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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酸甜回想

    困了,睡了不大会儿,刘庆警官解开玻璃小门,一声“走”,我就跟着出门坐上了面包车警车,不知道去向哪里,这时候才知已是深夜。

    到了羊市办案中心,下车。

    一进门到前台,刘庆警官说:“给他做个刑事档案记录。”

    一位女警说:“眼镜摘掉,面向摄像头,就这样,好。”

    先是身份信息核实,后是犯事简单的登记,她问我答。

    “犯了什么罪?”

    “猥亵罪。”

    “受害者是谁?”

    “甄珠。”

    “犯事时间?”

    “2020年10月11日,下午四点多吧。”

    “犯事地点?”

    “羊市巷城娄区阳明小区16幢。”

    “好了,签字确认,按指纹。”

    随后,一位高壮的民警打开前台右边的门,推着我进门,脱光所有衣服,扣下所有随身物品,做了物品登记。

    接着量身高,全身正脸左右侧脸拍照,采集双足脚印,瞳孔虹膜采集,双手掌印以及十指指纹,数据库里又添加了一份详细的数据信息。

    他递给我一件橙色囚服,后背写着8,我穿好后,拷上手铐脚链,手上扣上一个定位器。

    他打开侧门,推着我进去,一看是长长的走廊,走廊尽头三间大笼子,拐过去不知道还有多少间。

    他把我推入第一间笼子,解开我右手铐,拷在长条板床的铁环上,就走了。

    外面有两个年纪大的民警,手里拿着电棍巡视,看得出他们的眼神是嫉恶如仇的。

    有一位民警,从右拐那条道领出两名女犯,从我们笼子前面走过,旁边就是一个厕所,男女通用,挨个排队。

    我小声地问了问,拷在我一米处的大叔:“这里是监狱?还是临时关押的地方?”

    大叔不语。

    紧接着,“咣咣…咣咣”警棍敲打铁笼子的声音,很刺耳。

    “8号不许说话,谁让你说话了!”另一位民警一声呵斥传来。

    我立马闭口,静观其变。

    短短十几分钟,“咣咣”的声音,响了很多次,呵斥声不断。

    有人屁股坐麻了,躺了下去。

    “12号,谁让你躺下了!坐起来!”

    看谁不顺眼,要你躺下,又让你坐起来的。

    “26号,你可以躺一下,26号现在坐起来,就让你躺一下!”

    “警官,我要撒尿。”

    “垃圾眼瞎啊,没看见排队啊,憋着!”

    “警官,我要喝水。”

    “垃圾,喝水没到点,你牙的算不准时间啊!”

    在这里看不到时间,只能通过民警换班区分昼夜,不能说话就发呆,要你坐你就坐,要你躺你就躺,咣咣声、呵斥声不断,睡觉是不可能的,只能强制瞌睡,瞌睡更是少不了被呵斥,弄得你没有任何脾气。

    到了换班的点,民警提着一大方便袋的实心馒头,给你倒一杯一次性纸杯的水,当场吃完统一收走。

    熬到了中午,也是一样的,一个馒头,一杯水。

    我心想,监狱里的日子会不会也是这样,那就有的熬了,不过呢,也能接受,就当看看监狱里生活是什么样子。

    也还好,待了一夜一上午,下午两点多,刘庆警官来接我,回到了派出所拘留所。

    刘警官要我用手指着那把水果刀,拍了张照,又要我脱上衣,拍了前胸后背照片,接着带我到了讯问室。

    “胡畔,现在我们对你昨天的口供,以及受害方甄珠的口供参考,现再次进行讯问,内容核实补充,有监控有录音,务必如实回答,听清楚了没有。”刘警官肃然道。

    “听清楚了。”

    “姓名胡畔,男性,年龄24,1996年7月出生,身份证号350726199607253318,家住吴省剑湖经济开发区鲁北村胡庄组22号,手机号18365089456,现无业状态,身份信息是否有误?”刘警官快速读着,问道。

    “没有。”

    “事发时间,2020年10月11日下午四时左右,事发地点,羊市巷城娄区阳明小区16幢,是否有误?”

    “没有。”

    “接下来,有几个问题,需要再次核实,你再回答一遍,就行了。”

    “好。”

    “你是怎么猥亵甄珠的?”

    “我用右手向上游走,又向下滑,不小心滑入,不知道碰没碰到敏感部位。”

    “是否有意猥亵甄珠?”

    “临时起意。”

    “明知报警为什么不逃跑?”

    “我也不是不担责的人,看我两个微信昵称就知道了,一个是责任,一个是担当。”

    “甄珠有没有挠你?”

    “好像,没有吧,不知道。”

    “甄珠有没有反抗?”

    “她说反抗,就按她的说法为准,我不否认,我确实没有感受到明显的反抗。”

    我心里大概知道,她为什么要说反抗,亦或是真的有轻微反抗,我知觉没有感受到,也不是不可能。

    “查看下打印的材料,是否有误,或是错别字,无误签字,按指纹。”

    完事后,刘警官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

    “胡畔,甄珠对你的态度还是很好的,选择了原谅你,但是已经刑事立案,就撤不了案,还可以调解,拘役几个月或是判缓刑还是能争取到的,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还有你网贷平台的事,到时候我们会与你的父母妥善沟通,接下来,自己好好冷静冷静。”

    “嗯,谢谢。”我内心触动,对着刘警官说。

    再回到,这两三平方的小屋,我舒心平静了许多。

    透过不透明的玻璃,只能看到审讯嫌疑人走动的模糊身影,以及听到巡视辅警们的闲聊。

    尤其是深夜的时候,辅警们不能睡觉,不能玩手机,也是很无聊的,只好闲聊。

    “老李,你年轻的时候,怎么追你老婆的?”

    “小兔崽子,我们那年代,还用追吗?手都不敢碰,话都不敢随便说,怎么追?媒婆介绍,跑几趟腿,就成了呗。”

    “就没有什么激情?”

    “你说呢?”老李呵呵一笑。

    “老李你肯定把你老婆玩的很花,对不对?”

    “哈哈哈哈”

    ……

    “老李,你有没有什么惊险的事啊?”

    “也没什么事,就是那次车祸,险些丧命,这不腿被撞瘸了吗,还是在家门口撞的,晦气。”

    “怎么个事,说说看。”

    “家门口小区,前面绿化带中间,经常被人走,走出了一条道,我从绿化带过去,刚出绿化带,刷的一辆汽车从我左边撞来,得亏车主刹车还算及时,不然就呜呼了。”

    ……

    “老李,会不会讲笑话啊?讲个笑话听听吧。”

    ……

    “老李有没有什么人生经验,值得传授给我们啊,藏着掖着就浪费了。”

    我呢,不知道时间,一个人在屋子里很无聊,坐累了躺,躺累了坐,做做俯卧撑,做做倒立,数数字,想想事。

    听着他们的闲聊,我自然也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了,我6岁的的时候,睡觉一醒来,看不到一个人在家,吓得跑出来,哭着大喊:“爸爸!”

    爸爸回来,就说:“男子汉,不许哭。”

    想起了,我上幼儿园的时候,经常被同村玩伴打哭,我回家告诉妈妈,妈妈带我去他家找他妈告状,他妈把他也打哭,我高兴的样子。

    想起了,我三年级时老师开家长会,我妈要来给我开,我不让我妈去,我爸手拿树棍大骂道:“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不就是嫌你妈长得矮,怕给你丢人,看我打不死你。”

    想起了,小时候很多小事,再看看现在,任性辍学不读大学,外出打工没赚上钱,还欠网贷平台钱,被催收的烦死个人,不是吵架就是打架,现在不得了,还犯浑犯罪,内心波动还是此起起伏的。

    想起了,我和甄珠聊过的家常话语。

    “小自律,你看,嘴唇上起泡泡了。”

    一张脸部凸显她嘴唇的照片,就发过来了。

    “看,我这里被叮咬了三口,坏蚊子。”

    一张蚊子咬过她手面三个小红包的照片,就发过来了。

    “都怪你,和你说话,不小心被螃蟹咬了一口,都破了,流血了。”

    一张被螃蟹咬破小口的右食指照片就发过来了。

    “我现在打着点滴,和你打牌你还怪我打不好,都打点滴好几天了,哼。”

    一张插着针头白胶带粘在左手背面上的照片,就发过来了。

    “我都累坏了,还要理账单,很烦的喔。”

    一张瘫坐在地上的双腿和地上的账单条照片,就发过来了。

    “我要忙着做饭呢,你自己看。”

    一张理韭菜芹菜青菜的照片,就发过来了。

    “赶紧来看,我打通关了,快来夸夸我。”

    一张打过a的胜局照片,就发过来了

    当时看那些一张一张的照片,看得心情美美的,现在想起一样是嘴角上扬,心情一样甜滋滋的。

    待在这里,想了有三天,想了很多很多小细节的事,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吧,刘警官把门打开了拍拍我说着。

    “在这里还能做做俯卧撑倒立,心理素质不错啊。”

    我笑了笑,没作答。

    “这次带你出去透透风,做个体检,给你换地方。”

    “好的。”

    也就是10月14日上午八点,刘警官带我去羊市第二人民医院做体检,做核酸检测。

    ——所有为自己的错误或恶行找理由,都是一种病态,请自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