为什么？」季若媛无视于关子聿的愤怒，反而朝着他大喊。「你既然走了又为什么还要再回来，而且还多了一个陌生人。」她生气的指着任允翼，两颊充满着因愤怒而堆起的红潮。 关我什么事!?被点名的任允翼暗暗的吐了吐舌头，却不敢当面说出自己的意见，就怕会被眼前这隻母老虎大卸八块。 季若媛从有记忆开始便在黑梟组这个大环境中了。因为她的爸爸是帮主肝胆相照的好兄弟，所以她自然而然也有机会能与帮主有所接触，因此她长久以来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下一任的黑梟组帮主。但她也明白这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因为自从她有记忆开始，关子聿便是大家公认的下任帮主，而她反而因为爸爸反对她加入这个圈子，导致她的武艺总是得在私底下学习，没有人肯定她的才能，因此关子聿也变成她的眼中钉、绊脚石，事事与他作对以及扯他后腿已经变成她的生活目标。 这次关子聿的逃脱事件，她是昨天从爸爸的口中得知的。原本以为这个讨厌鬼已经要永远消失在她的面前了，没想到高兴的心情没有持续太久，今天早上一醒来她就发现不但关子聿被找了回来，反而还多了一个不知名的人物，而且更得到帮主的器重。她从小便不停的在帮主面前力求表现，反而比不过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子，她怎么吞得下这口气，以才会一大早怒气衝衝的跑来这找他们二人理论。 「这不关你的事吧！」关子聿懒得理她，继续做他的伸展操。 「喂，你不要太过分了！」季若媛发大小姐脾气，生气的要抓位关子聿的衣襟，却被他轻松避开。这举动令她更火大，她口不择言的大骂：「我讨厌你！为什么像你这种来路不明的野种也敢赖在这里不走？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抢帮主的位置！」 「来路不明的野种」这句话让关子聿明显衝动了来。他倏地抓住季若媛的颈子，只要一用力便可将她掐死，无情的眼神更让季若媛几乎被慑住。「你说谁是『野种』？把话收回去，别以为你是女生我会饶了你！」他的手劲丝毫没有放松的跡象。 「喂……你别这么衝动，会出人命的。」任允翼抓住关子聿的手臂，深怕他会真的就掐了下去，他可不想在认识他以后的每一天都看到有人死。 「闭嘴！」关子聿在气头上，谁也劝不了他，反而更加勒紧了季若媛，让她难以呼吸。 没想到季若媛仍是不屈服：「我为什么……为什么……要把话收……回……回来，你本来就是……」 「够了，小媛，闭嘴！」突然门外传出一阵虽带些虚弱却不失威严的声音，随着脚步声到来，门口出现了一位一脸严肃的中年人。 「季叔。」关子聿一看见是季若媛的父亲——季景豪，便放开了他在季若媛颈子上的手。 「咳咳咳……」再度得到新鲜空气的季若媛则是不停的咳嗽，企图得到更多的氧气。 「『影』少爷，对不起，小媛实在太不懂事了，请你原谅她。」季景豪微微頷首，替自己的女儿道歉。刚刚发生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的确是他女儿的错。 「算了，季叔。」关子聿挥了挥手，表示不想再追究下去。虽然他一点都不喜欢季若媛，但是对于这个待他如亲生儿子的季叔却一点也无法生气，因为他认为季叔是世界上唯一关心自己的人，所以就算季若媛一直以来如何的刁难自己，他也不曾真正认真。但刚刚……他失控了，只因为「杂种」二字。 「谢谢『影』少爷。」季景豪再次答谢后，便走向季若媛。「小媛，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他落默的看着季若媛。 季若媛咬着下唇，十分的不服气。「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帮着外人一起欺负我？我是你女儿啊！」 「我是就事论事，你不该在这里出现的，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季景豪严肃的告诫季若媛。 「我……」季若媛也知道自己理亏，当下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什么都不必说了，你现在不是应该要去学校上课吗？」季景豪今天一早就接到若媛的司机来电，才知道他女儿今天根本就没到学校。他只思考了一下，便知道他那女儿一定是跑到这来向「影」少爷挑衅了。还好他及时赶到，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我根本就不想要读书！为什么你就是不了解我？我只想要……」 「够了！如果你想要我马上带你离开黑梟组，你就尽量说吧！」季景豪打断她的话，显示出他的愤怒。 当初是因为小媛喜欢待在这里，他基于宠爱女儿的原因才答应留在这里。但没想到小媛却一再的测试他的能耐，变本加厉的做尽坏事，让他不得不检讨当初作的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季若媛双眼迸出羞愧的泪水。她爸爸根本不懂自己，一天到晚只会命令她做不想做的事，却没有想过要深入了解她内心的感受。不但如此，还对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毕恭毕敬的，叫她内心如何平衡？ 季景豪的心愀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在女儿的心目中一直是一个只会以威严来教育她的父亲，他也知道女儿有多憎恨自己，但经歷过这种天天身处危险的大环境中的他，想尽办法不让女儿加入是他唯一的想法。他知道年仅八岁的女儿是很难了解的，所以寧愿继续当女儿心中的坏蛋，也不让她有机会涉入这圈子中。 他拿出手机，在上按了一组号码，随即向手机另一端命令道：「老吴，接小姐去上课……」 「不用了！」季若媛推开站在她面前的任允翼，往门口走去。「既然你这么讨厌我，我也不会在这里碍你的眼，我马上就走！」说完便用力将门关上。 「唉呦！」被推倒在地的任允翼摸着吃痛的屁股，只能自认倒楣要站在母老虎的面前。 「小媛，小媛！」季景豪痛心女儿的不懂事，正打算追出去时，却听见任允翼的「唉叫声」，于是又踅了回来。「任少爷，你没事吧！对不起，小女实在太不懂事了。」他伸手准备拉起坐在地上的任允翼，满心愧疚的说。 「没……没关係的。我没有怎么样，这只是小事一件罢了。」任允翼无法适应自己现在的身分，让一位长辈扶自己起来实在有失他的原则，因此他婉转的回拒了季景豪，自己站起来。「倒是季叔，你快去看看那个母……不，那个妹妹，多多安慰她吧！」他倒觉得那位季小姐比他还需要父亲的关怀。 「……好吧。」季景豪在心中感谢任允翼的好意，不但不追究若媛的无礼，反而还倒过来要他多关心女儿。他现在似乎可以了解为什么大哥对任少爷的重视了，在无意中任少爷表现出特殊的领袖气质，这是小媛所不及的。「那我先离开了。」他也应该多花些心思在女儿身上了。 「季叔再见。」关子聿和任允翼同声向季景豪道别。 待季景豪离开练习房后，关子聿也不浪费时间，马上命令刚做完暖身操的任允翼开始今日的课程。「从今天开始，你每天都要蹲两个小时的马步，一天也不能偷懒，这样才能拥有扎实的基础。」 什么!?两……两个小时！ 任允翼的嘴顿时成了o字型。他连站两小时就已经够累了，竟然还要用蹲的，这小子头脑有没有问题啊！ 「怎么？有问题吗？」关子聿逕自蹲好马步，一脸「他说了就算」的表情看着任允翼，严厉的眼神似乎告诉他「如果不照着做就别想在这混下去」。 果然是帮主一把带大的！说话的口气像帮主一样讨人厌却又不容置喙。任允翼恶狠狠的想着。 今天真是倒楣的一天，不但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么早起床，接着又碰到了一隻母老虎，再来还被这小子恶整，看来他今天是无法好好渡过了。 唉…… 「没有。」他认命的随着关子聿蹲了下来，谁叫他被这小子吃定了，想生存就得靠他，但总有一天他会想辨法反击的，他斗志满满的想着。 等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