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南锦衣卫

    交趾这些巨头大老们很快各自散去。

    张鹏和彭时回到交趾承宣布政使司衙门，迅速把改写的文书、章折写好，和彭时一起盖印后，着人送递相关部门。

    出兵偷袭占城的文书送交趾都司韩水平和广西都司柳景。

    汇报的章折八百里加急送递京畿。

    之后，张鹏这才落座，喝了口茶，看着老神在在的彭时，忍不住抱怨道：“彭侍郎这就不厚道了，你好歹也是右布政使，理应多承责事，而不是在这里喝着茶看着某忙得焦头烂额。”

    彭时却哈哈一乐，不置可否。

    忽然说了个题外话，“帝师这一手字端的是漂亮，记得陛下还是太子时候，帝师因为在都察院事务繁忙，教***书法的是赵春骄，某倒也是奇怪了，陛下练了好几年，怎么还是那一手鬼画桃符？”

    张鹏也乐，“你真以为陛下认真练了？没有的事，陛下对书法根本不感兴趣，此话不妥，不是不感兴趣，而是陛下另有想法，某曾经看陛下用树枝之类的硬物在沙上书写，那字叫一个漂亮，丝毫不输毛笔写出来的作品。”

    又道：“赵春骄如今在何处任职？”

    彭时道：“台湾治政。”

    台湾目前没有设立布政使司，所以赵春娇在台湾那边并无明确的一二品任职，但迟早会成为台湾承宣布政使司的左布政使。

    张鹏嗯了声，“岑青来中南半岛的事情你怎么看？”

    彭时略微思忖，“广西的改土归流算是成功了，陛下这第一刀选择的人和地方，简直不要太英明，只要交趾这一仗打下来，岑青一旦封爵，那么就给全国土司树立了一个榜样，让他们知道，只要陛下允诺就一定会实现，更不会亏待这些愿意配合朝廷的土司们，所以稍后越王朱见济在全国各地推行改土归流，就能水到渠成。”

    张鹏摇头道：“某不这么乐观，毕竟广西土司比较特殊，岑青及祖上这一脉，虽然一直是广西土司第一人，但自我大明开国以来，岑家土司就积极的配合朝廷，其麾下狼兵但有朝廷有召，必出且战而全力，算是朝廷最忠诚的地方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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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时道：“你是在担心川黔土司？”

    张鹏点头，“是。”

    川黔土司就没那么好解决了。

    尤其是四川。

    川西那一线的土司，本来就在大山里面，和外界几乎是与世隔绝，朝廷的影响力在当地极小，就算给予去利益，那些土司也很可能不愿意交换。

    川西和广西的十万大山不一样。

    广西的十万大山，虽然山多，但山与山之间还是有平缓之地，而川西的山却是层层叠叠又层层叠叠，飞鸟不渡猿猱不攀的那种。

    所以川西土司，其实一直是当地的土皇帝。

    川西土司造反，四川都司基本上都只写章折了事，根本不会出兵，这也怪不得四川那群老爷们，实在是没法去打。

    而且就算派出大军去打，也很可能打不过。

    没办法，川西的山太可怕。

    须知穿越过川西的层层高山，就是乌斯藏地区，从川西到乌斯藏，这当中的山脉，是整个大明疆域内最为高大、巍峨、绵延、凶险的山脉。

    大明雄师就算找到了路进入川西腹地，一个高原上的水土不服，就可以让四川都司的大军变成软绵绵的虫子，任由川西土司收拾。

    朝廷也心知肚明。

    所以对川西土司都是以安抚为主，或者扶持部分土司让他们自己内斗。

    如果川西有土司造反了……

    四川都司写了章折到京畿，朝堂上讨论一下，然后就不了了之。

    川西土司造反，只要他们不出那片山脉来到蜀中平原上搞事，那就让他们在山里折腾，但如果敢到蜀中平原上搞事，四川都司就可以教他们做人！

    彭时笑道：“这一两年的改土归流，大概是越王殿下的阵痛，在广西用岑青开第一刀，可以旗开得胜，但此刻越王殿下应该赶赴贵州承宣布政使司，这才是考验越王殿下的时候，至于川西土司，还早着呐。某以为，陛下应该早就有对策了，改土归流现在用越王殿下去施行，属于礼，川黔两地的土司如果不接这个礼，无妨，等大明把中南半岛和漠北的问题解决了，陛下就会全力在川黔地区落子，到时候金戈集团军和工部道路交通司一起奔赴这两地，前者推进，后者铺设水泥官道，之后由地方都司跟进稳固，纵然要花费几年死伤不少士卒，但绝对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土司问题，属实是利在千秋的壮举！”

    张鹏深以为然。

    抬头看向院子里，忽然笑了起来，“改土归流，咱俩是支持的，今天这一场谈话后，也不用专门写章折送递京畿了。”

    彭时也乐了。

    ……

    ……

    院子里，一名布政使司下属的奴仆正在打扫院子，只是目光不时的隐秘落在屋内两人身上，看着张鹏和彭时的嘴唇张合，这位精通唇语的南锦衣卫密探无奈的笑了一声。

    正身，对两位布政使行礼，道了声失礼。

    张鹏笑道：“职责所在，何来失礼之说。”

    那名奴仆便行礼告退。

    小半个时辰后，这名密探便站在了南锦衣卫总衙里，对坐在椅子上的南锦衣卫指挥使庄北如此这般一说。

    庄北乐了。

    对一旁的书记道：“如实记录下来，并将今日这几位去找广西都司都指挥使柳景几人的谈话内容，整理成一份密折里，迅速着人，以最快的速度送递京畿文华殿。”

    那名书记落笔之前，问道：“指挥使，要不要着人去台湾？”

    毕竟在张鹏等人的计划里，需要南海舰队从海路进逼占城王都，以达到闪电之势，迅速将占城的王城拿下，从而改变整个中南半岛的战局。

    庄北摇头，“不用，这事还是走交趾承宣布政使司的官方文书更好，张鹏会写文书去台湾，另外，迅速着人去升华府那边，通知徐来，让徐来麾下儿郎迅速潜入占城，把占城的那些地方官员、武将、豪强、世家士族，能收买的收买，不能收买的该刺杀就刺杀，为广西都司的出兵铺好路！”

    偷家？

    真亏交趾这群大老们想得出来。

    但别说……

    庄北身为锦衣卫，也算是军事人员，但他是搞密报、刺杀工作的，对沙场战事不熟谙，但就算如此，他也觉得奇袭占城是一步神来之笔！

    吩咐完后，庄北叹了口气，“咱这帝师是个聪明人不假，彭时也不差啊！”

    今日这俩是故意做给南锦衣卫看的！

    表面上是通过南锦衣卫告诉陛下，他俩关于改土归流的意见。

    实际上是在暗示陛下，交趾这边会完全配合南锦衣卫。

    不会脱离陛下的掌控。