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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 广宁之役

    第069章广宁之役

    西宁堡

    “明国的南军现在于何处?”

    高大的营帐之内,已经六十四岁的努尔哈赤即便是在夏天都能感觉到膝盖的疼痛,左手的无名指也早在两年前出现了生理性的弯曲。

    “代善,你说...”

    褚英之死对于代善来说是件大好事情,但在他们女真内部,并没有学明人那般搞什么长子为储的行为,谁的能力大谁能当大汗。

    穿着大红色布甲的代善拱手道:“禀父汗,明军在昨日刚刚抵达大辽河的河口,他们的战船在双台子河口出现,娘娘宫一役,五弟的人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过明军水师火炮犀利,他们并没有多大的斩获。”

    努尔哈赤沉默了许久,然后又问:“额亦都的伤势如何?”

    代善见着努尔哈赤的表情不好看,便怯声道:“明军火炮犀利,他被波及之后流血过多,海州那边资源有限,已经送去沈阳医治了。”

    “他的几个儿子呢?”

    代善接着道:“达启和韩代伤重,超哈尔在盖州战死,父汗,他可是扎尔固齐的女婿啊...”

    营帐内的气氛不好,额亦都乃是努尔哈赤最亲信的人,饶是代善身为大贝勒,也不敢造次。

    “陈操...”努尔哈赤一字一句的说道:“穆尔哈齐的仇还未报啊...让费英东来我。”

    同为五大臣,费英东的年纪也不小了,额亦都这个年纪伤那么重是铁定活不成了,听闻努尔哈赤召见,也从自己的营帐赶来:“大汗。”

    努尔哈赤抬眼道:“明国的南军你可知情?”

    “臣知晓。”

    “额亦都不仅是你的亲家,也是我的好下属,他的仇我是要报的,但此次广宁我是志在必得,不然难以使我大金在辽东发展,”努尔哈赤悠悠说着:“兀良哈这帮人贪得无厌,广宁事毕,本汗定要平掉他们,富庶的河套之地让这帮蒙古蛮子占据当真是浪费。”

    说了许久才说到重点:“调八旗各部精锐,给你一万精骑,再调一万包衣汉军,不让你平灭这股明军,但要把他们给我拦在大辽河,绝对不能让他们渡河支援西平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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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英东点头:“大汗放心,臣定当将他们灭在大辽河。”

    “切莫轻敌。”努尔哈赤嘱咐:“我女真崛起鲜尝败仗,胜利的滋味已经让你们忘记了白山黑水的艰辛,他们的火炮犀利,记住,谨慎对待,若不是眼下大战在即,本汗倒是想要亲自会一会那明将。”

    费英东离去之后,努尔哈赤看着代善道:“我知道你们不喜欢火器,认为无用,但这回额亦都的遭遇你们必须记在心里,缴获的火器你们不会用,让投降的明人教授。”

    代善拱手:“不瞒父汗,明人的火器太过繁琐,父汗也是知晓的,不是咱们不愿意用;所有的火器都在八弟手里,他稍微有些兴趣,不过只做观赏而已,父汗,铁骑的速度比火枪装填快的多。”

    “你们啊...”努尔哈赤摇头:“传令给莽古尔泰,让其先对西平堡展开试探性进攻。”

    “是...”

    ...

    大辽河南岸,陈操所部刚刚挖好壕沟,南京右卫各士卒正在整理火枪。

    大帐内,陈操召开的军事会议氛围有些严肃。

    “娘娘宫咱们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事实也证明了骑兵与步兵的区别,”陈操一脸的凝重:“即便是火器也难以对鞑子造成有效的伤害,我军还有重型火炮需要运送,幸好这边山地少,否则只能抛弃,没了这些东西,我倒是担心在娘娘宫被偷袭时可能是全军溃败,你我众人全部成为奴隶。”

    宋澈眉头紧皱:“伯爷,渡河可能会遭受鞑子袭击,唯一的办法就是以大炮掩护,然后渡河。”

    “办法是好办法,但炮弹已经不允许了,”陈操摇头:“盖州一战就消耗了大半,娘娘宫一战又耗其三,现在实心弹还有八十,***仅存十枚,****倒是还有八枚,盖州之后就没有用过。”

    “报...”一名传令兵撩开大帐:“启禀伯爷,有辽东督师的军令。”

    “孙承宗?”陈操皱眉:“拿进来。”

    陈操打开仔细看完后将军令让赵信传下去:“孙督师的意思是让咱们配合王化贞和熊廷弼。”

    “伯爷,”赵信走到陈操旁边小声道:“王化贞是东林党人,还是叶向高的弟子,熊廷弼,无固定党派。”

    “两人不合朝野纷知,”陈操说道:“一个巡抚,一个经略,你们说,我该听谁的?散会,时秀,你留下。”

    有些话陈操不能当着所有人说,只留下了赵信几个心腹和宋澈:“时秀,他们两个都不是善茬。”

    广宁之败可是历史名事,陈操有心挽回,但依着他现在的装备和实力,根本是天方夜谭,被派来救援若不是有水师跟随,可以随时后撤,不然他根本不可能来。

    “时秀,这里只有咱们,我不和你来虚的,”陈操小声道:“广宁一战,王化贞必败无疑。”

    宋澈深吸一口气:“没办法挽救?”

    陈操摇头:“此事已成定局,现在咱们只能做最大的努力,看能不能挽回一二,若是到时候事有不谐,咱们直接从双台子河口登船入海回去。”

    “此事可要告知其他人?”宋澈连忙询问。

    陈操立马紧张起来:“此事就你我等人知道,切莫不可告知其他人,镇江卫和松江卫不是自己人,若是知道此战必败无疑,那咱们来辽东相当于送死,开战之后这帮人必定逃跑,延祸咱们。”

    “我观那王孝杰比田孝年要稳重的多。”宋澈回答:“数次开战他都在最前面,娘娘宫一战也是他带兵在最前面,现在松江卫的人还有两千人不到。”

    “嗯,此次回去,若是王孝杰还有命活着,我保举他为指挥使,调到南京来。”

    王孝杰的表现陈操是看在眼里的,此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临阵不惧的表现超出了各位指挥使的范畴,相比之下他的上司田孝年就真的是怂包一个。

    “伯爷,”许开先快速跑来:“鞑子来了,就在河对岸。”

    陈操站起身,和宋澈朝营外走去,因为他们的主营就在大辽河边。

    “看样子得有一万多人啊。”宋澈远观过去:“还有那个包衣汉军。”

    陈操放下手,然后道:“看来广宁一战要打响了。”说着陈操四处观望,看有没有鞑子的游骑:“努尔哈赤生平谨慎多疑,咱们好歹也有两万多人,对他们来说是不小的麻烦,对手并没有渡河的打算,说明只是防备,我敢断定,努尔哈赤当是要展开对广宁城的进攻,然后在消灭对手之后腾出手来整治咱们。”

    “坐以待毙?”宋澈说道。

    陈操摇头不定:“我不是那种人,况且忠心为国的将领不少,不能让他们惨死在广宁,咱们得尽最大的努力救援他们。”说着陈操转头看向赵信:“派人去打探,带兵的是谁。”

    “是...”

    费英东常年与蒙古人打交道,游骑战术很厉害,仅次于额亦都,这回是奉命来阻拦陈操北上,所以也是老练的命人扎营,然后不动。

    额亦都的儿子彻尔格和阿达海两兄弟也在营中,他们是报仇心切,数次请战进攻都被费英东否决,更别说阿达海也是费英东的女婿。

    “主子爷,”亲信奴才跑进营帐:“营门外刚刚有明军的游骑跑来查看咱们的虚实,被打退了。”

    费英东站起身,走出营帐:“明人急了。”

    奴才不明就里:“大汗明日就要对广宁发起进攻,他们定是要去援救的,但大辽河上的过河浮桥都在我们手里,他们现在唯一能渡河的方法就是强攻或者搭建浮桥。”

    “哼...”费英东冷笑一声:“传令各牛录,派出游骑游曳,一旦发现明人要渡河,及时回报。”

    “喳...”

    陈操一晚上都没有想到办法,正在愁眉苦脸间,赵信神秘的走进大帐,递过一张纸条:“有人送来的,并没有表明身份。”

    陈操打开一看,上面只有四个字:额亦都毙。

    “好...”陈操放下纸条,然后询问:“对面情况如何?”

    “正要回报伯爷,”赵信道:“领军的叫费英东,鞑子骑兵万余,步卒万余,距离河岸三里,骑兵一盏茶即可抵达。”

    “费英东...”陈操长出气念了一遍,名字很熟,但不知道内情,当下就觉得如果万青在此那就太好了,熟知对手底细,打起仗来根本不惧。

    “这一回仗打完回去,你安排人手打进鞑子内部,咱们现在好像瞎子一样,于对手一无所知,相反他们却对咱们了如指掌,这么打,咱们吃亏太厉害了。”

    赵信拱手:“属下在盖州时就开始安插了,现在已经撒出去了十几人。”

    陈操转头看着他:“做的不错。”

    “耀中,”宋澈赶来,他有个计划:“先派一支队伍假意渡河,然后我们集结优势兵力进攻上游的浮桥,拿下来就可以与对面的鞑子一决死战。”

    陈操想了一下,觉得也是个办法,但随即就想明白一个事实:“不可能,这个计划虽然可以用,但收效甚微,咱们损失兵力可能也过不去;

    鞑子后方的补给线就在上游五十里的地方,他们根本没有担心咱们去偷袭,那边有骑兵在,咱们步卒过去,在这边平原上就是送死一般。”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就这么干看着,也不能过去。”宋澈叹气道。

    “也不是,”陈操打断话:“还有最后一个办法。”陈操指着下游方向:“全军拔营,从大辽河上船,然后在双台子河下船,登岸之后与他们汇合,正面抵挡鞑子的军队。”

    “如此咱们不就是白来这里了吗?”宋澈也才反应过来。

    陈操叹气道:“努尔哈赤老奸巨猾,他不进攻,派了个费英东过来,我不知道底细,根本无从下手。”

    陈操原本的打算就是从后方威胁努尔哈赤的军队,然后给广宁提供机会,但现在被挡在大辽河前进不得,异常的尴尬。

    “我军的粮草不足了,最多三天,但如果从下游登船,鞑子必定前来阻击,到时候又会出现在连云岛登陆的样子。”陈操说着皱起眉头:“所以,现在咱们只能破釜沉舟了。”

    宋澈大惊:“背水一战我怕军士无法出全力。”

    陈操斜着眼睛道:“谁说我要背水一战,我要主动出击,偷袭费英东的大营。”

    “偷袭?”宋澈有些难以置信。

    陈操最喜欢偷袭,毕竟游击战术可是神话一般的存在,不然当年也不可能打的侵略军找不到北:“时秀,我带右卫泅渡登岸,命韩顺带其本卫去下游渡河,王孝杰所部于当中渡河,你就带领剩下的人从上游十里的位置渡河;

    三方强渡,我要鞑子摸不清到底何处才是咱们的真正目标。”

    “若是我,我会选择人最多的地方下手。”宋澈说道。

    陈操笑道:“换做是我我也会,但鞑子不熟悉咱们汉人的战法,他们定然会放过韩顺和王孝杰两部,主攻于你,你的任务重。”

    “鞑子若是三路齐攻怎么办?”宋澈又问。

    陈操难得露出自信般的笑容:“放心,你们三路都不是主要进攻方向,我才是,传令下去,今晚子时开始,强渡大辽河。”

    月黑风高杀人夜,即便是七月份的辽东,那份紫外线照射之后也是热的出奇。

    燧发枪即便泡水也照样可以使用,纸壳弹的外包装是晒好的油纸,不沾水,从水里捞出来就和干的没区别。

    河对岸有鞑子的游骑,韩顺和宋澈出发之后,陈操便命王孝杰大摇大摆的准备渡船,明目张胆的在鞑子的面前渡河。

    “伯爷放心,末将定然掩护伯爷登岸。”王孝杰走前朝着陈操行礼。

    “你不用掩护我,”陈操摇手,他一身泅水的劲装:“就当你是渡河登岸的主力,你只需要记住登岸之后直接朝着鞑子的大营杀去即可。”

    “末将遵命...”王孝杰拱手,然后指挥部下准备登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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